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渊六人向外看去,只见街道上已经倒下了不少人,一个黑大汉正手持两柄板斧疯了般地在胡乱砍人。
卢帮主看得清楚,立即指着那大汉说:“这人一定是这个世界的李逵,跟我们那里的李逵长得真像。快,快救人,这个李逵疯了!”
说着,卢俊义先跃窗而出,武松、林冲、彭举紧随其后。芳羽也正要跟出去,却被常渊拽住。只听常渊说:“有他们四个在,足够救人,你就不用着急凑热闹的了,走正门吧!”
芳羽现在对常渊言听计从,自然放弃了跃窗打算。常渊如此说,实际上就是怕芳羽仓促出击会有危险,卢帮主那四人他反倒丝毫不担心。
只见疯狂的李逵已经杀红了眼,一双铁斧或紧握手中胡乱劈砍,或随手甩出回旋杀人。那对斧头就好像黏在他身上一样,无论如何飞出,都能自动返回主人手中。
就在李逵准备对一个孩子下手时,回旋飞出的斧头被什么同样回旋而至的东西撞飞,李逵急忙运功将武器收回手中,怒目瞪视来者。
当注意到同样飞回主人手中的武器是戒刀,李逵心中一动,再仔细打量,看清戒刀主人的面容,不由失声喊出:“哥哥,你还俗了?……不对,哥哥,你是怕被官兵抓住,行者打扮不要了?……也不对,哥哥你不是被累死了吗?我还帮着埋土了,哥哥你怎么又复活了?”
听对方一口一个“哥哥”,武松不由哭笑不得,他这个武松可不是眼前这杀人魔星的“哥哥”啊!
武松还来不及答话,卢帮主先开了口:“李逵,你怎么可以这样滥杀无辜?”
李逵:(注意力也顿时被吸引过去)卢俊义哥哥,你怎么把胡子都剃了,你怕官兵怕成这个样子吗?
林冲:你认错人了,他不是你的卢俊义哥哥。
李逵:(看清林冲再度大惊)林冲哥哥,你怎么也把胡子剃了?还有……你不是被王进那老儿气得病死了吗?
林冲:你还是认错人了,我是林冲,但不是你的林冲哥哥,更不会有你这样滥杀无辜的弟弟!
李逵:(顿时怒不可遏)什么叫无辜?官兵残杀我们梁山兄弟的时候,这些该杀的家伙,个个都给朝廷喝彩助威,都不拿我们兄弟当人。我现在被官兵逼得无路可去,他们还跑去告官,把我灌醉了,让衙役们来抓我!
武松:抓你的衙役?为什么我看到你杀的都是无辜百姓,哪里有衙役。还有,你可不像醉的样子。
李逵:哼,我铁牛没那么容易被灌醉,抓我的衙役全都被我砍翻在我藏身之处了。胆敢出卖我的家伙,我要灭了他满城。
卢俊义:(怒火中烧)出卖你的顶多只是一个人,你为什么要杀满城人?
李逵:哼,这叫杀一儆百,以后谁还敢出卖我,我就杀他满城!
彭举:(立时察觉不妥)等等,张叔夜的二儿子和“大刀”闻达就在这座城中,既然得到了举报,为什么只有衙役来抓你,却没有官兵?
李逵:哈哈哈,那一定是他们不敢来,所以让小衙役来送死!现在老子想开了,我就算死,也要这满城的宋军和该杀的百姓来陪葬!
就在李逵叫嚣之时,常渊和芳羽已经赶到,他们立即感应到李逵身上散发出的浓厚墨狮气息。李逵很显然并不是被附体,这种气息也并非是墨狮才独有,而是表示已经被魔气所感染控制。
常渊注意到李逵双眼通红,这正是被催眠入魔的迹象。他立即上前说:“各位兄弟别动手,让我来对付他。”
李逵见是个陌生人,而且口出狂言,当即二话不说,持斧砍来。常渊不慌不忙,手中赤光宝剑出现,挡住双斧。短暂交手立刻震得李逵连连后退。
一招失利,让李逵更加愤怒,狂吼中再度将手中双斧放出。与刚才不同,铁斧一离手,立即化作两股墨黑旋风,冲向常渊。旋风中隐隐发出野兽嘶吼,如果定睛观察,就会发现风中各藏有一个妖物。
武松正要继续出手相助,却被卢帮主拦住:“你还信不过‘天英’最信任的朋友吗?”
卢帮主说话间,常渊已然出手,只见他手中宝剑赤光大放,两道黑旋风遇到赤光立即化为粉碎,妖物也不知所踪,但铁斧安然无恙地飞回李逵手中。
常渊厉声斥责:“堂堂梁山好汉,就算中了妖魔的阴招,也不该迷失到滥杀无辜的地步。铁牛,你还不醒来吗?”
面对常渊正气凌然的呵斥,李逵忽然头痛欲裂,他疼得满地打滚。常渊心中毕竟对梁山好汉始终心有敬仰,见李逵这般惨状,当即就要上前一探究竟,甚至准备以赤光尝试为李逵驱散体内魔气。
可是常渊刚刚接近,李逵猛地跃起,四肢着地、呲牙咧嘴,犹如猛兽。芳羽见状,急忙提醒常渊“小心”,常渊也吓得连退数步,手中赤光宝剑愈加光芒灿烂。
转瞬间,李逵竟然变化为一头浑身冒出黑气的利齿巨牛,口中嘶吼声音不似牛哞、反像狼嚎。接着,它便一头向常渊撞来,常渊慌忙瞬间制造出赤光壁。巨牛撞上光壁,非但未能突破,还被撞得后退数步,就好像刚才以人形与常渊初次交手般。
巨牛怒瞪宛若烈火的双眼,忽然转身就跑。这一跑,确实令常渊始料不及,他急忙与同伴们追过去。说实话,他们倒不是怕这化为巨牛的李逵跑得不见踪影,而是担心它以这副身躯更要大开杀戒。
事实证明常渊等人所料不错,这巨牛专门往人多热闹的地方跑去,所到之处,不知毁坏了多少房屋、伤害了多少百姓。
常渊见状怒从心头起,手中宝剑发出的红光化为可无限伸长的绳索,勒住巨牛的脖颈,硬生生止住巨牛的去势,将它拽倒。卢帮主师兄弟与芳羽立即前去疏散周围民众。于是,没多久,一片狼藉之中,就剩下常渊与不肯俯首就擒的巨牛在较劲。
虽然常渊已经用尽全力,但这巨牛力气实在胜过千百人。何况,常渊知道这不过是被魔化的李逵身不由己变成的魔物,他总是心中抱有侥幸,希望先擒住对方,再设法驱散魔气,还李逵一个真实的自我。既然心中已失去了杀意,常渊下手难免有所顾忌,双方较力的结果,终究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让巨牛挣脱了赤光索,又继续逃跑。
常渊这时才后悔自己的妇人之仁,只能和同伴们继续追过去,唯恐又伤及更多无辜。然而,当他们拐了几道弯,却没有见到巨牛,就连显眼蹄印,也渐渐失去了踪迹。
六人正在纳闷,突然一路官兵冲来,为首者正是那小将张仲熊。张仲熊张口便质问:“你们六个,把梁山贼寇藏到哪里去了?”
听张仲熊说话如此无礼貌、不讲理,因为找不到李逵化身而郁闷的六人自然被随之激怒。武松第一个反驳起来:“你凭什么说我们藏人,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骑在高头大马上俯瞰六人的张仲熊冷笑一声:“刚才有百姓来报官,说看到你们与梁山贼寇缠斗,现在只见你们,不见梁山贼寇。不是你们藏的,难道是我藏的?”
武松:这也有可能啊,刚才我们是在追一人,是不是你说的什么贼不贼的不知道。但那人伤害了不少百姓,我们本来想把他抓了送到衙门,没想到追到这里,只看见你们,却看不到那人了。我还怀疑是你藏了人呐!
张仲熊:(怒从心起)你胡说什么,我堂堂宋军大将,怎么会藏匿贼寇。你们抓了人送到衙门,与我直接抓了人有什么区别吗?
常渊:(忽然高声嚷了一句)恐怕区别很大吧!
张仲熊:你说区别在哪里?
常渊:请问将军,你身为领兵之人,要干涉地方衙门的事务吗?军人干政,是本朝大忌吧!
这番话顿时吓得张仲熊不轻。宋朝是当年后周大将炸赵匡胤发动兵变夺取了政权,所以历代皇帝以先祖成功经验为教训,最怕领兵大将权力过大,对此最为敏感。
张叔夜是以文官领军,本来忌讳并不是很大,军权迟早会还给朝廷。但张仲熊虽然是张叔夜二儿子,却是一个纯粹军人,如今和栾廷玉、闻达以追剿梁山中人为名,实质脱离了张叔夜直接指挥,领军在外,如果过多干涉地方政务,一旦被人告上去,张叔夜恐怕也要遭到朝廷猜忌,那后果不堪设想。
深知其中利害,张仲熊辩解说:“我奉军令追剿梁山贼寇,如果有贼寇作乱,我当然有权捉拿。”
常渊:凶徒一人在闹市伤人,这是军务,还是刑案?如果是刑案,只能由江州府衙来审理,军人无权干涉。如果是军务,你见过一支军队不经府衙同意,便直接围捕一名凶犯吗?这符合本朝法规吗?
张仲熊:(犹自争辩)但如果那人是梁山贼寇,那我就有权缉拿,任何人藏匿梁山贼寇,视同谋反。
林冲:将军,我们刚才看到的人未必真是贼寇。
张仲熊:胡说,明明有人看到就是贼寇。
林冲:但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可怜的病人,他似乎被人下了毒,还是动了什么手脚,丧失了理智。我们正要上前去为他治疗,他却跑了,我们追到这里,他就失去了踪影。若将军有时间,不妨帮我们一起寻找。
张仲熊:你这个像逆贼林冲的家伙,还真是能说会道。可惜,我有部下看到了,那个街头恶徒就是朝廷正在通缉的李逵。
常渊:如果你部下真看得清楚,那么你应该问问他们,我们到底有没有藏人?
张仲熊不由自主地望向四周,常渊等人也注意到,悄悄跟上他们的几个人正躲在暗处,并向张仲熊摇摇头。但张仲熊依然不甘心:“就算你们没有藏人,为什么说遇到的不是贼寇,是疯子?他明明杀了许多人。”
彭举:没错,他确实是个杀了许多人的疯子,但终究是疯子。如果不治好他的病,他就不知道错。即便被砍头了,也以为自己是对的。我们治好他,就是要让他死得明明白白、死得心甘情愿。
张仲熊:哪来那么多事?该杀就杀,需要他明白什么?
常渊:至少他明白过来,我们才会知道他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疯癫,才能防止更多的疯子出现,才能避免更多无辜百姓白白牺牲。杀一个疯子容易,但我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制止更多的疯子,不对吗?
张仲熊:那是你这种小老百姓该考虑的事情吗?知道吗?一旦你考虑得太多了,你就想要取代朝廷去解决问题,那你就会变成贼寇!这天下,是朝廷的天下,你们这些小老百姓守好本分就可以,何必多管闲事?
常渊:我不这么认为。天下自古以来,得民心者昌,失民心者衰。多少无道昏君是被人民推翻,多少兴旺盛世是因为人民而兴盛。将军,如果朝廷轻视我们小老百姓,一旦国家有难,谁愿意为朝廷去抵抗外敌?谁愿意为朝廷去同甘共苦?谁愿意为朝廷去流血牺牲?我劝你还是反省一下自己的态度吧!
张仲熊:(顿时怒不可遏)你一个平头老百姓竟然敢教育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说着,张仲熊便一马鞭打去,可是只见眼前赤光一闪,他手中就只剩下了马鞭柄。张仲熊没想到常渊竟然敢反抗,而且武功如此之高,他当时就扔掉鞭柄,意图拔出腰刀劈下,可是手接触到刀柄时却不由犹豫起来,因为那赤光武功根本闻所未闻,他怕自己不是对手。
瞥见身后紧张待战的部下们,张仲熊顿时有了主意,他将双手动放在缰绳上,口中说着:“厉害啊厉害,你不止嘴厉害,身手更是厉害,怪不得会有美女相随。可是你如果不会审时度势,只怕不仅自己小命难保,还会连累心爱之人。”
说话间,张仲熊已经渐渐驱马远离了常渊等人,他麾下将士还以为张仲熊有意离开,却突然听到将军一声令下:“都给我上,抓住这帮反贼!”
将军有令,部下谁敢不从,立即仓促举枪拔刀,喊杀冲上。彭举见状,双手展开,便有银枪在手。他上前仅仅是一招“横扫千军”,发出的枪气顿时扫起大半军士,其余士兵吓得纷纷后退。
张仲熊目睹此景,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最不像梁山贼寇的保镖,竟然有这般本领。惊惧之下,这张仲熊单手一伸,只见银光闪烁,手中便多了一柄厚背薄刃雁翎刀,纵马呼喝冲来。
常渊见张仲熊竟然能随意手中变出武器,心中大惊,因为这已经属于异能。难道说此时空中的战将,无论正邪,都有异能?如果真是如此,他常渊就要重新评估这里的真实情况。
彭举倒是丝毫不在意对方的这一招,他的三位师兄好像也是司空见惯,因为他们的故乡——水浒星,异能人处处可见,各式异能层出不穷,这魔术般的凭空化物,实在是太一般的异能。
因此,彭举没有被这小把戏吓倒,手中变换招数,对准张仲熊冲来方向全力一点,便有气浪涌出,竟然直接将猝不及防的张仲熊冲落马下。那战马哪里见过这种武功,也吓得止住去势,接着扭头就跑。
被战马抛弃的张仲熊,硬撑起身,不甘心地大吼一声,似乎要发出强劲绝招。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高喊:“二公子,他们也是侠义之士,何必为难?”
听到这声音,张仲熊只有悻悻然收起起手式,因为来者就是“追贼军”统领栾廷玉。
张叔夜在“追贼军”出发前千叮咛万嘱咐,栾廷玉武功高强、了解梁山贼寇最深、江湖经验最为丰富,让张仲熊务必要像尊敬张叔夜那样服从栾廷玉,否则军法家法哪个都翻脸无情。正因为老爹有了这样的嘱咐,张仲熊才不敢在栾廷玉面前放肆。
栾廷玉望着遍地呻吟难起身的士兵,看向彭举:“你很厉害啊,武功跟谁学的?”
彭举:家师姓周,他老人家引我入门,浩然枪法是我自己悟的。
栾廷玉:好功夫,这样的武艺不为朝廷效力,实在可惜了。有没有想过从军?
彭举:若是国家有外敌入侵,我自当投军保家卫民。若无外敌,我在民间行侠仗义,同样可以为民除害。所以无论在不在军,为民之心我不会减去半分。
张仲熊:哼,为民、为民?为臣之道,在于忠君报国,不是为了那些贱民。
常渊:古人有训,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心中如果无民,就如同冰山,一旦太阳升空,必会融化。多少曾强霸一时的王朝,都因为失去民心而衰败灭亡,还用我细说吗?
栾廷玉:说得对,说得好!为国为君归根结底是为了天下万民,江山社稷也是由天下百姓组成的嘛!不过,如果不尽早铲除梁山贼寇,只怕百姓难保命,江山难稳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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