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着,冷风像后妈的手刮过许静的脸,许静两手横抱在胸前将自己裹得更紧紧的,在江边漫无目的地走着。
年关越近,许静的心越乱,老妈的电话打得更勤了,每次都不忘问她的个人情况。许静每次都心虚胆怯报备说没有情况,电话那头老妈开始唐僧念经:“你抓点紧,年纪不小了,每天都有人来家里说媒,过年回来你也老老实实相一个……”每到这时许静都把电话隔得远远的,等到那头没声了才说声:“妈,我知道了,你和爸在家注意身体啊!我先挂了啊!”
许静26了,村里和她一拨大的女孩早已结婚生子了,有的都抱上二娃了。只有许静像冬天里的枯树枝,光秃秃地立着。
许静单身并不是没人追,只是不敢放手去爱,怕付出真心真意最后还是没结果,空欢喜一场。
23岁那年,实习期的许静在校友群里瞎聊闲逛,遇到了文强,聊起来才知道两人初中是同一所学校并不同届,文强比许静高两届。论起来是校友,东拉西扯自然也就熟络起来。
文强不是块学习的料,高中毕业就跟着父母做了建筑工人,这两年也开始自己承包些小工程,也算是兢兢业业。
文强经常在网上找许静聊天,刚出入社会的许静每天都会有说不完的感受想要找人倾诉。文强就像是许静的树洞,对于许静的开心与不快文强都照单全收且以过来人的身份给许静开导。文强的天空随着许静的欢喜忧愁变换色彩,许静开心文强也就开心,许静不开心文强便会找了各种幽默笑话逗许静开心。
许静也似乎渐渐习惯了文强的陪伴,她发现自己对文强多了些别样的情愫,与爱情有关。
两人已经不再满足于网络上雾里看花一样的嘘寒问暖,许静毕业后欢天喜地来到了文强的城市。文强将对于许静的喜欢和呵护落实到了生活中一粥一饭里,没有谈过恋爱的许静一下子被幸福包围了,她觉得这个朴实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天地,今生吃糠咽菜都随他了。
“妈,我……我找了个男朋友,我想您五十大寿那天带回来让您看看。”许静在电话里羞涩又胆怯地向母亲说道。
“你什么时候谈男朋友了?怎么也没跟我说过?他是做什么的?什么学历啊?家里条件怎么样啊?……”母亲机关枪一样向许静发来一连串的问题。
“他,他是高中毕业,现在自己做点小工程。”许静小声说道。
“高中毕业?不行,坚决不行,你和他赶紧分了,妈给你介绍条件好的。”母亲的声调升了好几个度。
许静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爱情的第一炮就没打响。许静不敢违背老妈的意愿也不想给她添堵就一个人回了家给妈祝寿。
过后又回到了文强的身边,又开始了你侬我侬的甜蜜生活。
虽然远在他乡,但母亲却总像监控一样存在许静和文强的生活里。本是两人甜蜜的约会经常会被母亲打来的查岗电话扰得鸦雀无声,许静叮嘱文强不要做声自己跑到一边应付老妈的勘察。母亲一而再再而三打电话过来确定许静和文强有没有断干净并开始给许静物色相亲对象,其中不乏家世条件优越者。但许静都只是敷衍应和。
“老朋友”迟迟没来造访,到医院一检查许静发现自己怀孕了。文强兴奋得抱着许静转圈,许静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她和文强爱情有了结晶,忧的是母亲那一关过不去。
事实证明许静的担忧并非多余,母亲知道了许静怀孕的事当即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什么难听拣什么骂并且要了许强的电话号码。
母亲厉声呵斥许强,并警告许强带许静去医院打胎并不要再骚扰女儿。许静偷偷地哭,她感到很无助,左手是老妈,右手是爱人,一边亲情一边爱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只能是为难自己。
母亲每天打无数通电话来询问许静情况,有没有去打胎。许静心里备受折磨不忍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又不忍让最爱自己的母亲伤心,最后忍着痛去医院里拿掉了孩子。
在医院走廊里,文强抱头蹲在墙角哭。他把许静抱在怀里,一遍一遍跟许静说对不起,是自己无能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跟她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要给她幸福。夜里,许静总是会梦见那个死去的孩子叫妈妈,文强把她抱在怀里,滚烫的泪水落在文强的胸口。
母亲的电话还是不定时地打来,后来演变成了大姑小姨的电话都接踵而来,主题思想空前统一:“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许静的痛苦,文强都看在眼里。文强最终主动和许静提出了分手。
许静搬离了文强身边,从文强所在的城市逃到了另一座陌生的城市,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身边同事都很好奇有着姣好容颜的许静怎么会单身,有热心的同事帮忙介绍对象,许静也总是笑着推说忙。
其实理由只有许静自己知道:不是自己不够优秀没有人追,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最后空欢喜一场。许静常常问自己:“我就想谈场你妈知道,我妈愿意的恋爱怎么就那么难呢?”
三年过去了,许静依然孑然一身,有时深夜还是会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看看,就想知道远方的他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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