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齐老,这姑娘被我所伤,眼下她......”这位齐太医是上任太医院的管事,也是老将军挚友,原本已经告老还乡,但一想到他孑然一身并无子女,阙子桉便将他留在府内,尊他一声“齐老”。
“被你所伤?”齐老轻摇脑袋,抚着自己的白须,叹道,“并不是,她是中了奇毒,按症状来看,应是...”顿了顿,神色凝重,“是寒毒。”
“寒毒是个什么毒?”谌鬘急忙上前搀扶着他坐下,关切道,“齐老可有医治的法子?”
沉默了片刻,语气微微透着惋惜,“没有,从脉象上看,已有微量寒毒渗入骨头,若想根治,难啊~不过好在,我已施针控制,暂时无碍。”
“对了,你小子如此关心她做什么?看她的装扮,想来就是今天晚上潜进府内的刺客吧。”齐老伸出右手拧着他的耳朵,没好气的说道,“难不成是看上她了?嗯?”故意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疼的他呜呜叫。
“齐老,疼疼疼,您就饶了我吧,我哪敢呀,这不是还没问出她是谁吗,也不知道是谁派她来的,竟敢私闯威慑天下的护国将军府。”谌鬘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耳朵,满脸委屈,见他松手,赶忙跳到一边。
齐老懒得搭理他,扔给他一纱布,指了指他的胳膊,而后起身走到床边,仔细端详起那张脸来,“这脸好像...”
突然,门外一阵轰动,似是兵刃碰撞声。“齐老,我去看看。”谌鬘捂着手臂,走出门外,只见府内的侍卫将两个蒙面男子团团围住,此时,北钰含和灏臻办完事回府,正巧碰上这一幕。
灏臻与谌鬘对视一眼,即刻加入战斗,“你们是何人?”
“别问了,一定是屋内那位同伙儿。”
“什么?屋里还有一个。”灏臻一脸惊讶,微怒道,“谌鬘,你是怎么回事?堂堂将军府也能一夜潜进三人?”
“别说了,先把他们拿下再说。”谌鬘拿过一边侍卫的长剑,直冲他们而去,见此,灏臻赶忙上前应援。一时间,陷入混战中。北钰含走进房内,见到床上的人,一脸震惊,“怎么会是她?”
“北姑娘可认识?”
“不算认识,仅有过一面之缘。齐老,她这是怎么了?”
“这位姑娘身中奇毒,想来今夜潜进将军府,是为了兰灵芝而来。”齐老见她疑惑,耐心说道,“兰灵芝是天下灵药,自然也能医治她身上的奇毒,只是她已深入骨髓,若没了那味药引,只怕也是徒劳无功。况且这兰灵芝......”
说话间,子言景珉手执折扇,闯进门来,见到久别的易星儿,百感交集,抬眸,目光冷冽,一把折扇举在他们眼前,“交出兰灵芝。”
“没有。”齐老昂首挺胸,不惧威胁。
“不瞒阁下,这兰灵芝确实不在府中,早些年已移入宫中。”北钰含娓娓道来其缘由,“两年前,宫内的颖娘娘染上恶疾,我家将军便将这灵芝赠与了王上。”
看到她的容颜,子言景珉微微一怔,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此话当真?”
“当真。”
这时,怀里的人儿动了动,纤长的睫毛颤动着,“我好冷。”子言景珉拥紧些,“不怕,我带你回去。”
说罢,弯下腰,将她横抱起,跨出房门,“不要恋战,快走!”
若尘尽管心疲力竭,却未曾受到半分伤害,远远望了眼门口站着的北钰含,转身跳上屋檐迅速离开......
第二日,易星儿微微睁开眼睛,半起靠在床上,歪头一瞧,就看到子言景珉单手托着沉重的脑袋在桌子上,此时,若尘轻轻推门而进,见她清醒,长舒一口气,“你总算醒了,来,快将这药喝了。”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接过药碗,鼻子一酸,眼泪便不听使唤的掉落在碗里,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仰头一饮而尽。
“真乖!”举在头顶的手迟迟没有落下,僵硬地收了回来,“把药碗给我吧,昨日殿下守了你一夜,看得出来,他很关心你。”
“我知道。”嘴角滤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景珉哥哥待我一直很好,可我也知道若尘待我也是极好的。”听罢,他心中一怔,随即嘴角微微上扬,不再言语,接过药碗转身离开。
她起身,坐到子言景珉旁,看他还在佯寐,不禁好笑,她伸手夹住他的鼻子,突然的窒息让他不得已睁开眼睛,一张憋笑不已的脸撞进他的视线,“哈哈哈~”
子言景珉尴尬一笑,“星儿,你醒了啊!”
“是啊,醒了。”易星儿收回笑意,认真问道,“景珉哥哥,你怎么会来天禹国?”这个时候,他不是在抚恤各边部落嘛,应该抽不出身吧。
“哦,对…这不是丞相放心不下你嘛,托我来看看你,对…就是这样的。”心虚的拿起面前的茶水喝了起来。
嗯...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不过他真的是因为自己才来天禹国的?易星儿故作一副很相信的模样,“哦,原来是这样啊~”
“来,星儿,给景珉哥哥看看,这几日的奔波果然消瘦了不少。”轻轻转过她的身子,上下打量,昨夜她苍白虚弱的模样着实令人疼惜,这寒毒不解,今后她该怎么办?一想到这儿,神色越发凝重起来,泛着丝丝忧伤。
“景珉哥哥,你不要再皱着眉头了,这样好丑。”伸出玉指轻轻将它抚平,而后扬起嘴角,“我这不是挺好的嘛。”
原本是想盗来兰灵芝,可曾想吃鸡不成蚀把米,“景珉哥哥,对不起,让你和若尘担心了。”
“傻瓜。”昨夜若尘提议先将她送回乾羽阁,配合药床进行治疗,至于这兰灵芝,倘若两年前就已经用尽,那做什么也是无用的,所以得先确定兰灵芝是否还有剩余。“星儿,你出来也有些日子了,这样吧,你也难得来一趟阙仑国,可玩上几天便让若尘送你回去,如何?”
易星儿乖巧的点点头,既然没能取得兰灵芝,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想着自己应该不会这么短命吧,有若尘这个圣医在,总能有法子的,再说自己不也是这样子过来了吗。
午饭过后,易星儿稍有好转便抑制不住自己好玩的心,嚷嚷着要出门,还不允许他们跟着,俩人无法,只能暗中让人小心翼翼的跟着。
“殿下,你有何想法?”若尘举起茶杯,望了眼窗外,见她把玩着路边摊位上的小玩意儿,甚是高兴。
子言景珉顺着他的视线瞧去,会心一笑,而后转过头望向他,嘴唇微颤,“没了兰灵芝,她...”
“三年!”
“我...只能维持她三年的时间,兰灵芝固然重要,但还缺一味药引。倘若没了药引,其效力将大打折扣,这时间一长终究会......”
“药引?”
“是,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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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星儿着淡粉长裙,略显俏皮,一支精致的金色朱钗别于发上,她一手拎着桂花酿,一手抱着刚才的战利品(七七八八一大堆),眸子里闪着珠光,兴高采烈地走在前方。
刚拐到一个巷子里,“呜~”莫名被人捂住了嘴鼻,那人迅速将她拖到一处,摁于墙上,“嘘!有人在跟踪你。”紧随的探子左顾右盼,停了半刻,而后慌慌张张的往回赶去。
易星儿紧紧抱着手里的东西,抬眸一看,惊呼道,“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
阙子桉待确定无危险后,将她带到宽敞的地方,欣笑的看着她,“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你是阙仑国之人?”
他始终带着面具,看不清脸,但见他轮廓分明,露出的半张脸俊朗不凡,想来也是位不俗的男子。易星儿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是天禹国之人,我来这里...是来寻亲戚的,然后这不是没找到人嘛,打算过俩天也就回去了。”
“原是这样。”易星儿埋头整理手里的玩意儿,使劲儿腾出空间,将那份枣糕递给他,莞尔一笑,“公子,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的。”
阙子桉笑着接过她手里的枣糕,视线落在了她头上的那只朱钗上,眸光一惊,似是随口一提,“心儿姑娘这支朱钗倒是别致的很。”
“哦~这支朱钗是我爹爹送的生辰礼物,我也欢喜的很。”
阙子桉伸手将她怀里的东西悉数放到自己手里,朝她轻轻一笑,“眼下姑娘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多谢公子,我暂时住在前面那条街左拐过去的....嗯...”易星儿挠挠自己的脑袋,尴尬一笑,“忘记了,但是我知道地方。”
“那便好,我们走吧。”
“公子原是阙仑国的人啊,那先前去天禹国是为了你娘子嘛。”那日,他拥护着花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只是这么一问,不就不打自招那个和他一起抢人的人不就是自己了嘛。易星儿咬着下半唇,一阵干笑。
阙子桉抿笑道,“嗯...我的确是因为含儿才去了天禹国,不过,她不是我娘子。”
“不过见那日的情景,应该也快了。”那姑娘倾国倾城,而公子看上去也是气度不凡,也算得上是天作之合了。
阙子桉带着面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见他嘴角轻轻上扬,而后便沉默不语,俩人并行走着,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易星儿停下脚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客栈,“公子,你将东西交于我吧,前面就到了。”
“也好,心儿姑娘,那我们便就此别过。”
易星儿突然想起什么来,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公子,尊姓大名呀?公子!”
“阙寒!”
“阙寒?缺憾?”这名字可好生奇怪,易星儿嘀咕着走进客栈,却不见他们,便将桂花酿放在了若尘的房间里,坐在房间里悠闲的喝起茶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两人匆匆地进了房间,见她毫发无伤地坐在那儿喝茶,轻轻舒了口气,子言景珉摇着折扇走到跟前,若无其事的坐在一处凝笑,“看来,你很是悠闲啊。”
抬眸,见他满脸是汗,关切道,“嗯?景珉哥哥,这是干嘛去了?”
子言景珉拿过她手里的茶杯,一口饮尽,焦灼的眸光柔和了许多,“没干嘛,就是出门去锻炼了一番。”
“锻炼?”
转头瞧见若尘不苟言笑,静静坐在一边,默默倒水喝,想来是知道怎么一回事儿了,赶紧殷勤的给他倒上,“若尘,那个...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桂花酿,放在房里了,要不...我现在就过去给你拿过来尝尝?”
只见他饮完一杯又一杯,就是不搭理她,难不成真生气了,易星儿饶有自知之明地埋下脑袋,怯怯道,“哎呀,你们对我也太不放心了,我这才出去多久呀,你们就去寻我,我这不是回来了嘛,那以后我若嫁人了你们也这般如此?”
听罢,子言景珉渐渐敛了笑意,不知如何作答。倒是若尘莞尔而笑,偷瞄了眼殿下,而后看向她,“那就等你嫁人了再说,是吧?殿下。”
语毕,子言景珉轻摇着折扇,敷衍一笑,“对,那就等那个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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