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不爱吃面的我,却偏爱母亲做的炸酱面。白色的面、褐色的酱、再加上几样绿色的菜码,看似简单的炸酱面,如果要做好,其实是有些难度的。母亲做的炸酱面,至今对于我来说,都是关于面的最美好的回忆。
北方人素以面食为主,北方的家庭主妇几乎都做的几样拿手的面食,比如馒头、花卷、包子、饺子,还有再就是面。一碗面,母亲可以做出很多样子。天冷时,家里的餐桌上会有热气腾腾的鲜虾面、三鲜面、鸡蛋面、阳春面;天热时,又会有浸过冷水的麻汁面、凉面等。而炸酱面,则可一年四季都会出现在餐桌上。冬天,刚出锅的面浇上炸好的酱,就是一碗有温度的炸酱面;夏季则是面出锅后,过冷水,再加炸酱菜码,一碗“过水面”凉爽了盛夏季。
记忆中,小时候,家里的餐桌上好像总搁着一碗炸酱。那个年代,寻常人家是见不到冰箱的,一日三餐,特别是夏季,一定要现做现吃,但炸酱不一样,做好的酱是可以久放的,冬天差不多可以存放一周左右。所以母亲有时会做一大碗炸酱,即使不吃面的时候,家人也会挑上一筷子,当做下饭菜的。
母亲做的炸酱,酱里会有瘦肉丁、黄瓜丁、豆干丁、花生米及姜葱调料,小时候,最喜欢吃炸酱里的肉丁,那时的猪肉也好吃,有着猪肉本该有的香味,而炸酱里的肉丁特别有韧劲,吃一块,都舍不得咽下去。我还记得,那时粮店里虽有挂面供应,但母亲做炸酱面时,面一定是宽而薄的手擀面,这种面有硬度,吃在嘴里有劲道,再配上香喷喷的炸酱,味道极美。写这些时,母亲擀面的样子,一直在眼前模糊着。
我不知道母亲做的是不是天下最好吃的炸酱面,只是后来,偶然在饭店里吃的炸酱面,之于我,完全是南辕北辙。酱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味道,没有那种黄酱特有的酱香味。我还记得,小时候,副食品店里卖的黄酱是装在一个大缸里的,买酱的人,都是端着一个大碗,一毛钱还是几分钱一碗,我已忘记了,不过那时酱的制作工艺应该是比现在地道多了。现在超市卖的酱都是袋装的,看上去就没有从前的那种味道。炸酱面里的肉丁也再吃不出小时候的那种香味、那种韧劲,不过现在的猪肉,本身也早已没有了猪肉该有的香味。
这些年,家附近的街边小巷也开了一两家老北京炸酱面馆。不过面馆应该是加盟的,装修上都大同小异:木色的方桌凳子,木质的门、柜台,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福”字。这样的店,曾去过几次,不过,在我看来,店里是缺少正宗的京味京韵。而正宗的京味京韵,之于我,应该是从前读过和看过的的老舍«茶馆»小说或电影里的那种感觉。比如,刚进店,就可以听到一声悠长的吆喝:“来啦,您呐!”店小二是穿长衫的男子,说起话来,京腔京韵,甚是热情。当客人吃完起身,刚走到门口儿,身后又传来长长的一声:“吃好啦,您呐!”这京味浓郁的关照,比起这些加盟的老北京炸酱面里的“欢迎再来”听着受用多了。
至于老北京炸酱面馆里的炸酱面,也曾品尝过几次。端上来的面,酱、面、菜码,用一个盘子盛着。面是那种粗面,酱应该是甜面酱,菜码是黄瓜丝、花生米、还有根据你点的或香肠、鸡腿、或牛肉、牛杂等,将这些拌在一起,炸酱面就可以入口了。说起来,这样的一份炸酱面,虽说没有惊艳的感觉,但也不难吃,咸淡适中,也算可口。只是吃着这样一份炸酱面,我还是吃不出小时候母亲做的炸酱面那种独特的味道,或许母亲做的炸酱面的味道,已根植在我的记忆深处,历经岁月,也不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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