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汤鸡蛋面

作者: 风糖_ | 来源:发表于2023-02-09 19:00 被阅读0次

    有一年在广西呆了个把月,把街头各式各样的米粉吃了个够。最后走到喜爱的米粉摊着,扫过肥肠、牛肉、猪脚等字样,竟下不了决心要吃哪一味,心里暗想:“怎滴不能把米粉换成面条呢?那会多么美味!”

    是喽,想家竟是从这个被北方面食滋养的肠胃开始。

    在外时间久了,初遇他乡美食的喜悦渐渐褪去,异乡人的感觉从舌尖冒出,当在一个小巷里吃到一碗北方老板做出的清汤鸡蛋面,瞬间有了家的感觉。

    原来,“味道”是家这个集合里一个举足轻重的元素。

    小时候,是个比较挑嘴的小孩,宁肯挨饿也不吃不喜欢吃的东西。比如面疙瘩汤,比如红萝卜、白菜梗、蒜泥、肥肉、辣椒  林林总总能说出一大堆,当然,我早就忘记了,这都是后来妈妈和奶奶告诉我的。自己算是个麻烦的小孩吧,长得豆芽菜一样,不知道当时怎就大着胆子那么固执,或许是恃爱生娇,生出诸多毛病,变成大人的烦恼。

    彼时爸爸离家较远,改正我执拗脾气的重任就落在了妈妈身上。妈妈正年轻,只要看到我挑饭,气就不打一处来,而我又极力捍卫着吃东西的自由,母女俩因此争执不下。我又不是个会看眼色的,往往把大人气得够呛,奶奶没少在我和妈妈之间调停。妈妈总会撂下一句:就这样哄着,长大了怎么办,出去上学还要不要在食堂吃饭了。

    有一回,又因闹饭不喝面疙瘩汤而受责备,生气了抓了一把盐放入疙瘩汤碗中,那时大概七八岁,别人家孩子早就替大人做活做家务,而我还是个一根筋的小糊涂。奶奶看到了,赶紧拉着我到了厨房,低声说,“放这么多生盐,会吃痛肚子的。不想喝别喝了,给你做面条吃。”

    就在那个暖暖的灶屋,奶奶弯着腰和面、擀面,又切成细如发丝的面条,用葱花香油做调料,还用热油煎了两个鸡蛋,最后一碗飘着绿莹莹葱花,浮着黄澄澄鸡蛋的清汤面出现在我面前。坐在小板凳上,我还心虚地看看门口,唯恐妈妈推门而入,再大加斥责。奶奶笑了,她特意坐在门口小板凳上,为我放哨,并暗示我妈妈不会来,她人肯定在堂屋呢。

    一碗面下肚,美味冲淡了委屈,偏爱柔软了倔强。特别是看到奶奶靠在门上疲惫面容里的微笑,那颗小心脏忽然有了颤动,破天慌地觉得我的自我,让本可以休息的奶奶又做了一顿饭。

    我,给大人添了麻烦。那是一个具有理程碑意义的时刻,我第一次跳出小我的世界,去触摸大人的边界,去感受大人的情绪,那个倔不愣噔的小小人儿,看到了更广阔的地方。

    能消弭冲突的居然还是疼爱。

    转过了这个弯以后,不喜欢吃的,能少吃一点了,平时看见就想挑出来高调扔掉的菜,会悄悄放在碗底,最后偷偷丢进垃圾桶中,性格中直愣愣的部分渐渐圆融,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但改变就这样慢慢发生了。

    等我做了妈妈,我完全能够理解当年妈妈的忧虑和愤怒,对孩子,我也有诸如此类的担心,总想让孩子多点保护自己的能力,在外面经风见雨时少受点苦。

    受我的影响,鸡蛋面,也成了儿子爱吃的一种面食,成了一种写满安慰和满足的代名词。

    现在回想,小时候,鸡蛋面出镜率真的不低,生病时拿它补充营养,错过了饭点用它填饱肚子,让不喜欢吃肉的我慢慢从小豆芽变成了小苗苗。就算是现在,只要隔一段时间就想吃一顿这样细细软软面条做出来的鸡蛋面,那种被珍爱被呵护的温暖仍会像小时候一样在心田流淌,或许,这就是难忘的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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