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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包包熟透了,连皮带壳枯黄地耷拉了下来,饱满的玉米棒伸出了壳外,样子十分的诱人,眼看就是到觜的食了。
自马二任小队长以来很少过门的老队长三爷,是夜突然来到了马二家,一进门就嚷道:
“玉米可都要掰得了,都到觜的食了,若果有什么闪失,怕是不好给社员们交代哩,你这个衣食父母怕是要管管了!莫吃粮不管闲事,你可是队长嘞!”
说完屁股不落板凳便走了。
三爷是谁?——全大队年龄最大、资格最老的共产党员,解放时就当了民兵队长,后来一直任第三生产队队长,一任就是二十多年。全大队“铁面包公”式的人物。他本名马明光,因排行老三,且辈分又大,大家就直呼“三爷”,几乎把本名给忘了。
其实,马二早把玉米丰收在望的景象看在了眼里,而且这是他上任后所碰到的第一个好年景,心里早喜不自胜了,他可不想在这个骨节眼上出什么岔子。平心而论,作为一个年轻党员、一个新任队长,这正是他树立威望、展现才华的大好时机,他可不会让跑到眼前的机会溜走。这不,三爷来的时候,他正在独自琢磨如何组织人员守玉米的事呢。
三爷这一提醒更坚定了他的信心,内心思忖,一定得干出点成绩来给老者看看!——因为三爷本就是一个爱翻别人眼睛皮、从别人眼里挑刺、鸡蛋里觅骨头的主儿,从来都是得理不饶人的。而且对自己当这个生产队队长一直就耿耿于怀,可不能给他抓了辫子踩了尾巴。马二这样一想也不留三爷坐一会儿,索性尾随三爷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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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一会儿工夫,马二就窜完了自己早已预定的几个对象家。就这样一个政治过硬、身强力壮、搭配合理的第三生产队九人玉米守护小组便成立了。其中包括马二本人、三爷和三爷哥哥的儿子马兴文。
第二天,马二便召集玉米守护小组的所有成员到生产队会计家开了会。会上,他把玉米守护的工作方法及要求作了全面而细致的安排,并决定当夜便开始行动。
自那天起,他们每天夜里都要一直在本队的玉米地里窜到三、四点钟,确定没什么事后大家才分头回家睡觉。紧接着的那几天,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哪一块玉米熟到了什么程度,守护小组的人员倒是个个了如指掌。
因此,大家商量把守护工作方案作了有针对性地调整,根据玉米成熟的程度,划出了几个“重点防护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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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农历八月十六这天的月亮好圆好圆,银白的月光遍泻人间,把整个大地照得如同白昼。马二从家里出来赏月,一阵凉风袭来,他猛地打了个冷惊——不对,今晚上得动手早一点!他回屋披了衣服便到各守护小组成员家去通知:
“喂——快起来走了,快起来走了!今晚上月亮白花花的就象白天恁个,正是贼好偷玉米的时候,我们还是去早一点。”
几声吆喝后,守护小组的人都到齐了。马二带着大家先朝后山走去。往日一出门就张开嗓门吼几声山歌的马兴文好象有心事,并没有象往常一样“情呀妹呀”的干唱,而是很不情愿地嘟噜了两句:“唉呀呀,老早早的,哪个吃了豹子胆了这会儿就敢去偷?人家这儿瞌睡都没得睡够!认不得是瞎忙个什么?”
“媳妇都讨来半年了,好说还是新的隔不得?”
“认不得你有好大的瞌睡,早死三年要睡多少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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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阵的调笑。马兴文为了躲避别人奚落,就一个人独自往前冲,“贼私儿,你还不出来,你以为老子冇看见你?”他边走边自我打趣,并随手往玉米林中扔石头,假装发现了贼的样子,边扔边嚷……
蛐蛐的狂欢声伴着风摇玉米的沙沙声恰是一曲自然的交响乐。秋的清爽携带着成熟玉米的清香不住地往人的七窍和敞开的衣襟里钻——任何烦恼与疲倦皆荡然无存,给人的唯一感觉就是好惬意、好舒服。
转完后山的“重点防范区”后,马二又领着大家巡查了门前坝子头的几个“重点防范区”,却并未见到一个贼的影子。待转到村口时,已是深夜三点多钟,被瞌睡虫早盯上的大家歪倒在地睡的睡、坐的坐,都带着浓浓的睡意问马二:
“怎个整,队长?”
“是回家睡觉么,还是继续再转?”
“哎呀呀,我犯了个错误——俗话就讲的月黑风高夜,才是杀人放火天嘛,这月白风轻的,真的是哪个吃了豹子胆了敢来做贼?”马二见大家也累了,就打趣道,“好好,大家都回去陪婆娘吧,一个二个都蔫巴拉稀的,去饱饱地睡一觉。想必今晚上也不会有事了!”
听了这句话,大家噼里啪啦爬起来就作鸟兽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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