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第一滴露珠
01
十八岁时,我的座右铭是: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吃遍万里路上的名小吃。
许多年过去,不敢说读过了万卷书,行过了万里路,不过,旅行路上的美食和小吃倒是吃了不少。俗语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的地方,总是有不同的风景,不同的风土人情,当然,也有不同的地方美食和风味小吃。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内陆人,夏天,最向往的就是去海边。时常畅想着,与三两好友临海而坐,大口吃着海鲜,喝着新鲜扎啤,身边是蔚蓝的大海和细细的沙滩,阵阵微带腥咸气息的海风拂过脸颊,该是多么的惬意和爽怀!
去年夏天去长岛,住在家庭旅馆里,一日三餐都由房东负责。房东大姐颇具胶东人热情好客的特点,顿顿都给我们上大量的海鲜。一开始,我们一家三口大快朵颐,将各式海鲜统统扫进肚里。可是吃了两天,胃就有点受不了啦,请求大姐早餐给我们上清粥小菜、豆浆油条煎鸡蛋和火烧,午餐和晚餐,海鲜有两道就好,弄点蔬菜和猪肉给我们暖暖胃。最后要走的时候,房东大姐说,你们没吃过紫菜馅的包子(水饺)吧,大姐这就给你们包紫菜包子吃。等紫菜馅大水饺一上桌,我抢先咬开一个一尝,并不比我妈包的猪肉白菜水饺好吃。大姐在一边满脸期待地不停问我“好吃吗”,我当然不能说一般般啦,只好连连点头,夸道“好吃,真好吃”!
对于蛤蜊、扇贝类海鲜,多年以来我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蛤蜊或扇贝肉上的那一包黑东西(实际就是蛤蜊和扇贝的排泄物)到底是能吃还是不能吃?我是味觉比较敏感的人,大虾的肠线都要剔除干净了再吃,可是,去饭店吃饭,煮大虾和油炸大虾,通常都是不去肠线的,所以,我去饭店吃饭,如果是自己点菜,从不点整只的大虾。记得那一次去海鲜酒楼吃饭,点了个虾仁水饺,里边的虾仁倒是真新鲜,可是我的舌头一碰到虾仁的肠线,那股腥味立即刺激得我想吐。
原本我吃蛤蜊也是要一点点去除那黑东西的,可是,蛤蜊的肉本身就那么一丁点,等我好不容易将那脏东西去掉,手里的肉也就只剩了一丝丝皮。在我费劲剔除时,一桌子的其他人,早已用筷子夹起蛤蜊,嘴起壳落,一会儿工夫,桌上就堆满了蛤蜊壳。我也只好放弃我的精细吃法,转为豪放派,也夹起一只蛤蜊,嘴起壳落,好,果然吃得痛快!
在长岛,趁着见到正宗胶东人的机会,我向房东大姐请教这一问题。大姐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可以吃,我们从小都是这样吃的。得到了本地人的肯定回答,我依言夹起一只大号扇贝,试图把里边的肉全部吞咽下去。妈呀,反胃,我只好又悄悄地吐了出来,用餐巾纸包好扔掉。
所以,外出旅行,光有一个梦想还不行,光有口袋里的钱也不行,还必须有一个钢舌,一个铁胃,能够承受得了所有的食物味道,能够消化嘴里吃进的任何食物。
几年前去桂林,不光看到了甲天下的山水,还体验到了南方的署湿,以及火辣辣的菜肴。平日我还自诩挺能吃辣的,但是,在桂林,顿顿吃辣,不几日,我的嘴唇就被燎起了泡。这还不是以吃辣闻名的湖南和四川,看来我要是去这两地,分分钟会被辣死。南方人顿顿米饭,这也让我这自小吃惯了面食的胃难以忍受。到饭店坐下,先问服务员,有馒头吗,服务员点头,这才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02
在旅行中,我们不可能餐餐都在饭店酒店吃,那样既浪费钱又享受不到本地特色美味。为了体验当地正宗的小吃,我们经常要走古街串小巷,循着小吃诱人的香味,花不多的几个零钱,去满足自己味蕾的绝美体验。一道老汤,一种糕饼,一碗馄饨,一个粽子,都说小吃在民间,此话果然不假。不过,你有注意过小吃摊的卫生吗,油乎乎脏乎乎的案板,半新不旧的矮桌子,所有的碗都放在一个大桶里清洗,那桶水不知要重复使用多少次,摊主一边做小吃一边收钱找钱,有时候会在找钱的手上套一只塑料袋,有时候又忘记了。为了省下洗碗的时间,也为了食客的心理安慰,许多摊主会在碗里套一只塑料袋,再盛上你要的食物,食物的美味和着塑料随热释放的毒素,一起进入了我们的胃。
身处都市日日劳碌奔忙的人们,总在内心向往一种宁静的田园生活,假期里,喜欢去山林里探幽,去保留着古貌的村落徜徉。在山上或者村子里的农家小院,吃上一顿地道的农家饭菜,是城市人的喜好。现摘的瓜果蔬菜,打野的鸡下的土鸡蛋,这些新鲜的土风味让大家口舌流连,赞叹不已。
那年,和朋友去本地较有名的山游玩,中午在山上的饭店用餐。香甜的炸槐花,绿绿的蒸野菜,淌着油的金黄咸鸭蛋,黄澄澄的炸金蝉,还有一大盆滋味鲜美的鲜鱼汤。大家坐在凉亭里,吃着山中美味,喝着凉凉的啤酒,谈笑风生,惬意满足。
中间,我去了趟厕所,回来洗手时,因为洗手池就在厨房门口,我洗着手,就随意往开着窗子的厨房扫了一眼,只这一眼,我就惊呆了:厨房里的苍蝇嗡嗡地飞来飞去,许多的食材随随便便摊放在案板上,有些就扔在地上的某个筐子或桶里,一只只苍蝇叮在上边。窗子边放着一大张捕蝇纸,上面已粘满了密密麻麻的死苍蝇。
我出生在农村,对苍蝇并不陌生,不过,夏天的时候,家家都要安上纱窗门或帘子,用来挡苍蝇。偶尔进屋三两只,也早被我们用苍蝇拍子消灭掉了。苍蝇最喜欢逐腥追臭,像饭店的厨房,自然就是苍蝇最喜欢去的场所。我想饭店老板不是不知道厨房苍蝇多,之所以不做上纱窗和纱帘,多半是为了厨房里空气更流通,或者是为了省钱,可是,能为我们这些食客稍微考虑一下吗?
如果你读过钱锺书的《围城》,一定对书中那段,方鸿渐他们在旅途中吃的像鼻涕一样的面条印象深刻。在旅行中,谁没有吃过面目可疑、用料模糊、引人呕吐遐想的食物呢?
那年我和朋友去河北旅行。先至石家庄,当地的一位朋友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中午,他请我们在石家庄有名的酒店搓了一顿。第二天,他驱车带我们去看有名的赵州桥。下午,他说今晚吃饭换个口味。说完打了两个电话,一会儿工夫,几位男女驾车来到。
出发!一路走了好久,天也黑了下来,最后走的是山路,一路颠簸崎岖,终于在一座茅草屋前停了下来。
朋友介绍说,这是此县一个很有名的全羊馆,当地的县委书记等领导班子也经常带人来这里吃饭。
进到屋里,只见里面灯光昏暗,凹凸不平的泥地面,疙疙瘩瘩的泥土墙,墙上挂着古老的马灯,糊着旧得发黄的老报纸,筷子笼是用纸壳子做成,饭桌和凳子是石头的。总之,里面的摆设,本着“怎么老土怎么来”的原则。
我们来到一张石桌边团团坐定。先上了几个农家小菜,数瓶啤酒和白酒,大家开喝起来。过了一会儿,上来了店里的主打——全羊汤。我喝了几口,味道还不错。
我这人有个毛病,喝了啤酒好去厕所。找店家一问,说是厕所在屋子后面。于是,我找店家借了一个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去找厕所。屋子西边和南边,是一大片麦田,所谓的厕所,原来就是在麦地边挖的一个深坑。我用手电一照,天哪,深坑里全是密密麻麻蠕动的蛆虫,还有一些蛆虫拼命往坑上面爬。我吓得头皮发麻,思想斗争了老半天,终于战战兢兢地上完了厕所。这次的上厕所经历,成为我几年来的心理阴影。
再次回到桌旁,我只喝酒,不敢再吃菜了,总是怕一不小心会吃出一只苍蝇来。朋友让我,我才象征性地夹一筷子。
回到宾馆,我突然腹痛,一晚跑了十几趟卫生间,折腾得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都没有力气去玩了。
所以,要论舒服,还是家里最舒服;要论吃的卫生,还是在家做的饭菜最卫生。我们厌倦了家常的生活、家常的饭菜,就梦想着去远方,等到在远方折腾一番后,又开始怀念家的温暖和日常。
然而,在家待不了多久,我们又开始向往远方了。人生就是如此的折腾。那就背起背包走吧,放下心灵的包袱,去吃远方那些也许难吃也许好吃的菜,去品味远方那些从没吃过的风味小吃,即使吃到的是面目可憎惹人皱眉的饭菜,亦是一种别样的旅行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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