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艰苦”岁月

作者: 东耳玉口云 | 来源:发表于2016-04-28 10:17 被阅读75次

自打我记事起,家里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字——“穷”!

我生于七十年代,那时农村正处于搞人民公社“大集体”的尾声。农村经济还在摸索中艰难转型,家家户户的情况都差不多。虽说不一定饿肚子,但生活水平是极端低下的。父母亲很勤劳,在我的记忆中,我的父母亲比别人家的父母要辛劳许多。大集体年代,母亲可以一个人一天起早贪黑割掉三亩稻子,或是插完两亩秧苗。父亲犁地的速度是别人的两倍,他不但做事情快,而且还很注重方法。但在那个年代,这么拼了命地劳作,也就只混个温饱。因此,我儿时的记忆中,每天好像就只剩下“吃顿好一点的饭”为最大的满足了。但是每个孩子的童年都是无忧无虑的,不管家境贫穷与富裕。父母亲生了两个孩子,我手下有个妹妹。虽然生活艰难,丝毫不影响我们兄妹俩也像其他所有的孩子一样拥有无忧无虑的童年。

那时姥姥还在,她总能变着法子让我和妹妹吃上别的小孩吃不到的“美食”。父母亲外出劳作了,姥姥拿来一点糯米,盘动起那比母亲的年纪都大的石磨。一会儿工夫,糯米就变成了米粉。她再和好米粉,架起一口油锅。片刻,锅里就翻滚着一个个糯米球。虽然有时候“麻球”上并没有蘸上芝麻和糖,但我和妹妹一样吃得津津有味。在当年,这可能算得上是我记忆中世上最好的“美味”了。

母亲在劳作之余,有时也会想法改善家里的伙食。她总是在凌晨或是傍晚扛着一柄长长的鱼网下河,到水草丰茂处捞些小鱼小虾回来。因此,每当母亲捡好鱼网和鱼篓,我和妹妹都会欢呼雀跃。年龄稍大一点,我和妹妹也会帮着母亲捞虾,并把这一“游戏”当成天底下最伟大的事情去做。鱼虾捞得多了,一下子吃不完,母亲就将鱼虾用柴火烘干拿到集市上去卖。换了钱后,给我添置新衣。妹妹通常是没有这份“优待”的,她一般是穿我穿剩下的。一件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我每次穿的新衣都太长太大,因此总有一些调皮的孩子牵着我的长袖起哄:“道士下山啰,道士下山啰……”。

父亲犁田时碰到泥鳅啊、鳝鱼啊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有时小半天就能捡到半个脸盆。自然,这些美味被端上了两个小馋虫的餐桌。还有不定期捕到的山鸡,挖到的竹笋,都是我们改善伙食的菜谱。有一次,生产队里的池塘放水捞鱼。众人散尽后,母亲在池塘边的石缝里抓到两只正在交配的甲鱼,着实让我们高兴了几天。

责任田承包到户后,父亲买了一头骡子,农闲之余搞起了运输。父亲肯吃苦,服务又好,不到两年就赚了不少钱。赚钱后,我家盖起了三空红砖瓦房。从此告别了那四面漏风的泥巴危房。后来,父亲想赚更多的钱,就与人合伙到邻乡投资煤矿。父亲是个挖矿的好手,还曾当过许多人的师傅,带过很多徒弟。因此,投资的煤矿大多时候都是父亲带着雇来的当地民工一起挖。怎奈运气不济,投资失败,把先前赚的钱全赔进去了,还欠下一屁股债。此后,父亲没日没夜地工作,母亲每年都要喂养几头大肥猪,为的是多还上一些债。

我的小学是在本地村小念的,上到高小(五年级)就要到镇上的中心小学去念了。在镇里的中心小学上学,每周都要寄宿,当时学校寄宿分为“全寄”和“半寄”。全寄在学校吃饭,食堂有热菜供应,须交菜钱(伙食费)。半寄学校只管饭,不供菜。管饭,其实也是自己带米,学校只负责蒸一下。蒸饭用的柴,也是我们自己到学校后山砍的。每周安排一个下午上劳动课,老师带领我们上山砍柴。那时,大部分同学包括我选的都是半寄。姥姥每周在我上学前都会为我准备一周的菜。那些年每周要上六天课,有的时候不到一周菜就吃完了,学校允许周三回一次家。半寄生大都是用那种玻璃罐头瓶子装菜,只能带干菜。冬天还好,要是夏天带的菜不够干就容易馊掉。我带的菜无非就是这几样:干辣椒炒豆子,酸菜,干鱼干虾。偶尔也会带点腊肉,姥姥将肉放在酸菜里。吃饭时,我每餐挑出一两块。先用酸菜下饭,肉一定是留到最后吃的。每次炒菜的时候,姥姥总会感慨,砧板都切出了一个大坑,孙儿你要好好念书才能回报爸妈的恩情啊!虽然条件艰苦,但是我的功课一直不错,贫困的家境更坚定了我一定要靠努力学习来改变现状的决心。

五年级的第二个学期,镇里的初中准备办一个实验班。要从五年级品学兼优的学生里挑,全镇只招50个名额。那一年,我很荣幸地进入中学成为了初一的新生。同许多同学一样,对于自己能够从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跳级升入中学,心里感到无比的自豪。那时候,考“中专”是最“光荣”的。成绩好的,首批考中专,考不上中专的,再考县里的一中。读到初三的时候,父母老师都劝我们考中专。我想想,念中专可以早点参加工作,减轻家里的负担。再加上妹妹还小,也要读书,于是报考了县里的师范学校。

不满十四岁,我就成为了一名中等师范专科学校的学生。来到新的环境,特别是接触到以前从未接触到的新知识、新技能,所有的同学都如饥似渴地努力学习。那时候,大部分同学家境都不富裕,于是我们变着法子省钱。做作业,我们用的是钢笔。就是有内胆装蓝墨水的那种,现在已经很少见到了,如今的学生用的全都是中性笔。墨水瓶里的墨水用了一半的时候,我们掺些水进去。虽然写出的字淡了些,但是不影响做作业。食堂的红烧肉六角钱一份,我们可以只花四角钱就买到一份红烧肉。将一张两角的塑料菜票剪成两截,弄点水沾在一张完整的两角菜票下面。成扇形展开,给食堂打饭的工友。他们看都不细看,就丢到了票箱里。但是这种方法不能常用,怕被发现。给家里写信,要贴邮票,邮局会在上面盖邮戳。我们把盖了邮戳的废邮票收集起来。将盖了上半部的邮票剪掉,再与另一张剪掉了盖了下半部的废邮票拼起来,还可以再寄一封信。我们管它叫废票利用。暑假,跟美术老师办的培训班学写生。因为放假的缘故,学校的食堂停了,我们必须到外面吃饭。有一家早餐店,只收买包子油条的钱,稀饭是免费的。于是我们就买一个包子或是一根油条,喝上几大碗稀饭。后来可能是店主看出了什么,稀饭改卖一角钱一碗。学校每周三会组织大家看一次电影。那时的电影票都是一个版式,无非就是几个颜色的票轮着换。周末,我们想看电影了,就去电影院查看当天票的颜色。回来后找出同颜色的废票,副券被撕掉了,就徒手绘制一张。小心翼翼地粘在那半张电影票上。在昏暗的电影院检票口,居然能够蒙混过关。

回想当年的那些囧事,至今都让我“津津乐道”。毕业后,有一次在路上遇到小时候村口小卖部的张爷爷。他说,小子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张爷爷在我们村属于德高望重的老干部,看到他那严肃的神情,我的心里有点发毛,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果不其然,张爷爷提到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让我无地自容。还是上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回,我实在馋了,从旧抽屉里翻出五张一分的钱来到张爷爷的小卖部。我把钱卷成一团递给他,说,我买五颗糖果。张爷爷也没打开卷着的钱,将它放到钱匣里,就给我数了九颗糖果。我当时猜想,可能是张爷爷耳背,没听到我说的是五颗。但是不管怎样,平白得了四颗糖,让我欣喜若狂。事后,心里总有一丝隐忧,或许张爷爷是故意的不?结果如我所料,张爷爷当年就是故意多数了四颗糖果给我的,或许是看到我的馋样,故意装糊涂吧。这一次,张爷爷只是旧事重提,并没有责备我的意思。最后他只对我说了一句,小子,你父母一生不容易。如今你长大了,记住,做人要正直,要厚道。我满脸通红,眼里噙着泪,使劲地点头。

为人师后,接触了各种各样的学生。特别是自己也有了下一代,看到他们的种种“王子公主”的表现,不由得又想起自己小时候经历的“艰苦”岁月。当然,这种艰苦,同父辈们相比,是多么的不值一提。我也不希望新生的一代像我们甚至是父母一样地生活,他们应该有更幸福的向往。我只是想告诫他们,苦难的过往是一种财富,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你的人生只有经历过砺练,你才能成长,才能收获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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