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

江南入深秋，雾霾也来了，说是雾霾，其实霾的成分更多些，叫雾霾，不如说霾雾更妥贴。记得刚入秋时的一天大雾锁城，——的确是雾，没有霾的成份。广播里的天气通报说是雾，似乎还有人不信，不断通过微信平台询问，主持人只得再三解释，甚至通报了当时各观测点均为“优”的大气质量的具体数据。这样空气优秀的雾天已经很久没有碰到了。

雨来前几天早晨出门。确有雾霾，能见度不高——远处的房子好像云山雾罩一般，气温也不降，在17℃左右。空气也不像江南的潮润，略燥干。高架上车不少，往往是长龙似地排队缓行。从德胜高架转到地面，车亦不少。车多，速度不能快，雾霾也整天悬着不散，我行我素地罩着高楼和道路。那个下午忽然发现了风的影子——是路旁梧桐的叶子走漏的消息。风掠过的时候，它们成群地在空气里打旋子，落在道路中央，然后，又被车带动的气流卷了起来，舞到空中，再被风扯着缓缓地落下……

到单位早，可以从平台看见下面马路之隔边上几株枫叶的绯红映着三两棵银杏的金黄。如果下去，清洁工人正在清理草地上、人行道上和隔离带里形形色色的叶子。如果仰起脖子，透过叶子，可以看到雾霾并不为秋色所动——附近大厦的顶仿佛都在云雾里。但云雾是水汽，那几日见到的却都不是。

那日在办公室里呆了整个上午。中午的时候，有同事说：下雨了!

——当时想，有雨就好。后来出门，雨已湿透了地，风也大。开车穿过一条街，到两侧行道树的叶子被卷下来，在空气中急舞——那是大风的足迹。风大的时候，雨的节奏变大。疏的时候半天才滴到挡风玻璃上几滴，且小，小如针尖；密的时候骤然铺满整个视野，跟在雨刮后面；豆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撞在玻璃上，然后下滑，汇成几条蚯蚓样的溪流，雨刮刮得快，雨也来得更急。雨间歇时摇下车窗透气，看见被风雨刮打落下的湿叶子铺了一地。

俗语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雨下着，温度马上就降到10℃以下，立刻有人穿起厚重的冬衣。但风不尽兴，还“呜呜”地叫嚣着往行人的脖领子衣襟里钻。深秋天黑得早。昨日天黑的时候雨渐歇了。雨歇了风还是不停，或许是因为风大，雾霾散了，雨也来过了，空气里终于有了一点儿潮润。到家后，儿子说：今天一天没见着太阳。

——或许连晴的日子久了，没了太阳他有点儿不习惯。昨晚散步，冷了。雾霾已经销声匿迹，雨走后没有回来，风还舍不得走，“呜呜”地吹着枝桠和所剩无几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