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从我梦中回到我的身后”
“不顾一切收拾行李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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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山后再不相逢
“月亮,星星问我你是不是把他屏蔽了,他说他给你发了视频——”
月容对着手机愣了半响,像是不太明白阿七这句话的意思。她皱着眉想了下,输入栏中时写时删,最终只是回了个“哦”。
“月亮,你可千万不能心软啊。”
“你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阿七兴许摸不准这个“哦”中究竟是毫不在意的忽视还是强忍着欣喜的故作镇定,劝告的消息还是接二连三的发来。
月容扔掉手机,转身进了厨房倒水泡了杯她最喜欢的苦荞茶,也顾不上烫,一口气喝掉大半杯,直到淡淡的苦味充斥着口腔,月容这才安心下来。
看吧,明明就是茶苦,我心里才不苦,我高兴得很啊。月容如此想着,原本就清冷的眉眼更多了几分倦色。
其实月容并没有将星星屏蔽掉,至少在两个小时以前,她还能够收到他的消息。
月容不太能想起那时的心情了,只是心念一动,她打开手机,星星的消息就直愣愣地跳出来。月容面无表情地点开,他发来的是一小段视频,他解释道是他自弹自唱的《lemon》,末了,还特地加上一句“这是我第一次发给别人哦”,月容看到这句话,只觉得心中某个地方忽然火辣辣地痛,痛得她迅速地点开“屏蔽此人”。
你早干嘛去了。杨星星,你早干嘛去了啊。
哀莫大于心死。月容脑海中反反复复地浮现这几个字,像是默念着最恶毒的诅咒,将她最后一点期待粉碎。
他们其实好几个月没联系了,自从上次两人彻底闹崩,已经过去了93天。这些日子里,月容在很努力地学着忘掉他,忘掉这个不值得她惦记的人。
说是两人闹崩,其实多半是月容故意为之。那大概是成都某个寂寞凄冷的夜吧,月容担心着第二天的自己并不擅长的英语考试,辗转反侧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睡着,手机却振动了起来,月容眯着眼看清是星星的来电,迷迷糊糊点了下挂断便继续闭眼浅眠,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再次振动起来,月容心下烦躁,再次挂断那人的电话。可那人的消息却毫不犹豫地跳出,让月容瞬间清醒。
“我是杨星星的室友。”
“杨星星喝醉了,非要和你讲话。”
“你可不可以接下电话,和他说句你睡了就行。”
“哈喽?”
月容盯着手机久久不语,灰暗的光映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生生多了几分诡异的悲凉。
呵,杨星星,你真以为我月容喜欢你喜欢到非你不可吗?别演那些令人作呕的深情戏码,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月容恶狠狠地关掉手机,用被子蒙住脑袋,一夜无眠。
月容真的恨极了杨星星这种莫名其妙的暧昧。
第二天,月容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点开了QQ,她瞧着1点40分时她和杨星星有40多分钟的通话。那正是星星打来的第一个电话,一个在月容睡意朦胧时不小心误接的电话,因为月容的手机随时都插着耳机,她并没有听到星星说了什么。
她想到,杨星星对着对面从未出声的人,絮絮叨叨说了40多分钟的话。至于他说了什么,月容全无兴趣,她只是觉得恶心,像是被什么肮脏的东西碰到了一样的恶心。
月容打了电话给阿七,阿七是唯一知晓她和杨星星之间纠葛的人。在月容一番语无伦次地叙述下,阿七终是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她耐心地等待月容冷静下来后,再一字一句道,“月亮,没关系的,你只是不再喜欢他罢了。”
月容好像突然一下明白过来了,楞楞地挂掉电话。她看看校园里枯黄的银杏叶,有人一脚踩上叶子,叶子四分五裂的声音清脆无比,像极了月容心碎的样子。
有些冰凉的东西落在月容脸上,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原来是下雪了啊,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可他们曾经也是那么要好的人啊。
【贰】山前没能相见
月容认识杨星星的时候才十四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雪容那时难看得很,又土又丑,脾气更是说不上好,她小心地藏好自己的自卑,努力地活着。机缘巧合之下,杨星星成了她的同桌,每天打打闹闹的,有那么几分青梅竹马的旖旎。
那男孩也普普通通的,个子不高,身材瘦弱,戴着副中规中矩的黑框眼镜,弹得一手好吉他,动不动就笑弯了眼。
男孩是极会照顾人的,受惯了冷眼相看的月容欣喜地以为她找到了属于她的那颗星星。
可这浅薄的爱恋通常结束于座位的调换,月容自然也逃不过这世人所说的宿命。
刚换座位的那段日子,星星一下课就往月容那跑,说是借书借笔借词典,能接的东西都被他借了一遍。月容的朋友看不下去了,当着全班便打趣道:“杨星星你是不是喜欢月容啊?”,月容被人戳穿了心事,低着头不敢言语,而杨星星的回答是再没来找过月容。对,再也没。
而直到那时,月容才知道,星星其实有喜欢的人,当然不会是她。
月容也悄悄地断了这份心思,她从不做白费力气的事。
可高三最苦的那段日子,他们又成了同桌,仿佛过去种种都是云烟,他们变得极为熟络,相互扶持,有着称兄道弟的友情。
那时,杨星星也是有女朋友的,是他追了好几个月到才到手的放到心尖尖的人。他从未提过,月容也从未刻意去打听。
好不容易熬到毕业,月容鼓起勇气向杨星星要了一个拥抱,在同学们的故作惊慌的喊叫中涨红了脸解释道,“我们就是兄弟。”
当然是铁打的兄弟。月容那时便是如此定义两人的关系。
毕业后,杨星星和他心尖尖上的人分了手,却没和月容断了联络。他们依旧像上学时那样天马行空地聊着,更加亲密。
直到某天,那人因为月容一句“没人陪我玩”,独自一人到了一个从没去过的城市。月容去见他的那天下着大雨,那人从雨幕中穿过奔向月容,被雨水打湿的脸莫名多了几分温和,月容便悄悄地想,我再悄悄地喜欢他一次吧。
在那座城市里,他们一起游玩,分食一把羊肉串,看同一处的日出。那男孩甚至带她去见了他姐姐,被打趣道“见家长”,还亲手给月容做了一顿说不上好吃的饭。朋友做到如此,本应该是长长久久的吧。
可错就错在,月容以为他们能有结果。
那一年的七夕,月容在微博上刷到了一个“你十七岁喜欢的人怎么样了”的话题,几番心理挣扎后,终是向她十四岁时喜欢过的人表明心意,并直言自己不需要结果。
其实是月容怕被拒绝,才给自己留了这条自欺欺人的后路。
杨星星的回应是他那时也喜欢月容,故意装傻充愣,为的就是逗月容开心。两人纠结了许久,一个胆小懦弱不敢明说,一个退退缩缩顾左右而言他,最终也不了了之。
错就错在,月容不过是他众多喜欢过的人中那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月容那时还不懂,只晓得心里有些绵绵密密的痛。不过从那天起,月容便有意无意地疏远起那人来,坚定而温和。
两人齐齐进了大学,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见面更加不易。
开学不久,月容就从星星的口中得知他又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月容便为他出谋划策,说着什么“我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好似只有这种胡言乱语才能让她稍稍好受了些。
两人不再互通电话,聊天也仅止于早安晚安,好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月容觉得她累了,更是对那人彻底失望。她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讲给阿七听,阿七并不惊讶,笑着道,“他本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你用了三年还没明白么?他那种人,如何值得你的喜欢。”
月容从来都是信阿七的。
她待那人越来越冷漠,杨星星再迟钝也会有所察觉,他惊慌失措地问她,“我又做错什么了?”
“没有啊。”月容回复了几个冷冰冰的字,看不清喜怒。
我只是不在意你了,呵。月容隔着屏幕冷冷地笑出声。
那年中秋,几个朋友约着出去玩,自然也是叫了杨星星,他兴高采烈而来,却仓皇离去。月容总是用一抹疏离又不失礼貌的笑回应他所有的话,阿七也总是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打量他,他实在受不住,选择匆匆离去。
他说,“月容,对不起。”
月容笑了,笑得热烈而肆意。
你看,我凭什么喜欢这人啊。
【叁】那我必须错过这朵花
星星再也没来找过月容。
星星和月亮并不是天生一对。
因为星星捧过太多月亮了。
阿七说,“他很快就会忘记你的,月亮,放过你自己吧。”
是的,忘记他吧,月容这样对自己说道。
忘记那年冬天,普普通通的男孩子悄悄递给她一张贺卡,她收到的第一张贺卡。
忘记那年春天,男孩坐在讲台上认真而专注地弹《平凡之路》,灯光柔和了他的脸。
忘记那年夏天,男孩偷偷塞给月容零食,拍了拍她的肩膀,对着垂头丧气的她说“我相信你”。
忘记男孩子给他做的饭,忘记男孩子在雨天给她撑的伞,忘记男孩子所有的好。
更要忘记啊,月容对他说过的,“没关系的,你还有我啊。”
对不起啊,星星,我要违背诺言了。
月容想,朋友也不要做了吧。
曾经,在QQ,他们有几个月的大火花,有友谊的巨轮,他们也曾用打赌的方式用过情头。可那有怎么样呢,不过是你情我愿的假象罢了。
月容对阿七说,“我再也不会对他有任何想法了。他总是这样,将我的喜欢践踏的一塌糊涂。”
“阿七,我真的喜欢他吗?不,我现在恨极了他。他为什么那么花心,见一个爱一个?”
“他为什么在温暖我晦暗时光之后,毫不留情地戳穿那只是他惯用的伎俩。”
“他凭什么啊?他凭什么啊?”
“我再也不会因为一个人难受好几天了。”
阿七那时正专注地听着一首歌,她轻轻的抱住月容,把另一只耳机塞进月容的左耳,月容听见有个好听的男声低低地吟唱着“山前没能相见山后再不相逢”。
是了,星星是她那荒芜青春中长出的花,可那花带刺,刺得她鲜血淋漓。
没办法了,她只能错过这朵花。
月容的爱恨来得果断,却决绝。“再也不会和他有所关联了。”月容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
“月容,你做什么又不高兴啊?”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男孩子站在阳光下朝她挥挥手。
见她不动,男孩皱皱眉,向前走了几步,笑道,“我前几天又得了个笑话,我一会讲与你听。哎呀,快过来呀,我兜里的巧克力都快化了。”
他拉住她,将她拉进日光下,“是不是考差了,没关系的,我相信你啊。看吧,我对你多好啊。”
月容终于笑了。她睁开眼,眼前是洁白的天花板。
是的,她做梦了。
一个疼痛整个2018年的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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