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寅年二、三月间,荆紫关古镇严寒而漫长的冬天本已过去,春天也已经快一半了。可是冬的余威依然猛烈,真正温暖的天气似乎还很遥远。去年加纳火山爆发引发全球变冷的预言也许成了现实。东欧传来战火纷飞的消息,3月21日广西境内飞机失事的噩耗尚存留在人们的余悸中,新一轮的“新冠”疫情在国内外逞强肆虐。我这微不足道的人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只有叹惋罢了,或做一些按部就班的琐事罢了。
在这寒冷和危情交替的日子里,如果没有什么紧要事,人们宁愿一整天足不出户。因此,古镇的大街小巷倒也比平时少了许多嘈杂。
我们中原地带的人,在此地也能臆想和感受到北方也许正是搅天风雪,水瘦山寒的时候。前些日子,春天的脚步本已近了,梨花、桃花、杏花都已竞相开放。但春天却又像转瞬即逝一样,寒流骤然降临,使绽开的花朵儿们,还有校园里那刚吐绿的皂荚树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反常的天气。
这时候,校园里操场边,平时被人们忽略的两棵樱花树却热烈而奔放地凌寒开放了。一进校门,仿佛就闻见一股细细的清香,渗透人的心肺。这是樱花,白得像雪一样花,一树樱花就是一树诗。灿烂的花儿,映衬得校园其它花草地树木都黯然失色。低矮的红叶石楠红绿相间的色彩微有点儿残淡,黄芽树娇黄的颜色有些单调,操场那边的杨柳树只有那在寒风中抖动的丝绦,比起那一树繁华的樱花来说,简直都要自惭形秽了。
且看两棵齐着抚台衙门古建筑廊檐一般高的樱花树:赭墨、暗黑的树干、铁骨争春的树枝、浅绿的碧丝一样的树叶中间托出千百朵重瓣的小花,那样洁白无瑕,每一朵都像晶莹透亮的雪花。这就是有名的樱花,这种花在日本是倍受尊崇的国花,被誉为“大和民族之魂”的象征。樱花的花期不长,但一开放就是火热的一大片。正是人们推崇的: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是否活得精彩。但也有悲观的人常常把生命比做樱花,悲叹生命的短促。
我认为如不见这樱花,你是不容易觉察校园还有春天实实在在存在着。我无意评论和歌颂那当作日本国花的樱花,抛开意识方面的因素,这校园里盛开在春寒料峭中的樱花,确实给人以振奋,给人以希望和感动。生命中有严酷的冬天,也孕育着充满生机活力的春天。人要在艰难时候,不能丧失美好的希望,尽管它是微渺而又遥远的,但终会来临,正像今年这迟到的春天。
前几天天气晴朗时,我还携妇将雏游过小寺沟,看到了野外山沟那星星点点开放的梨花、樱桃花。还时时望见竹篱茅屋旁边会闪出一枝猩红的紫色花。但都比不上校园这两株争奇斗艳的樱花。
我不觉对着这樱花沉吟起来。樱花是美啊。生活中好多美的事物都是造化中的神秀,大自然公平慷慨地抚育着万物,终于培养出这样绝色的好花。当然更应该感谢那为我们美化生活的人们。
荆紫关高中就有一群这样的“园丁”们,这些“皂荚树下的守望者”,当年大学毕业,还是年轻有为,意气奋发的有志青年,转眼二三十年过去了。他们把青春和热情献给了这座乡下的普通高中,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无怨无悔地奋斗了一年又一年,收获着微薄的希望。他们年轻的生命也像这樱花一样灿烂开放过,然而现在大都成了中年一代,有的已是发须斑白,有的是脸颊皱纹密布。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学生如庄稼换了一岔又一岔,不变的只有这些守望者们。
古语说:看花容易栽花难。这好不容易绽开的一树繁花,今天就因起了一阵斜风细雨,吹落了不少樱花的花瓣,我站在樱花树前,望着炸开的樱花细思量:风雨能摧残樱花,但是冲风冒雨,樱花不是仍能舒开笑脸么?在风雨消歇时,那霜雪似的花儿又开得多么美丽,多么茂盛啊。如果樱花可以象征人,这风雨中开放的樱花,才真是荆关高中中青年教师们的象征。
他们大多是农民的子女,不但有知识武装的头脑,也有农夫的身手。课外时间也会用那满是茧子的双手,沾着新鲜的泥土,去庄稼地干农活。他们的脸,是经历风霜的脸,他们的眼角刻着很深的皱纹,不必多问他们的身世,猜得出他们是曾经忧患的中年人。如果走进人群里去,就是一个个极其普通的劳动者。然而正是这样的人,长年累月,劳心劳力,拿出全部精力为国为民培植着花木,美化我们的生活,美化人们的心灵,美就是这样的人群辛勤创造出来的。
蓦然间,一个念头闯进我的心扉:做为美术教师的我,如果用最纯洁的白色,在有色纸上画几枝含露乍开的樱花,寄托和平和希冀以及朴素的奉献精神,献给那些被疫情困扰下的民众们,献给被战火笼罩下不幸的东欧难民,献给在“3.12航班”失事中罹难的100多个旅客,岂不是表达了我一点微薄的心意?
2022年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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