困扰

大约十一点钟的时候，他出去了。

昨天就说好了，今天中午有个应酬。他走时就穿着平时穿的衣服。

临出门前，她提醒他擦擦眼角和嘴角，剪剪鼻毛，又问他换没换衬衫，他懒洋洋的说懒得换了。

中午，她和孩子简单吃了点儿面条。

孩子感冒了，嗓子疼，不能吃硬的东西，于是她把好几种菜都切成了丁和在一块儿。

肉也被切成了丁。

本来准备把这些都放一块儿炒的，可是事到临头她又改变了主意，肉炒好后盛了出来，又把菜简单炒了一下，里面稍稍放了点儿炒好的肉。

菜弄好后，她开始座水，水开了压面。

菜端上桌子后喊孩子吃饭。

孩子是她做饭时才起床的。据她说晚上老咳没有睡好。

母女两人吃饭了。

她把菜和面和肉拌到一块儿吃，吃了一碗，没饱，又吃了一碗。

孩子只吃了半碗就放下碗不吃了，她吃了一惊，有些失望。

昨晚上孩子可是吃了一大碗面呀，那么多肉臊子吃了个精光。

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孩子大了，她也尽力把她当个成年人看，能少说的就尽量少说。

等她吃完了，孩子把碗筷收拾回厨房。

最近这一两天孩子开始收拾碗筷了，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做了。

洗完碗，她到自己那屋看书去了。

孩子也跟了过来，她想看会儿书，不想被打扰，可也只能陪孩子说笑。

过了一会儿她困了，和孩子说想睡，孩子也就出去了。

三点多，她突然醒来了，恍惚中竟然以为是晚上。

没过多久老公电话来了，说自己在路上快到了。

接到老公的电话总能让她心里高兴一下，可是一听说话的内容总是让人失望，问她出不出去转，这都是客气话，都四点了，上哪儿去转？她的心被勾起来了又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他回来了，也没有什么话好说，闲话几句他说他喝了两杯酒。

她一听就起火了，走时说的好好的不喝酒，还是喝了。说是不可能不喝，说不过去。她生气的说要你命就不喝了，以后再胃疼不要和我说了。上次做胃镜就因为嫌别人关心不够还和家里人发生了冲突。

不到五点的时候他说要到单位一趟，临走又问她回来有没有什么要捎的？

她心里说不上来的不舒服，这明明又是一句空话，他知道她不会让他买什么的。家里又没有什么急用的东西。

她很悲哀和无助觉得他有时就像个幽灵，心不知道在哪儿，说话好像言不由衷，只是一些毫无意义的字眼儿。

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应付她？这完全没有必要。与其这样，还不如好好坐下来说说心里话。为什么要戴着一副假面具？她觉得看不透他，只觉得他活得其实很消极，他不是一个积极乐观的人，只不过他竭力在掩饰这一点罢了。

人快要退休了，自己的人生也一眼看到底了，他嘴上说起有些人来说不羡慕恐怕是假的吧，其实内心失落得很，她从他的表现上能感觉得到。

她俩之间其实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他一说起的小时候的事儿就没完没了，她听得厌烦，总要几次三番打断他，他这才能住口，而她偶尔说起她小时候的事儿他也表现得很无趣，让她觉得很扫兴，说着说着也就不想说了。

其实从一结婚起她就发现他原来是那么无趣的一个伴侣，不喜欢和人聊天，你说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应对，你只能唱独角戏，于是只好草草收场。

在这个家里有时真让她有些窒息的感觉，她希望面对真实的哪怕是消极的他，不希望他装出一副乐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