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烧火,小脑斧趴着烤肚皮。天蓬小猪等着水沸,浇在身上脱毛。
等待死亡的滋味,天蓬还是第一次体会——盼着早点来以解脱,又怕来的太早恐惧。
最难就是咽气。什么破产,背叛,失败,和“蹬腿”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那一瞬间,什么都看透了。
天蓬刚下界,还没享受过世间的繁华,自然看不透,不想蹬腿。
“姑娘?大姐?阿姨?奶奶?和你商量点事呀?”天蓬小猪被绳子捆得结实,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女子默默带上耳机,播放神曲《猪肉炖粉条》,继续添柴,并不搭理。
小猪小猪你别急,泡好粉条就杀你。
现吃现杀真新鲜,我最爱吃大里脊。
女子的高挑身子,随着音乐轻轻舞动。小脑斧不懂审美,天蓬小猪没心思审美。女子扭了半天,才发觉好没意思。
“有个舞伴就好了......哎,个高真烦恼,舞伴都找不着。”女子叹气,那落寞的眼神,根本不像吃人的妖怪。
天蓬小猪见缝插针:“姑娘奶奶,我会跳舞,我陪你呀?”
女子轻蔑一笑:“你?你那五短身材,刚到我的大胯,双人舞怎么跳?”
“你抱着我呀!”
女子摇摇头,“那就不是跳舞了,是杂技!我见过耍猴,刚见过耍猪,没见过人和猪同台表演的。猪最好的舞台,知道是哪里么?”
“哪里?”
女子指了指案板:“案板是所有猪——包括你这个会说话的——最绚烂的舞台。一刀刀,切的是肉,砍的是骨,削平的是尊严,剁碎的是忧愁。生命最后一关,万事皆休的道场,血腥,残忍,真实,无奈。但你大可放心,我会让你走的安详。看见那把菜刀了么?嗯!刀刃虽然已钝,全靠我的力气,硬劈!”
岩壁渗出的水,落在地面发出滴答声。柴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除此之外,再无杂音,云栈洞变得更加阴森。
天蓬毕竟是神仙下凡,毫无惧意。只是很想解小手,尿扩肌似乎就要失灵。
吓尿比被孙猴儿揍尿都丢脸——前者是胆量和颜面的问题,属于主观意识;后者是中枢神经失控的问题,是非主观意识。
大丈夫可哭不可尿!
天蓬小猪狠狠地夹紧大腿,猪脑急速飞传,搜寻对策。
猪头挺大,但脑容量似乎不够。
天蓬投胎成猪以后,明显感觉脑子不够用。魂还是那个魂,但容器不行。这就好比电脑,拔出一片内存条后,运行速度下降,想快点计算,硬件不允许。
猪脑这个硬件,内存也就是256的,单位不是G,也不是M,是K。
难为天蓬了。
眼看水慢慢沸腾,天蓬小猪还是没想出办法。
“姑娘,我想上厕所,大小都有,挺不住了!”
女子犹豫了一下,拎起天蓬小猪出洞口,把天蓬扔进茅房。
“姑娘,能解开绳子么?这样没法方便呀!”
女子冷冷地说:“你又没穿裤子,四蹄着地就整呗!别想跑,跑多远,我都能把你抓回。哼!不吃了你,不足以解恨!小洼泡呀,卵二姐即将替你报仇,你就安心投胎吧,下辈子可别做豹了,花里胡哨的。”
天蓬小猪观察环境,思考逃跑路线。但此时,最关键的是四蹄着地,舒舒服服地缓解膀胱压力。
没有压力的生活,真美好呀!
天蓬小猪透过茅房板缝,偷偷观察女子。
这姑娘,看着这么善良,怎么干起吃人的勾当了?不,好像有哪里不对......哎呀,我是猪,不是人呀!
“姑娘,你吃过人么?”天蓬伸长了猪嘴,一边撕咬绳子,一边争取时间。
随口一问,竟然触动女子。
女子从怀里摸出一根烟,点着吸了起来。
“吃人?不被人吃就万幸了!自从成了妖仙,就再也回不到人群中了。他们羡慕我活得久,嫉恨我,陷害我,说我坏话,贬我仙品。我虽不怕,但人心防不胜防,何苦与他们掺和,又烦又累?还是我这云栈洞好,独来独往,逍遥自在。只是天降三灾,终究难逃……难逃便难逃,去九幽又如何?二姐不在乎!”
绳子结实,天蓬小猪刚咬断一半,“姑娘,你活了多久了?经历过哪种天灾?”
女子吐了一个烟圈,烟圈化作一个骷髅,飘飘荡荡,随风散去。
“四百九十九年了。明年十月,是我的首次雷灾。我不抱希望。不会三十六变,更不会七十二变,没有蟠桃、人参果,也和传说中的仙丹。我就是平平凡凡一小仙,无人知晓,无人在意,躲过三灾能怎样,灰飞烟灭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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