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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之缘 第四十回

镜花之缘 第四十回

作者: 若牙 | 来源:发表于2018-09-17 23:25 被阅读177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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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回 男儿立志

    韦皋听了这个消息,心神俱裂,一把抓住阿拾齐,大声吼道:“如何情形,快快道来!”

    阿拾齐苦笑道:“少主,我们刚刚赶到江夏,那沈千载竟已领了近六万饥民造反起来,江夏毫无防备,瞬息之间便被攻破了,我与乌哈二人急忙赶去姜使君府邸,杀了好几个乱民,才在伙房找着了一个女婢,那女婢说姜使君已被乱刀砍死,而箫儿姑娘已与姜家公子一同往西门奔去,不是往金州,便是往西川去了!我们又在城中找了好一会儿,只是乱民越来越多,乌哈已被砍伤,我只好带他出城避难,如今箫儿姑娘下落不明,我等无能为力啊!”

    韦皋松了手,一下便跪倒在地上,哭喊起来:“箫儿,我对不起你啊!我怎么这么傻啊!老天让你我重逢,我怎么还舍得让你离去,我韦皋真是该死啊!”他哭的是那样伤心,直教元宝和阿拾齐听了,都忍不住落泪,两人好生劝慰了许久,才将韦皋扶回房里去了。

    这一夜,韦皋难以入眠,他伏在书案之上,呆呆的看着油灯中的火焰,仿佛觉得自己在火上烤着,心中只剩万分痛苦,不知不觉已到早晨,窗外刮起风来,只把那窗子刮的“吱嘎吱嘎”的乱响,这时他突然站立起来,一把将那窗子死死按住,任冷风不住的刮,就是纹丝不动,只听他喃喃自语道:“箫儿,如今这乱世,却不教我等安生,我定要寻到你,非得平定这四方战乱不可!”

    这七尺男儿痛定思痛,决心不再等待,从今以后定要青云直上,取了那骠骑将军的头衔来,征战四方,平定战乱,即便千难万苦,也要再把箫儿给寻回来,他目光如炬,心中早已坚定无比。

    这一寻,便是十八年之久,到了唐德宗建中四年,箫儿仍旧是杳无音信。而韦皋在华州休养生息,厉兵秣马,功绩卓著,张镒任凤翔节度使之时,便提拔了韦皋做了营田判官,兼任殿中侍御史,权知陇州行营留后事,韦皋得令后,便带着阿拾齐等人赶赴陇州了。

    但这陇州可不是个太平地方。数月之前,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叛乱,朝廷派泾原节度使姚令言领泾原军前去讨伐,路过长安时,因为赏赐微薄,激起兵士的强烈不满,乱兵挟持姚令言一起哗变,长安守军一触即溃,唐德宗被迫逃往奉天,叛军随即拥立朱泚为首领,在长安城中大杀李姓皇族,大唐江山一时岌岌可危。

    而此时李楚琳竟然响应了朱泚的叛乱,不仅先下毒手,杀了凤翔节度使张镒,同时还给他以往的旧下属纷纷下了密令,只道要投奔朱泚而去。朱泚旧将牛云光此时正在戍守陇州,而韦皋乃新任陇州知事,这时领着五百亲兵,在陇州城门口正待进城。

    这一入城门,阿拾齐就觉得不对劲,那城门口的兵士神色不善,私下多有交头接耳,却只是盯着他们看。阿拾齐渐有警惕之心,便骑着马靠近韦皋,低声告诫道:“少主,我看这里情形不对,兵士神情慌乱,必定有所变故!”

    韦皋神色却无一丝惊慌,低声笑道:“早几里外就闻到一股子骚味,没想到有人比咱们急,居然尿裤子里了!”

    吐谷浑汉子们听了都纷纷大笑不已,却都把马鞍上的战刀紧了紧,方才这是少主的暗示,实际是要大家做好戒备,在半路上韦皋就得了快马急报,知这朱泚造反,不少旧将都纷纷呼应,此时陇右已经大不太平了。

    众人到了陇州大将牛云光的府邸门口,那门房一看,来者俱是甲士,且手执刀枪利器,这门房心中胆寒,还以为讨逆军来了,急忙叫门口小厮拦住,自个溜进去通报牛云光。那牛云光领着小妾们收拾细软,正要举家投奔朱泚,听这门房急报,还以为唐将讨逆而来,这时他身无长物,又尚未召集亲兵,心中慌乱不已,急忙拽了个包袱,自个从后门逃了出去。

    这时,韦皋正命阿拾齐领着众人从正门攻入,只见几名下属押着牛云光的家小们转了出来,那一堆老弱一见韦皋,全都一股脑儿跪了,嘶声哭喊着:“大人饶命啊!都是我家那个杀千刀的,非要投奔什么大秦皇帝去,我等妇孺不是真要犯上啊!”

    韦皋一听,这帮乱臣贼子竟然不打自招,心中顿时了然,暗道这陇州守将牛云光竟然都反了,自己还不知道,看来这陇右不日便要成刀兵之地了,转头便怒喝道:“叛将牛云光何在?快快从实招来!”

    阿拾齐等人也纷纷大喝道:“快快招来!免收皮肉之苦!”一时之间肃杀之声四起。

    那领头的一个老妇抖抖索索的应道:“启禀大人,我那逆子已自行从后门逃去,我等老弱都是被强逼的,请大人开恩啊!”

    韦皋听了这话,立即下令道:“乌哈、杨逊、古提尔、良马,你四人各领一百劲卒,立即前去接管城门!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乌哈等人领命去了。守住四门尚且不够,长安如今被叛军占据,如果朱泚发兵来攻,则陇州必然成为首当其冲之地,想到这些,韦皋又朝阿拾齐下了一道军令:“阿拾齐,领一百弓箭手,镇守西门,增强城防!防范叛军突袭!”

    “是!”阿拾齐正要转身离去,却停住了,急忙回头问了一句:“少主,咱们就五百人,都领光去了,你拿什么御敌啊?”

    “去吧!这世上能伤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韦皋笑了笑,接着才正声说道:“守住四门要紧,这陇州城里一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说这话的时候,韦皋的眼神透出无比的自信和坚定!

    看着少主那自信的眼神,阿拾齐紧忙领命去了。

    韦皋把吐谷浑十一骑中的其余六人安排去点验粮草了,自己就在西城门下一个水井帮着士卒打水,三个时辰后,城楼上的阿拾齐朝他大喊道:“少主!来啦!”

    韦皋将手里的水桶一扔,拿了大刀就往城楼上奔去,远远的看到打着“苏”字的旗号,浩浩荡荡的一堆人马,看来有近两千人左右,那先锋官朝着城楼喊道:“叫你们领头的出来!”

    “我就是!”韦皋将身边的阿拾齐推开,笑着应了一句。

    那先锋官正要说话,后面又冲出一骑来了,只见那人冲到先锋官的前面才停下马来,开口就大骂道:“你是何人?竟敢占我城池!如今看你兵少将寡,城破便在旦夕之间,快快开了城门,束手就擒!”

    韦皋一看这说话的人,便猜到了来人定是方才落荒而逃的叛将牛云光,正要出口骂回来,可是心下却冒出个主意来了,他立即朝着牛云光大声应道:“来者可是牛将军?”

    牛云光大声应道:“正是你家爷爷我!还不快快降来!”

    韦皋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埋怨道:“牛将军,属下是刚刚投奔您来的韦皋啊,方才进了城来,正要上您府上拜见,没成想,您怎么光着屁股就跑了呢?害的我到处找您!”

    牛云光一听,有些晕头晕脑的,只是觉得韦皋的话语甚是亲热,便应了一句:“那还关着城门干嘛?快快开了城门!没见到我大秦皇帝陛下差遣的苏使君来了吗?快开城门!”

    韦皋故作苦笑状,大声应道:“真是对不住的紧呐!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扯的谎!小将还以为是乱匪攻来,如今城内百姓尽皆胆寒,将军领着这些人马一进城,惟恐扰民,大大不妥啊!”

    牛云光听了这话,又大声问道:“你要如何?难道要这两千人马睡在城外不成?”

    韦皋抱拳作揖,一幅奴才样子,苦笑道:“小将怎敢让苏使君的人马在城外风餐露宿呢?小将这便置办酒席,好为苏使君与将军您接风洗尘!只是陇州城小,小将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苏使君谅解则个!”

    一人身着锦袍,骑马出来,大声说道:“韦将军,有何顾忌,但说无妨!”这来人正是叛军首领朱泚派来准备接防陇州的使臣苏玉,这人实是个家僮出身,胸无点墨,被韦皋这一抬举,心里便飘飘然了。

    韦皋抱了一拳应道:“我见苏使君远道而来,人马困乏,正是休养之时,小将这里尚有五百人马,城中原本牛将军的人马也不少,陇州守御尚不足忧虑,小将想请兵士在入城之时,将刀枪剑器暂时卸在城门口,兄弟们空手进城来,一则不必扰民,二则也好让小将好好招待兄弟们吃喝!待酒足饭饱之后,使君有命!尽管吩咐便是!”

    这苏玉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道理,便应承道:“韦将军,便如你所言,快开了城门罢!”

    “好嘞!”韦皋给了阿拾齐一个颜色,那阿拾齐心领神会,大声喊道:“打开城门!恭迎苏使君大驾!”

    城门一下便开了,阿拾齐下去又领着五十个兵士在门口列队欢迎,那苏玉与牛云光一时之间扯高气昂的骑着马进了城来,阿拾齐先放了苏玉的十几个亲兵进去,五十几人见了来人都是点头哈腰的,待到后面的两千大军进城之时,阿拾齐便使唤众人一一拦下,满脸堆笑的一边说着:“兄弟们辛苦啦!城中好酒好肉正候着呢,大伙好好吃喝吧!”又一边手脚并用,将那些兵士的刀枪都给收了去,后面良马又领着五十人将那些刀枪剑器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进城的兵士肚中早已饥肠辘辘,一心只怕前面走的太慢了,后来不少兵士自己将兵器甲衣就地丢在一旁,两手空空的跟着讨一口吃喝去了,这两千人马的兵器,不到半个时辰,收的干干净净!直教阿拾齐等人偷笑不已,只道自家少主真是鬼点子多,竟然不动一刀一枪,便叫敌人丢盔弃甲。

    这边大伙忙的不可开交,前边的韦皋更是忙的晕头转向,只见他亲自引了苏玉与牛云光去将军府,那将军府里早已经收拾妥当了,牛云光一时之间不见自家老小,便问道:“如何我家老小不在此地啊!”

    韦皋赔笑道:“将军恕罪!将军方才慌乱出城,以致贵府家小都逃命去了,小将早已差遣人去寻了,方才得了回报,说是在东门一里处寻到了,小将早已差遣了马车前去迎接,估摸一个时辰便可回来啦!”

    牛云光听后大笑道:“好!好!大快我心!韦将军,跟着我牛云光,这大秦皇帝陛下是不会亏待你的!”

    苏玉也跟着说道:“韦将军!我大秦皇帝陛下有令,甘心追随的各路将领,至少也是御史中丞的授命!远比你原先的要风光多了!”

    韦皋听了,挤出几滴眼泪来,跪地叩拜道:“使君与将军如此厚恩!小将即便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一二!”苏玉赶紧扶了韦皋起来,大声安慰了几句,韦皋又紧忙引了苏玉与牛云光二人进了大堂,众人一看,原来这大堂之中早已摆下了一桌酒席,酒肉俱有,韦皋笑着说道:“苏使君请上座!牛将军请上座!”苏玉与牛云光二人一路赶来,早就饥肠辘辘了,见了丰盛的酒宴,更是不客气了,便大吃大喝了起来,韦皋在一旁作陪,连连敬酒,不到一会儿,这两人都醉的一塌糊涂了。这时韦皋才唤了阿拾齐进来,冷冷问道:“亲兵都给收拾了吗?”

    阿拾齐正声道:“一个不留!”

    “好!”韦皋冷笑了一下,下令道:“将这两个乱臣贼子给我绑了,立即斩首示众!”

    “是!”阿拾齐领命去了。

    两颗血淋淋的头颅掉在两千兵士的面前,让他们胆颤心惊,原来这两千人也都是久经战阵的,悍勇的也不少,可再如何悍勇,如果手中没了兵器,早便是任人宰割的下场!两千人都不敢做声,只因那校场上立了一个人,这人自然是韦皋,只听到韦皋大声喊道:“兄弟们!贼首已被诛杀!你们何去何从?”

    这两千人看着周围数百器甲鲜明的军士,都不敢应声。

    韦皋走下来,拉着个较为矮小的亲兵过来,大声喊道:“兄弟们!我这兄弟是华州人士,家中原有父老兄长,可是连年干旱,家破人亡!后来我在华州屯田,引了渭河水,解了大旱,才在这苦命人家里活下来一根独苗,你们知他为何要随我从军吗?”

    那矮个兵士眼含热泪,难以言语,让众人动容。

    韦皋狠狠喊道:“就为了一口饱饭!娶妻生子!安居乐业!”这话如同石块一般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可这乱世让咱们活吗?它让咱们吃上饱饭了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韦皋又愤怒的吼道:“我等七尺男儿!非得平定这乱世!让这天下太平了!方有一口饱饭!方有一亩良田!方有妻子儿女!方有这活生生的出路!”

    “愿意走的,我也不强留,领一袋粮食,请自去吧!只是这成天乱战,不知回了乡里,还有没有一条活路?”韦皋语气渐渐放缓,可突然又高亢了起来:“兄弟们,愿意跟着我韦皋干的,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少不了大伙的!咱们一同平定乱世,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两千人听了这肺腑之言,都激动不已,纷纷大声回应道:

    “韦将军,咱们跟着您干了!”

    “就为那太平日子!咱们干了!”

    韦皋欣慰不已,几日后,两千多人被收编了,不少陇州饥民都听闻韦皋在华州屯田的美名,纷纷慕名而来,不到一个月,追随韦皋的人马已近一万人,这时奉天的唐德宗听闻了韦皋不动刀兵守住了陇州,后又听闻了其军力迅速壮大,直道是个福将,便颁布了旨意,任命韦皋为陇州刺史,让他领了陇州节度使的头衔,又赐了“奉义军”的旗号给他所领的勤王之师,自此,韦皋终于开始纵横天下,一展男儿壮志。

    可谁又知道,这堂堂的七尺男儿一心要平定四方,在那开创太平盛世的雄心之下,却是为了寻一个女子呢?

    真是:

    君子一诺言,风云动天下,几番刀兵苦,只为寻玉娘。

    玉娘寻不见,将军百战忙,待到故人来,已成隔世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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