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艰险的捕鱼之旅
当少年回到家中的时候,一切如此恬静,还是按照往常的一样,他先做完所有的家务,毕方独自在笼里待了一整天,如今见他一回来,便是向他鸣叫两声,表示抱怨。
溪心里想着,这毕方因为比目鱼的味道念念不忘,以至于就这半个月,几乎把整条比目鱼吃完了,他也不做任何抱怨,可是眼下这鸟竟然又想吃比目鱼,它冲他无数次鸣叫抗议就已经表明。
如此一来,少年不知如何是好,想着到市面上去买各种各样的鱼给它吃,到底毕方还是不吃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它只吃比目鱼,所以就让溪非常的苦恼,到底怎样才能够照顾好这毕方?
据他所知,市面上从来就没有比目鱼卖,那是一种非常罕见鱼类,听一些村民说只有大海的深处才会有,不过溪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黑暗森林的小溪里会有那种鱼。
村民是不敢进林子里面去,有一些比较勇敢一点的从军队回来的士兵们会胆大进去瞧瞧,可通常十去九死,渐渐人们也就不去了,他们不了解西边森林的一切,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他们都说那里充满无法逃脱的危险。
叔叔的羊皮卷里写过,即使在森林里面呆上三四天,也不一定能够见到一条比目鱼,还得看运气,所以,关于上次捕鱼的经历,少年认为自己肯定是得到了很大运气,可不会每次都能那么幸运。
后来他去找那个白发老人打听比目鱼的下落,老人告诉他,“半兽国没有那种鱼,恐怕只有梁国才会有那种稀缺罕见的鱼类,不过听说不久之前,王从西海花了很一批金银珠宝买了很多比目鱼送回王宫,那里是王宫,就算给再多的金子,王也不会愿意把那种鱼卖给你。”
黑暗森林对大家来说是死亡的存在,而对少年来说,记忆中他的叔叔经常出入那里打猎,即使和别人提起那个地方,他也没有他们那种对于恐惧,可能村里人的思想根深蒂固,可能经验教训太多,可他没有那样的观念。
日子还如同以前一样,少年渐渐想念他的叔叔。
《南次一经·招摇之山》:“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名曰祝余,食之不饥。”
少年想来想去,终究自己还是一个可怜人,即使拥有王给他的两箱金子和其他赏赐,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的用处,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想法,也许别人不这样认为,可他并不觉得金子是等价的东西。
他的那位人族朋友告诉他,在帝都一箱金子根本算不了什么,它买不到一件非常精美的绸缎,况且他根本不喜欢那些东西,王给他的赏赐根本不能算得上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它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快乐,反而会让他置身于危险之中。
又过了一天,毕方已经两天不吃饭了,甚至连水都不想喝了,它开始进入绝食状态,露出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这让他非常的苦恼,毕方又开始犯病了,这是傲娇病,鸟儿的味觉总是那么的挑剔,没有比目鱼的日子无法让它存活。
少年知道他无法让毕方彻底相信他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他真的无能为力,他甚至是彻底的可怜,他本来认为只有得到毕方的可怜和同情,它才愿意吃一口饭,或者是让它看到他独自一人顽强生活下去有多么不容易。
可是毕方并没有妥协,它依旧什么也不吃,它对于美味的东西从来不是妥协的,就像曾经他和叔叔一起养的那一只毕方鸟一样,他们从来不会妥协,根本不懂感恩。
事实上,少年是真的不敢再去黑暗森林了,他对那个地方真的害怕了,只是看着毕方一天天不吃饭,像一只病怏怏的瘦鸡一动不动,现在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他的心也一天天的跟着着急。
少年也开始不怎么吃饭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生活已经那么艰难了,还要有这么一个累赘,可是他知道如果毕方死了,王一定会降罪于他,对于王而言,毕方比少年的性命还要重要。
想到这里,为了能让毕方好好吃一顿饭,少年可以绞尽脑汁在鸟儿面前耍宝,在它面前敲击东西发出声响,要不然就是假扮草丛里的兔子黄鼠狼,发出动物的怪叫声,在木屋里跳来跳去引起鸟儿的注意,但是他做任何事情到头来都无法鸟儿吃一口粮食。
毕方双眼无神看着少年在自己面前诡异地又唱又跳,一会儿哭一会儿又假笑,等搞清楚他铁定是疯了之后,便把小脑袋扭到另一边不去看他,有时候它甚至直接闭眼打盹起来,弄得少年好不尴尬,如此一来,他也就不再折腾了。
毕方彻底绝食了,它要比目鱼,可是让少年再次进森林里面去寻比目鱼,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上一次能活着出来溪很清楚自己是得到了有多少运气,他竟然从那片森林里面逃脱出来,他靠着叔叔的陷阱以及羊皮卷,才能存活下来,否则一个不好,他在林子里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只要有那么一刹那的失误,也许他就会葬身在那里,或者葬身在那条巨蟒的腹中。
那是巴蛇,两只眼睛比他的脑袋还大,它一张嘴肯定把他整个人都吞下去,那时候,那个家伙离少年是如此近,就在他身后,一想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他承认他就是一个胆小的人,如今看来他又不得不去森林里面一趟了,即使冒着生命危险,鲜美的比目鱼,他还想再得到一只,那是拿他的性命去做赌注,少年想到人往往都是那样的,想要得到更加美味的东西就必须承受比死亡更加恐怖的威胁,只有承受住危险才能够得到最美味的东西,可是往往有大多数的人愿意迁就不愿意去冒险,冒着那个危险去得到,谁也不能保证安全,所以他们迁就着生活,迁就着吃饭,或者是迁就着一切,只是为了保全自己,为了想要在这平凡的生活里面无灾无难度过一生,这是他们的选择,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生活没有选择,少年知道他就是那一类人,他并没有选择平淡生活的自由,他的自由被剥夺了,他从不去想到底是谁剥夺了这一切,因为他知道,权力的贪婪只会变本加厉,而他根本无法对抗,他太渺小太无知。
他突然又想到那些有勇气的人,即使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也要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也要得到自由的权利,那些人是勇士,就像他的人族朋友,那个满怀理想抱负的无畏少年,就像白发老人,一生征战沙场,为荣誉和这个国家而战,就像他的父母,别人口中所说的为国捐躯的父亲和不离不弃的母亲,他们都是勇敢的人,可是这世上并不需要那么多的勇士,能活下来的勇士只有那么几个,一个国家只需要一个勇士就好,就像梁国帝都,能人众多,只需要一个护国将军就够了。
少年在木屋中收拾好一切,穿上了叔叔给他留下的那件斗篷,那件斗篷上有老猎人浓重的气味,森林的怪物多少会忌惮那味道,为此少年把老猎人的其他衣服也挑了几件穿在身上,他想让气味更加浓烈一点,他想靠着叔叔生前的勇敢来庇佑他这一路不会再有危险。他想到如果叔叔在的话,他一定会帮他,可是每一次他想到亲人的时候就发现身边并没有一个人,他必须勇敢地自己拿起刀枪去面对敌人,即使是看不见的敌人,他们无孔不入,比看见的敌人更加恐怖。
他披上了那件斗篷,虽然外面没有下雨,但是他知道,穿上斗篷有隐蔽功能,因为他的脑袋太过于像人了,这样的脑袋会引起森林里那些怪物的注意。另外他还是带起了叔叔给他的那把猎刀和一把巨大的石弓,还有带了一些干粮,最后还得带上毕方这个小东西。
毕方现在还没成年,看起来只有他的小胳膊粗,也许再过不了一两个月,他就会成长成一只成年的毕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穿着叔叔的牛皮靴子,越来越合脚了,也许是他的脚长大了,他在渐渐长大,个子长高了一点,脚也长大了。
和上次一样,他带上结实的渔网,带上叔叔的羊皮卷,他希望这一次他又是侥幸的,他希望可以赢得运气,至少可以活着回来。他希望事情可以干得更好,比目鱼能有好几条一起出现,他希望它们出现的时间正好是白天,可是偏偏它有时候出现在夜晚出来,那是他所不能预料到的。
夜晚那样漆黑的树林子里面,从来没有人敢在那里过夜,甚至是叔叔,有一次叔叔曾经告诉他,“那是九死一生的事,在林子里面过夜那是非常危险的,千万不要在森林里过夜,如果还有一丝办法,都不要在那里面过夜,因为那必然是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的。”
叔叔曾经告诉他唯独有一次自己不得不在林子里过夜,是因为迷路了,那一次能够回来也是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或者是那仅有的一点运气偏向于他。
所有一切都准备就绪,少年开始上路了,他知道他的那些邻居们肯定有人特别好奇,为什么他又走出来,他们特别关注他。他们甚至有时候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把锁撬开进他家里,不过他家没有值钱的东西,箱子里面的金子他们不敢偷,可是他还是把金子藏在最隐蔽的地方,不让他们偷到金子,还有他最好的朋友给他的红宝石链子,他都藏了起来
溪还不满十四岁,不过看上去他的个子又长高了一些,但不是很明显,他后来在梁国帝都找活干的时候经常虚报自己的年龄,他告诉那些人他已经十八岁了,包括当时他认识的一个叫支离的朋友,那人二十岁,长相斯文,却满口都是放荡不羁的粗话,一个很有意思的朋友。
走在去往森林的路上的时候,毕方鸟在他后背背着的筒子里,那筒子是青铜打造的,是叔叔以前不知道在哪里捡回来的,据说不是一般的器物,他估摸着好像是战场上士兵用的箭筒,不过到了他家之后就用来舀水了,再后来他把毕方放在青铜做的筒子里面,主要是怕它朝着他喷火。
现在毕方呆在筒子里不叫不喊,似乎十分顺从他,老实很多,不像之前那样朝着他喷火,时不时发泄自己的不满,这一次鸟儿变得非常温顺,可能是因为知道少年要去森林捕鱼了,它又有比目鱼吃了。
少年静悄悄在路上走着,早晨的时候,他吃了两个馒头,那个馒头是他花了一个金子在集市上买的。
走在往北的小路上,他慢慢靠近树林,那边树林依旧看上去和平常没有两样,阴森恐怖,溪时常想起他那次大难不死逃出来,想起那两只像他脑袋一样大的绿油油的眼睛,就觉得一阵后怕,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再不要让他再遇到那个怪物了,千万不要让他再遇到那个怪物,他知道这一次要是再遇到那个怪物,他肯定没有办法,或者说他没有那个信心再次从巴蛇的口中逃脱,除了叔叔给他的这一身儿斗篷,带有叔叔气息味道的斗篷,他别无其他的东西。
他没有叔叔成年人一样大的身躯,没有他的力气,更没有他的睿智和聪慧,没有他熟练的打猎经验,少年明知道前面是万难,可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那件事情。
这个时候他总是会想起他朋友给他讲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见闻,鹞怎么也不会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是冒着多大的生命危险。他非常珍惜他和朋友的情谊,自从叔叔死了之后,鹞是他唯一能够相处的人,是最好的朋友。
森林那么的广阔,他想着那些他朋友口中提到的帝都官吏的妻妾都是妖魔,还有传说之中的灭世,据说仙宫悬浮在九重天之中而不会掉下来,想起他朋友说的帝都斗兽场那一件件传闻,还有龙,还有毕方。
他慢慢往前走着,走过一棵又一棵参天大树,这熟悉的地方,他发现有的地方在这个季节长了一些祝余草,那种可以充饥的草,以前他们村子里也有一些,后来就没了,现在他知道的就只有这片森林里还有,叔叔曾经当着他的面吃过它们,他记得他和叔叔曾经来到过这里,那个季节还摘了一些酸梅子吃。
又到了分叉路口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往西边走,比目鱼在那边儿,东边那片安全的土地是没有比目鱼的,他继续往前走着,早上林子里面瘴气依旧是那么的浓郁,他随手摘了地上的那些个五角星似的叶子,那是叔叔告诉他的草药熏华草,他可以吃它来抵御那些瘴气,他提前准备一些这样的草叶放在包裹里,自己又打算先吃一些保持更加清醒。
当他他摘了一两片放在嘴里嚼着,感觉大脑顿时神清气爽,他本来想喂给毕方一点,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毕方连水都不喝了,还会吃他给的草?想想都不可能。
于是少年继续上路,往前走,他要去东子沟,那是一个重要的地标,到了那里,他就可以顺着东子沟的水流一直去到鱼塘那边了,他沿着看得见的这条小溪慢慢往前。东子沟那里有叔叔设下的陷阱。
早上林子里面依旧是暗沉沉的,没有什么光亮,偶尔会有阳光透射进来,但是这多少会让他放心一些,毕竟告诉他,光明就在那里,就在他的头顶之上,不远处,他只要一抬眼,他便能看到他想要看到的光明,尽管它是那么的微弱,只有星星点点,但它赐予他无限的希望,这就是人们在黑暗里总是希望看到光明吧,也许这也是飞蛾扑火的原因,看到了光亮就不觉得害怕,胆小者畏惧黑暗,那些总是会让人想到不好的东西。
毕方鸟在筒子里面安然睡着,并不发出一丝的声响,少年只感觉鸟儿微弱的呼吸的时候,他不愿意吵醒它。
这一次,他希望所有的事情会很顺利,他内心很忐忑,他做着不喜欢的事,可这是没有办法的,这是王的命令,这件事情表明了地位和权利有多么的伟大,可以随意操控他的人生,而他是多么渺小。
他只是一个被王下了死命去养鸟的人,他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还不到被判死刑的年纪,在半兽人的国度,不满十七岁的孩子是不能被判处死刑的,王也不能改变这件事。
他并不懂得那些养鸟的技巧,王选定了他,并以他的生命作为威胁,这件事情本身说明他并不是一个仁慈的王,王高大魁梧,半兽人比梁国边境那边人族看起来更加的壮实,身高普遍是比较高的。
《山海经》中“ 有人曰苗民。有神焉,人首蛇身,长如辕,左右有首,衣紫衣,冠旃冠,名曰延维,人主得而飨食之,伯天下。 ”
他并不知道王以前的事,他只知道王有着力大无穷的胳膊,还有着出众的大腿,结实的肌肉,他身上穿着一件奢华的皮草做成的衣服,王在他的眼中的样貌就是这样的,尽管王已经苍老,他的胡渣已经花白,但是野心让王充满斗志。至于其他事,少年并不记得,有关于王的妻子孩子,那些是他所不能知道的事情,王室的一切,包括王族的侍卫,不是他们这些子民所能轻易看到的,即使听到别人的谣传,也并不清楚那些人口中所说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离东子沟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想着先前曾经从那里慢慢沿着漆黑的路一步一步走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害怕,那一次那条巴蛇一直跟在他身后。
现在他在林中却没有听到那个东西的声音,也许它藏在林子的最深处,根本没有发现他,也许它在不远处窥视着他,今天少年身上披着他叔叔的斗篷。
溪往前走,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他见多识广,他听到的东西比看到的那些东西还要多,他告诉自己,叔叔经常来这里打猎也没什么危险,掌握地形,不迷路就行。他人族的朋友告诉他:
“一切光怪陆离的东西都是存在的,妖魔再厉害,法力再强大,可他们还是依附于大梁,他们再厉害,寿命再长,如今也是大梁的子民。这些事情就表明了没有永远的强者,只有永远的弱者。”
少年想着其实他也是强大,他虽然是半兽人,也是人,虽然他们有那与身俱来的力量,他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些毒虫猛兽,妖魔鬼怪,他们也有自己害怕的东西,他们一样有自己的脆弱的一面,他也一样,他并不需要害怕。
他这样告诉着自己,将来有一天他要和他的朋友一起去帝都,去那边的街市上逛一逛,去见人族和妖族的世界,去了解他不知道的一切,他希望能够有这么一天,虽然此时此刻他正冒着生命危险前进着。
地上干枯的树叶发出了腐烂的味道,叶子是褐色的,但是和下雨天看到过的是不一样的,下雨天的时候,那叶子是黑色的,因为由于水的滋润,林子里光线暗,所以叶子颜色很深。
溪水的声音依旧哗啦啦在他耳边清脆叮咚的响着,他知道那条小溪就在不远处,他知道溪水里面有发光的蟾蜍,它们的背上有紫色和蓝色花纹,虽然它们对他并没有任何的伤害,可是看起来就是很恶心,他想要到溪水里面去喝一喝那清甜的水,可是当他看到那些蟾蜍的时候,他就不想再喝水了。
他背上的行囊里面有有水壶,叔叔说这溪水是甜的,那一次叔叔和他一起来到这里的时候,因为他害怕在蟾蜍在水里面撒了尿或者是拉了屎之类的,所以一直不想喝着这水。
可是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喝水,他觉得自己可以闭着眼睛不去看那些恶心的东西,也许他就能喝得下那水了。
他走到溪水边上,站在那些枯草叶子上面,看着水中他的样子是那么的滑稽,他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他脱下斗篷,他看到自己的头发有些过于长了,对半兽人的种族来说,他们的服饰打扮有自己的传统,头发是从来不会太长的,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头发已经长到他耳朵下面了,可以说他的头发是整个村子里面是最长的。
他觉得他是时候要去理理头发了,看一下自己的样子有时候还蛮可爱的,有时他觉得自己长相算是帅气的,他的人族的朋友曾经还夸过他长得帅,但是后来就没有听到鹞说起过那件事情了。
少年低头慢慢俯下身,看着周围的草木,四处也没有什么任何一丝一毫的动静,就连虫子的鸣叫都没有,他看见令他恶心的蟾蜍从前面的水面游过去,将它的四肢舒展得如此地自由。
他尽量不去看,不让自己看到恶心,然后捧起了一捧水,静静喝着,他必须喝一次,他下定了决心,等他真的接触到那清甜的泉水的时候,才发现这水真的如此甜,就像叔叔曾经说过的那样,比糖还要甜。
叔叔曾经在他面前说起过,“这些水是没有毒的,你放心喝吧,你看这些水中有蟾蜍就知道,如果有毒的话,蟾蜍一定会死的,所以看到水流里有蟾蜍,会更加放心喝,如果没有蟾蜍的话千万不能喝。”
溪问为什么没有蟾蜍就不能喝,那时候他倒是希望泉水里是没有蟾蜍的。
“如果没有蟾蜍的话,那一定是巨蟒毒虫将自己的毒液投在了溪水之中,让过路的人或者是小动物喝了之后毒死了,所以是一种陷阱,看到有蟾蜍的水,才能够喝。”
叔叔把这些经验教给他,非常宝贵的打猎经验,只可惜叔叔看不到此刻他在这里喝水了。
少年连喝了三口,水那比他想象的还要甘甜可口。以后他再也忘不了那个水的味道了,他知道每来一次森林,他得到的东西比他想象中的冒险更加丰厚,能喝到这里的泉水是最欣慰的,要是天黑之前能发现比目鱼就好了。
喝完水之后,他擦干了脸上的水迹,然后起了身,穿上斗篷,看了一眼毕方,背上行囊就继续往前走。
他感觉舒服,树叶缝里留下来的一丝一丝的阳光开始变得强烈,他知道现在太阳已经慢慢升高了。
他必须要继续往前赶,他肚子也不饿,往前赶路中,空气也变得很清新,他能看到水里自己倒映的影子也在一直往前走,他十分的愉悦。
他曾经和叔叔来过这里,这一路的景色他都很熟悉,东子沟,他到了,成功,那里有两个陷阱,他非常清楚记得它的方位。他走过去查看陷阱,发现其中一个陷阱被破坏了,那陷阱上面本来一层厚厚的枯叶,似乎被谁踩空了,貌似是有挣扎过的混迹。
他小心谨慎地走了过去,在那片枯草下看到一个巨大的坑,用枯木叶做成的盖子完全就已经被踩塌下去了,他想看一看坑中掉下去的是哪一种动物,可是他没有看到,他只看到那些陷阱中尖锐的木桩上面有发黑的血迹,不是红色而是黑红色的,他闻到了那种血腥味,可是也是几天前的事情,不是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血液像黑色的,稍微滴一点水便会看到红色。
陷阱是被哪个动物给踩塌下去了,这是肯定的,而那个动物相对来说非常庞大,而能够挣脱开来,想必又是非常凶猛,如此这样的陷阱,叔叔可是挖了这么大一个坑,想来这么大一个坑挖下来至少需要很长时间,可是叔叔是半兽人,应该不费什么力气。
如此一来,少年决定了,他要把这一个陷阱做的和之前一样,他小心谨慎用他包裹里面的钩子,把那盖子从那些尖锐的倒立的木桩上面扯了上来,然后把它重新盖在这一个巨大的深坑上面,然后将周围的枯草叶子铺在上面,让它像之前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痕迹,这样陷阱又好了,这是只有他和叔叔之间的秘密,做完这一件事情之后,他继续上路了,修补陷阱也没有花多少时间。
少年想着必须要赶在正午之前到达他所想要去的那个鱼塘,他不能错过一丝一毫的时间,上一次是他侥幸,他侥幸发现比目鱼,他并不想每一次都是那么幸运,因为上天不会把所有的运气都给他一个人的,这是肯定的,所以他尽量学会了自己早点去等待,他不得从东子沟沿着溪水快速往前走。
再走一段路,前面就是小土丘,如果他看到小土丘,便看到鱼塘了,他继续往前走着,顺着溪水脚步跨得更大,毕方已经清醒了,就在刚才他做陷阱的时候,它就已经醒来了,醒来了之后,毕方叫了一声,声音很微弱,貌似也没有多大精神,他知道它一定又在发牢骚了,这小东西非常的难伺候。
他尽量不去管它,继续往前走,不久之后,他看到了前面的小土丘,土丘上依旧覆盖着枯草叶,上面长了一些小蘑菇,那种蘑菇是可以吃的,但是颜色鲜艳的就是不可以吃的,他往前走,到了鱼塘边上,鱼塘里的水位升了一点点,里面有一些蟾蜍,他知道那里的水又是可以喝的。
少年放下行囊,静静的坐在那,他开始慢慢脱下他的鞋,他想要用清甜的泉水洗洗脚,可是后来他后悔了,因为他看到蟾蜍在里面撒尿了,还拉屎了,本来他以为自己都是无所谓,现在想起来刚才喝的那些水,不免有些胃里不舒服。
毕方彻底清醒了,在筒子里,左晃右跳。
少年小心警惕看着水面,然后把渔网撒下去,把带好来的肥美的鸡肉放在网里,这一次他带的比上一次更加多,这次他希望他能够捕获更多的比目鱼,彻底来个大丰收,这样他以后都不会来到这里,所以他做了充足的准备,他早在出发之前就把鱼网织得更加大。
溪水哗啦啦,从不知名的森林最深处流下来,那是清泉水,他看着那方向,在森林深处他不敢去。叔叔只说那边很恐怖,羊皮卷并没做什么笔记,叔叔只告诉他不管前面是什么都不能去,那里很危险。
虽然鱼塘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清澈,比刚才他所喝的那些水还要清澈,也许只是更加接近于水源的缘故吧,他清晰地看到水里的小石子儿,还能看到落下来的枯叶,枯叶一般会在水里腐烂。
以前叔叔来这里捕捞比目鱼的时候,总是让他警惕周围的环境,他记得他们曾在这里一起等待比目鱼,有一回他不耐烦,就开始玩耍,因为他觉得有叔叔在他不用害怕,可是事实告诉他,即使是那样也要留意身边周遭所有的东西,这里是森林,你完全不知道是不是会有一只猛兽或者一只毒虫正在接近于你,他们会盯着你,从不知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这是他们的优势,他们总是喜欢偷袭,所以必须要做到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现在他尽量牢记着叔叔的话,不敢疏忽,只有在行进的过程中,他刚才有点打盹,现在他绝对不敢那么做,他留意着四周的情况,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声音。
叔叔曾经告诉他,“听到响动要辨别,通过树叶的声音来判断,一般树叶有自己的声音,不会有脚踩在上面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只有动物的脚步声常常会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所以留意有东西踩在枯叶上,虽然非常轻微,但是必须引起警惕。”
少年尽量按照叔叔说的话,去留意着周围的一切。不管到底周围有什么样的危险的东西存在着,或者是接近他,他都能够在第一时间觉察,然后在第一时间做好应该的策略,这一次他比上一次做了更加充分准备,早在三天之前,他就已经将叔叔画的地图完全烂熟于心,他知道这一次,也许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幸运。
叔叔曾经告诉他:
“在鱼塘的周围经常会出现一些非常庞大的怪物,就比如说以前曾经遇到的那只腹虫,一般那种东西出现的话,它往往出奇不备会用自己的那些毒刺去刺人,这个时候你绝对不能够躲避或者闪开,一旦让它看到你畏惧,它便更加肆无忌惮,所以这个时候你要迎面冲击,而且腹虫最怕的是药。你身上必须要带一些足够量的药粉,撒在它面前,它们一般才不敢接近于你,虽然有了药粉,但是毒虫发起狂来,还是会接近你,万事当心为好,不能自大。”
叔叔也曾经说过,“要是遇到大型猛兽,必须要躲避,不能和它正面交锋,一般的句芒会从树上爬上下来偷心,我曾经还被它咬了一口,差点毒性发作,所以要带好解毒的药,即使没有带,也可以留心周围的草丛之中是不是有解毒的草,譬如熏华草,那种叶子不仅能够解瘴气毒,也能够缓解毒虫猛兽的毒,虽然有些毒虫的毒很微量,并不像毒蛇一样,让人立马毙命,但只要一点也足以让人昏迷,人一旦昏迷的时候,毒虫们便可以将你整个吞下,这就是它们的厉害之处。”
少年回想着那些叔叔的话,叔叔想必曾经经历了千难万险,也受过很多的伤,所有的一切,他总是自己独自一个人承受,自从饲养毕方以后,他们的生活改变了。
毕方给他们带来的灾难,曾经也带来过快乐,不管何时何地叔叔总是在照顾他,少年翻到羊皮卷的背面,在最下面叔叔写下了给他最后的话。溪从来没有发觉,也许他从来没有注意过。
“溪,如果有一天,当你看到这个地图的时候,一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我写下来的经验教训,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一个人独自生活。虽然你从小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但你一定要顽强地生活下去,去你想要去的那片天地,去找你想要看到的朋友,然后快乐生活下去。无论何时何地,你总是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个人希望你时时刻刻笑着,开心着,那个人就是叔叔。”
当少年读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如今的他依旧坐在叔叔曾经多次坐着的土丘上,等待着鱼塘能游过来两只比目鱼,尽管他一边看着羊皮卷,一边留意点周围的一切动向,但是读到那些话还是忍不住流出眼泪,
他知道,叔叔死的事实已经无法挽留,可是叔叔留给他的一切,对他的关爱,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偿还的。
现在他想遵从自己的意志活下去,他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过一生,无论那是否是苦难,他都要去梁国帝都瞧一瞧,他想在公平公正的生活环境之中,而不是灾难性的生活压迫下。
有时候他希望他和叔叔从来没有见过毕方,没有经历那神奇的一切,即使生活中缺少了一些,但是至少他们都是安全的,他希望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可是如今已然发生,那他只能活下去,也许是生命注定的必经之路,他的选择永远忠于自己。
就在少年差不多快要读完羊皮卷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在他的周围,筒子里面的毕方似乎也感觉到了,它身子在里面不停的翻腾着,它害怕了,不,毕方从不畏惧,那么,它是兴奋了,或者是有其它庞然大物来了,还是他希望的比目鱼来了。
他向四周围看来看去,没有任何丝毫的可疑,小土丘上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溪水里没有鱼游过来,他在想也许今天他是等不到鱼了,或者说比目鱼早就怕了,所以一直不愿意出现在他的眼前。
算起来,溪在鱼塘边上早就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现在他纹丝不动,而那些蟾蜍蜷伏在水边上游来游去,游得特别欢快,一会儿又不见了,估计沉入水中也去找食物去了。
此时此刻他感觉有些困了,于是勉强吃了几片熏华草的叶子,让自己保持清醒。就在这个时候,他能感觉到毕方忽然之间变得越来越兴奋了,它不停地鸣叫起来,有大事要发生了,他再次向四周围再扫了一眼,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依旧没有听到任何东西发出来声音,少年再向水中看了看,依旧没有任何东西,周围没有任何诡异的东西出现。
怪物终于还是出现了
就在他感觉到很奇怪的时候,突然之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嗖的一下,出来一只巨大的怪物在他眼前,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那个怪物有巨大的钳子,像一只巨大的螳螂,暂且认为那是一只螳螂,是一只黑褐色的螳螂。
“蝮虫,色如绶文,鼻上有针,大者百馀斤,一名反鼻。大蜂,昆虫,其状如螽。猎猎:虫,黑虫如熊状。
这让他很奇怪,他一般在草丛中的中间见到过的那种螳螂都是绿色的,只有指甲盖大,现在见到的螳螂,比他的整个身子还要大两三倍,身体是枯草的褐色,也许是在这个小溪边吃了神奇的草叶,所以螳螂如此大,少年不清楚,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东西。
不过那家伙站在那里,只不停地挥舞钳子,却没有向前靠近,溪再次看了看怪物,貌似这东西还远不如那些巨蟒腹虫来的凶猛,它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
怪物不往前靠近,莫非是等着他靠近它?想来也不对,到底是为什么?莫非这怪物只有一个本事,就是吓死人的本事,只要能吓死他或者其他动物,它才会靠近,否则那怪物不敢靠近任何东西,这么一想,少年觉得道理通了。可是再一看到这体型,足以要让他应付半天。
他把猎刀一直拿在手上,准备抵御那螳螂的两片大钳刀,看上去它那两片大刀十分锋利,上面还有像尖刀刺一样的锯齿子,这种刺一旦扎到皮肤里面,那一定是非常大的毒性。
此时他不敢掉以轻心,这个螳螂没有原来有那些腹虫来得凶猛,但他还是慢慢靠近那家伙,螳螂挥舞钳子,少年拿出猎刀抵御住任何攻击,毕方在筒子里看着这一切。毕竟少年不是人族,他是力大无穷的半兽人,螳螂两只钳子夹住他的猎刀,少年见势一脚踢向那螳螂,螳螂摇摇欲坠,少年继续往前攻击,猎刀很快割断一只钳子,螳螂貌似毫不关心,用另一只钳子想要挖少年身上的肉,反而被他又是一脚踢出去很远。
溪心里想着,这东西外强中干,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其实就是个烂柴,根本不经打。
螳螂领会到半兽人少年的厉害,立马退缩到两三米外,然后用黑漆漆的大眼睛不可思议看着少年。
溪准备一次再发动攻击,他以为这种东西一般都是长着翅膀的,可是这个螳螂很奇怪,没有翅膀,他快速从包裹里拿出来石弓,准备瞄准螳螂射一箭,只要那东西敢靠近一步,他就一箭射死它。
溪用力拉着弓弦,然后把箭头对着螳螂,他知道就这个时候,瞄准它的眼睛,或者顺着它的脖子,那纤长的脖子一下子就能够被他折断,这是它两个最脆弱的地方。
螳螂看了他一眼,觉得少年非常聪明,对他非常害怕,少年知道它自己的弱点在哪里,知道他一下子能够治它于死地。
螳螂不敢做出冒冒失失的决定,先前多次被他击退,它感觉到他身上的力气,远远大出想象,本以为人类远远没有这么大的力量,或者它认为他是没有发育的小孩,觉得他身材矮小,根本打不过它,现在这会儿它才发觉他是个半兽人。
螳螂见少年力大无穷,所以一直退出数十米的地方,然后看他,最后躲到小土丘后面的树木丛里,溪看了它一眼,举着石弓做出威胁姿势,螳螂似乎怕了,立马退到最后面。
溪从螳螂的眼中看到了怯懦,看到了胆小,不管对方是有多么强大的,眼里有了怯懦就表明了即使它再强大,也是有弱点的,那时候他就有绝对优势,所以少年现在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挥舞起手中的石弓,做出一副力大无穷的样子,螳螂见了他这浮夸的姿势更是害怕,一下子从树林里嗖嗖嗖划拉着几条细长腿,眨眼间不见了。
少年知道那怂货一定躲得很远很远,特别害怕他,定然是会那样的。螳螂走了之后,身边的毕方安静了下来,原先少年也是害怕的,他还以为会遇到什么不可战胜的怪物呢。不过毕方倒是敏锐,一早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所以发出叫声,这让他非常安心,毕竟这种东西还是特别有灵性的,能够感应一些他无法感应的东西,及时提醒他有危险,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一不小心没留神被什么东西偷袭。
在鱼塘边,少年重新安静坐着,一直盯着水面保持这样的姿势,又一个时辰之后,他觉得头有些大了,螳螂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出现,他觉得有点无聊,看了一看周围,没有任何的动静,也看了筒子里面,毕方打着瞌睡。
这个家伙一定巴不得多睡一会儿,他知道要是这家伙现在闻到比目鱼的味道,一定会惊醒,它能感应比目鱼,还能时刻提醒他,他只要留意着周围一切存在的危险就行了。
后来,又过了很久,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等了三四个时辰之后,比目鱼还是没有出现,这让他非常失望,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正午,等了三四个时辰,现在马上太阳要下山了,干粮也没吃多少,没什么胃口。
此时此刻天有些暗下来了,一旦到了夜晚,这里会变得非常的恐怖,不会像他上一次那么幸运逃脱,他并不能每一次都幸运逃脱出去,所以他必须要回去,在天黑之前,可是他又舍不得走,想着再多等一会儿。
这个世界上比目鱼的味道比什么样的味道都鲜美,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其他地方会有比目鱼那样的东西,也许是他孤陋寡闻了,可是他只知道这个地方有比目鱼。
听说西海的最深处有比目鱼,可他根本去不了那里,他听说人族的大郡县有比目鱼,可是那个人族的地方,他只要一出现就只有死路一条,梁国帝君应该是非常排斥半兽人的,尤其是现在两国水火不容,他一定是不敢轻易过去那里,毕竟他们一旦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就会致他于死地的。
对往事的追忆
一年如同十万年,而十万年又如同一年,如今我身在半兽国时常这么想,时间对我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不过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挣扎,我承认,是那些对往事的追忆困扰了我。
若当时他并没有选择离开,仿佛那时他是迫不得已才离开,而不是一厢情愿要离开,仿佛等待着那轮回宿命的召唤,而不是自由的选择,生命究竟要经历多少选择才能走向正途,又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不忘初心?
大约十万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在冰雪覆盖的不周山脚下。
一年如同十万年,而十万年又如同一年,当时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我对他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尽全力帮你,因为我和你一样,我们有共同的理想。”
他说:“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族人,从今以后,我们生死共患难。”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陪你上天入地,同生共死。”那时我正试图去握他的手。
《山海经·大荒西经》:“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山海经 大荒东经》:“东海中有流坡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
不周山下寒风凛冽,方圆百里不见人烟,两条幼龙曾互相缠绕着飞在我们头顶上空,红黑那条烛九阴,青灰为夔,它们脾气暴躁,时时欲挣脱出他手中的锁链飞往别处去逍遥。
十万年如同一日,如今烛龙已然销声匿迹,夔龙也早已化为尘土,时过境迁,我无数次去往赤水沿岸寻找他的踪迹却一无所得。
如今我独自来到半兽国,希望凭着自己的力量实现我和他曾经想要实现的终极理想,如果可以,我希望还能再次见到他,若他归来……
澜沧半兽人自诩是神兽凿齿的后代,而半兽王是我见过的最野心勃勃的家伙,他虽然已经苍老,却依旧满怀壮志,无论如何,他都让我看到了自己,无能为力从来都不是借口,一统九州是我们的共同心愿,如今就快要实现了,就让神鸟的大火焚烧九州所有的反抗者吧,而我将在这片天地间永远等待着神的归来。
巴蛇吞象
少年站起身,收拾完所有的东西,准备回去,然后他把那些渔网收一收,他觉得这一次他确实是没有多大的运气,他没有等到他想要的比目鱼,却等到了一只臭螳螂,一个大个子细长腿的怂包,这让他非常的懊恼,也非常失望,他准备收网回去。
但筒子里面的毕方一直在蹦蹦跳跳表示抗议,它让少年多等一会儿,或者知道有什么怪物出现也不敢把它怎么样,它知道比目鱼会过来,它喜欢比目鱼。
少年一直那么辛辛苦苦的把它养大,这种关系导致他后来越来越觉得这种鸟并不能称作神鸟,神通常都是善意的,对所有的子民会所有的万物生灵都是充满着正义和宽容的,可是这样的神兽是如此的自私,它并不能称为神兽,它就是个动物。
少年现在完全不理会鸟儿的躁动以及不安,他坚决要离开,他知道,他必须在这个时候离开,否则的话,他会落入那些树林里的怪物口中,那可不是刚才那种一般的螳螂他可以随便耍两下对付的,所以他没有犹豫就把渔网收了,把鸡肉也放进了行囊里面,打算大不了下次再来一趟。
少年倒吸一口气收拾完所有东西,天也慢慢暗了,林子里面渐渐有一些风吹进来,他知道那是来自于遥远的南海的海风,也许只有那个地方才会有这样凉爽的风,带着大海气息。
他听到了草丛之中稀稀疏疏的声音再次响起来,那是不同寻常的东西发出来的,应该是一个很大的东西,比刚才那螳螂声音更加的大,这声音怎么来的,具体他也不清楚,少年怔住了,立在原地仔细听,但他没有看到任何发出声响的怪物,他只听到了草从里的声响。
那些枯叶子发出来的细碎的声音,他听得如此的真切,曾经他就在叔叔的训练之下去认真听取任何东西发出来的声音,通过声音,来辨别那些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所发出来的声音。
例如庞大的腹虫有好多种类,好多颜色,一般身上有100只脚,踩在枯树叶子上发出的声音通常是嗖嗖嗖的,而巨大的蟒蛇爬过那些枯草叶发出来的声音,是丝丝的。
叔叔在羊皮卷里面倒是有相关形容,也是敷衍了事记了一下,并没有过多记载,或许叔叔自己也并不记得当时的情景了,这让他无法想象现在他听得出这种东西是什么,貌似也不是那所谓的已经熟悉的声音,而是更加无法形容的一种声音,那种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庞然大物,但又像一个中型的,并不像一种小型的。
溪尽量让自己的身子在土丘下隐藏,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想那个东西一定在这巴望着他,似乎想要从他这里看到什么食物之类的,他尽量默不作声,让自己隐蔽在这周围,他把自己头上的斗篷盖得更加严实,静静地窥视着周围。
那声音好像变得很急促,他能感觉到危险。毕方在筒子里叫着,用这种方式告知他有危险,少年尽量保持着这个姿势,趴在山坡上观看着周围,只是那声音越来越近,突然那东西探出来一个脑袋。
就在这时,没错,少年看到了一只大脑袋探了过来,那脑袋大得像一口缸,这是什么腹虫的脑袋具体他是无法辨别。
刚要离开又遇到危险了
无法形容,那是一只黑褐色的脑袋,那家伙的眼睛他没有看到在哪里,身体是那种蠕动型的,并不像那种大型的蟒蛇,像蚕一样蠕动,体型并没有巴蛇那么大,只不过身上的斑纹有点奇怪。
不过在他看来,那个身躯也是很大的,它身上的毛很长的。那个时候他没有看到蠕虫的嘴,也许它的嘴在他看来并不是吃东西,还是吸东西,少年并没有太留意,蠕虫探出脑袋想要看看这里的动静,貌似好奇这边到底藏着一个什么东西,少年尽量躲着,不让它看到他。
大型的蠕虫左边右边晃动了了一下,最后向前慢慢爬着,直到爬到水边,探出头要看一看,倒没有什么吓人的,它的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少年把自己尽量藏在自己宽大的斗篷里,看起来他和周围的景色融为了一体,所以斗篷就是他最好的伪装。
蠕虫似乎没有发现他,或者说已然发现他看着自己,才是不敢贸然前进,或许蠕虫知道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它。
溪想着,这个时候只有先下手为强了,他知道一旦蠕虫靠近他,那肥胖的身躯绝对能压死他,它可不是刚才那螳螂一副唬人的空架子,这家伙好像没有牙齿或者没有嘴,但他一定要能弄死它,先下手为强的唯一的理由就是这个。
他赶紧拿出手边的弓箭,他把箭头对准它的脑袋,这个石弓是他事前三天再一次用铁石打磨了一遍,箭头也比叔叔之前的那个箭头更加锋利,而且更加的坚固,毕竟他忙了好几天的时间,天天打磨,这种箭头只要扎进那虫子的身体里边,那大蠕虫必死无疑了。
蠕虫虽然厚实,但是身体就是液体做的,一支利箭就足以让身体的汁液迸发出来,到时候一定会死,所以这让他非常肯定,他必须要使用弓箭远远对准它,让它没有一丝一毫还手的机会。
毕方屏住了呼吸,貌似像刚才那样睡着了,少年有些羡慕它,这会儿危险时刻还可以睡觉,或者它不在意他正在用弓箭对着那只巨大的蠕虫,反正胜利在望。
那只蠕虫开始盯着他,也许是发现他了,总之朝着他这边看。
少年看到他特别厚实的脑袋,非常的恶心,上面长满了毛茸茸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不太清楚,反正他没有看到他的嘴和眼睛,但是它为什么能看到他这真的是一个迷。
它朝着这边一点一点蠕动过来,蠕动的速度有时候非常迅速,有时候又非常缓慢,它用这种一快一慢的速度向前进,朝着他这边过来。
他知道当蠕虫进入离他五米远的距离,他一定会射死它,这是他唯一活下来的机会,即使不能百发百中,即使无法将它射穿,他会把身边一块巨大的石头立马扔过去,砸它的脑袋像砸一个西瓜一样,他必须决绝一点,这个时候必须拿出半兽人应有的那种霸气和残忍。
蠕虫停在了离他差不多七八米远的距离开始不再前进了,它用厚实的脑袋,上下左右观看着他,似乎眼睛不好。它的眼睛应该在他那宽大的脑袋下边吧,少年想应该是这样的,至于具体在哪里,他并不太想知道。
他只是用弓箭对着那厚实的脑袋,只要一箭射穿它,就基本宣告胜利,可是在这之前,他看着天色越来越晚了,他与蠕虫如此耗费的精力对峙,只会让他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他思考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呢?一旦他先下手为强,没有射中要害,他怕蠕虫会迅速反扑,等到它反扑过来的时候,势必会跟他进行一场殊死搏斗,到时候是生是死也不一定,那如果他不先下手为强,和它一直这么对峙着,当天黑以后,他遇到的危险将会越来越多,而且就会导致他越来越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他无法对付黑夜里出现的其他更恐怖的怪物。
这个时候,他又想起那一次从森林里面走出去,那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绿油油的眼珠子看着他,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急,这个时候必须要果决。
不管了,他必须孤注一掷,他用尽了力道,拉紧了弓弦,他知道弓箭一发没有回头的机会,他必须对准,他用力地拉动着弓箭,绷紧着所有的神经,然后,在蠕虫不明所以的时候,他果决地松开了手,一支锋利的箭,向着那只蠕虫的方向刺了过去,箭头过去的时候,正好扎在了那只蠕虫的脖子上,迸发出了一丝丝白色的浆液,貌似是黄色,具体他也不太清楚,因为天色太暗。
那只蠕虫,受了伤之后不停翻滚着,然后用宽大的身子不停蜷曲挣扎,貌似流了不少汁液,然后它回望着他,用它厚实的黑褐色大脑袋,向他发出了那种愤怒的吱吱吱的声音。
他知道它会过来,可就在他想的那一瞬间,它已然扑过来,用恶心的蠕动的身体彻底扑到了他身上,那肥大的身体实在是太厚实压在少年身上,少年无法用猎刀刺穿它,它的身体上有着褶皱一样的黏黏的有弹性的外皮,他看到了它整个肚子上有一排小小的脚,对没错,像腹虫一样,但是脚比较小而已。
猎刀竟然刺不穿,他只有凭着孤注一掷的力量,冲着它的头砍过去,蠕虫用身体死命的缠住了他,就像半截巨蟒缠住人一样的,可见它的身躯原本是多么有力,而少年的力量就更大了,他是半兽人,他的力气远比一个成年的人类还要来得大几倍。
他想蠕虫是太小瞧他了,或者是觉得他好欺负,它还没有见过他变身后的样子呢。蠕虫用那宽大的脑袋向他压了过来,然后从脑袋上张开它的嘴。
少年低头看到那脑袋,原来它是有嘴的,尽管嘴不大,但是里面一排排的牙齿,原来它的牙齿上那么恶心,牙齿长在嘴里面密密麻麻,满是粘稠的液体,舌头像长长的吸管一样,他尽量不去看这种恶心的东西。因为他知道,越看这种恶心,他越是觉得自己浑身没有力气,他必须要孤注一掷,想起叔叔曾经教他的面对危险的时候,一定要保持镇定,一击毙命。
少年在挣扎中抓紧猎刀没有半刻的犹豫,朝着蠕虫靠过来的脑袋以及那嘴捅了过去,他知道自己是拼尽了此生最大的力气,一个半兽孩子,最大的力量足以有三四个成年人族那样的力气大,这是他最勇猛的时候。
那一刀捅过去的时候,蠕虫趁机咬了他的手,没想到它的牙齿是那么的锋利,扎到了他的肉里面,虫子的嘴不大,可是那种吸管似的舌头竟然也扎进了他的胳膊里,开始吸他的肉。
就在那一刀捅下去没多久,蠕虫晕了,也停止了继续去吸肉。尽管少年手上胳膊上已经流血了,虽然他已经看不清那蠕虫流出来的到底是它的血液还是它的脑浆,可是他能知道的是,他用刀确实捅进它的头部了,而且那一刻他并没有停止继续去捅,因为他知道,别让自己停手了,不能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必须要让蠕虫毫无还手的力气。
少年继续一刀又一刀捅,直到将那脑袋捅得千疮百孔,一大堆黄褐色的液体流了出来,他只能凭空猜测那是黄褐色的,因为那种液体十分的臭,所以他并不想去多谈论。
蠕虫脑袋像被炸开来了,滩在地上,随后一大滩的浆液从它身体上迸发了出来,将地上全部染得黄白,黄白的。
《山海经·海内经》:“西南有巴国,又有朱卷之国,有黑蛇,青首,食象。”
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叔叔在他身边,他一定会鼓励他做得好,他一定会对他说,“这是有史以来我看过你最凶狠最勇敢的一次,这才像一个半兽人的孩子。”
可是如今叔叔不在了,也看不到他如此英勇地完成了一次胜利,即使手上被那蠕虫咬伤了,可是没关系,只要叔叔能在身边,任何的危险他都能面对,一定能够解决的,尽管后来他觉得并不是那样的。
毕方依旧在筒子里边观看这一切,也许它是为他欢欣鼓舞的,少年救了自己的性命,也算是救了自己的性命,那大蠕虫要死掉了,那时候它不停蜷曲挣扎打滚,最后突然之间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像一块巨大的肥肉一样躺在土丘上,可是那样的肉让他觉得很恶心,他尽量不去看它,他收拾好所有的一切,尽量赶路,可是此时此刻天已经黑了,那只巨大的蠕虫耗费了他太长的时间,让他消耗了太多体力,导致他此刻眼睁睁看着天黑,而他没有任何收获,他要走出这片森林。
他慌忙收拾,把地上散落的一些行李,把装着毕方的筒子继续背在身上,带上他的斗篷,准备走。
就在这个时候,毕方突然发出了幸福的鸣叫,仿佛看到了什么似的,这一次鸣叫不同寻常,那是高兴的叫声,所以他知道一定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出现了。
即使天已经慢慢黑下来,鱼塘水面上,他看到一条银白色的身影,也许是借着水光或者是其他的光反射出来,那条银白色的身影一闪一闪,他知道那是比目鱼,少年激动不已,关键是还不止一条,他看了两道银白色的肚皮泛着光,一大一小的,像月光似的东西向水中间游了过来,仿佛他们是闻到了,莫非是蠕虫遗留下来的味道。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顾不上要离开了,可他想抓住它们谈何容易,渔网早就收了,但是他必须抓它们,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不然下次什么时候还能遇到一次看到两条这样的事情了。
毕方已经开始不耐烦地乱叫了,他尽量让它小声点,少年拍了拍筒子,现在可不能太兴奋,更不能发出叫声,否则的话会吓走那两条比目鱼的。
毕方似乎很听话,一点也不再叫,少年准备下河捞鱼,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体力了,毕竟刚才杀死了一只大蠕虫,一定很累了,再次捕捞机灵的比目鱼一定非常困难。
叔叔曾经告诉他,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来不及撒网,就只能拿着渔网扑到水塘里面去,这一项技能叔叔曾经训练了他好几次,可他依旧是没有做到,叔叔很不满意,可他现在只能把他那拙劣的手艺拿出来,谁让他当初不好好学习呢?
他把刚才身上的行李全卸下来,尽量把渔网拽在自己手心之中,他一方面又很担心,一旦天黑了,光线不好,而且林子里危险会更多,比目鱼就更难捕捞了,叔叔曾经告诫过他很多次,千万不能在森林里面过夜,可如此黑的天,他哪里能够看得到这一切,要是遇到其他怪物麻烦就真的大了,村子里的人十个人进去林子,一个人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了,这不是空穴来风。
森林里一定还有什么东西,就连他叔叔这么多年都觉得危险,上一次,天还没有彻底的黑他才能幸免逃出来,可是如今,天已然全黑了,加上晚上有不可预测的东西出来,他心里还是惧怕。
突然他又一想,反正横竖都是一死,那他只能是这样了,总不能让毕方饿了肚子。
他靠近水塘,找着机会,盯着那两条悠闲自得游来游去的鱼儿,找到了其中一只比较肥硕的,准备对其下手,少年凝神屏住呼吸,慢慢地接近水塘深处,尽量不让自己的身影倒映在水面,让那两条鱼儿有任何的觉察,周围依旧安静,仿佛这周围所有东西都已安睡。
少年拿着渔网一下子飞扑到了水塘之中,水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比目鱼。他连蟾蜍都没看到。他两只手牢牢抓着网,整个身子压在网上,果然不出他所料,比目鱼被网住了,它们想要从那张巨大网里的往外面逃,少年并没有完全压住两条,有一条小的成功逃走了。
另一条大的,他知道它想要逃,挣扎的力气如此巨大,以至于上下跳动着,这让少年不停收网,最后把网和鱼儿一起牢牢地抓在手心。
少年欣喜若狂,比目鱼瞪着两只眼睛一起呆呆看着他,貌似有些痛心,似乎要流出眼泪来,当然少年倒是不管那些,他终于把它捕捞上来了,他和毕方终于有食物可以吃了。
周围的一切已经是漆黑一片的,唯一的光亮是他手里这条银白色的鱼,还包在网里面。
这个时候他只能点火了,森林里只要有火光就是暴露自己,火光会引起所有的毒虫野兽的警惕,可是此时此刻,他只有点燃篝火,这是叔叔教他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