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23日,初晴坐在开往风城的火车上,整整二十六个小时的车程她一直循环着买辣椒也用券的《起风了》。“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流连,看着天边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她听着熟悉的旋律望着车窗外疾驰的风景,湛蓝的天空渐渐模糊成了一片大海。
睡在她上铺的女孩儿不停地打着电话,夜深人静时便传来不绝如缕的抽噎声。初晴想着那个女孩一定是和重要的人分别了吧,所以会这么伤心,想着那个重要的人,初晴捂着胸口心中一阵刺痛。
初晴心中苦笑:喻杨,你看看你,总是让我心痛。
你的心里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想起他时,心中便晴空万里,可又万般心痛,想起他的笑,整个世界都闪闪发亮,可是他的故事里却没有你的参与。
初晴打开手电筒从背包里找出一盒药,准备喝药时才发现水杯里已经没了水。心痛的厉害,初晴颤着手撕开阿司匹林的包装,硬吞了下去,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支撑身体的手不小心把背包撞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初晴对面床铺的男子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咕哝了一句:“大半夜的小点声啊。”
初晴面色苍白,心绞痛的劲儿还没有缓过来,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男子听出了初晴语气的怪异,放缓了语气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熄了灯的车厢只能看到黑色的人影,初晴缓缓摇了摇头,伸手去摸索床下的背包,那男子先行一步替初晴把背包捡了起来,放在了她的铺位上:“你要是不舒服就告诉乘务员,火车上应该有随行的医务员。”
漆黑的夜里,初晴只看到一双被窗外闪过的灯光照亮的眼睛。她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两人无话,男子转身回到自己铺上接着睡起了觉。
一夜不安,初晴突然的犯病使她又陷入了混乱的梦魇,梦里有樟川,有自己破碎的家,有喻杨。
似乎又回到了高二,夏日蝉鸣聒噪,绿得耀眼的樟树矗立在矮矮的教学楼外,老式吊扇乌拉乌拉转着,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口沫飞溅地讲着几何,初晴昏昏欲睡,眼皮不自觉的开始打架,她看着第一排的喻杨,笔直的身板节节课都是如此,一双温柔有神的眼睛从来都认真地盯着老师和黑板,“真优秀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你呢?”初晴这样想着。
樟川二中是一所很普通的高中,普通到每年高考上一类线的比例不过1:12,高三的1000人中文科生里可以上一类线的不过20来人,初晴所在的文科班被称为小班,说起来是小班,不过人数少了点,两极分化严重,一半人刻苦学习,一半人浪费光阴。
而喻杨就是刻苦学习的那类人,每次考试稳居榜首,初晴凭着还不错的语文和文综倒也能挤进年级前二十名。虽然都在一个班,两人的交集几乎为零,只有在年级张贴的光荣榜上才能看到两人同框的样子。照片里的喻杨总是微笑着,利落的平头衬得他干净爽朗,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就像沉淀了一潭清澈的水,又因为那份笑容使他更多了份温柔。
多么完美的喻杨。
毫无疑问很多女生暗恋着他,学妹,学姐都在其中。喻杨和他的倾慕者们心照不宣,那些女孩儿没有人敢来打扰他,而他也只愿意学习。
他本不应该呆在这所普通的高中,而是拥有更广阔的平台。
没有人打扰喻杨是初晴唯一庆幸的。她也是众多倾慕者之一,只是比她们喜欢喻杨都要早一点儿。
那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吧,时间久远到初晴也记不起来了,那时的她因为遗传的心脏病被同学疏远,嘴唇和指甲都是乌紫色,没有同学敢和她一起玩儿,安安静静的初晴也不在意,那时候小朋友们都喜欢玩儿装扮游戏,模仿电视剧里的情节一大群人在一起闹腾,初晴每次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外操场上热闹的情景还是有一点失落。
“初晴,来老师办公室里帮老师批改一下作业可以吗?”体育课上在教室里正发呆的初晴被数学老师的声音喊回了神。
“啊……嗯好。”初晴起身跟着李老师去了办公室。
李老师二十多岁的年纪,对待学生温柔平等,也很照顾初晴,让初晴当了她的课代表。在此后的许多年里,初晴都无比庆幸自己遇见了这样温柔的老师,她天生不擅数学,可因为李老师说过:“也许等你们长大了会发现数学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可是它带给你们的思维方式会一直陪伴着你们,所以我希望每一个小朋友都要认真学习它。”所以她从未放弃过数学。
“真是不好意思,老师又麻烦你了。给你一盒喜糖,昨天王老师结婚给的,老师不爱吃甜的,小晴带回教室给同学分一分好吗?”李老师说着把一盒喜糖放进了初晴的手里,有些狡黠地眨了下眼晴。
初晴有些诧异,愣了愣,随即朝老师露出了单纯的笑容。
初晴坐在李老师身旁帮忙合着数学卷子的分,这次题有些难,很多数学很好的同学也错了很多,直到她的红笔停在了一张几乎全对的卷子上。她好奇地偷偷看了一眼这张卷子主人的名字:喻杨。
李老师看着初晴停下了笔,问道:“怎么啦?”初晴摇了摇头,笑了笑:“没事,只是觉得这个叫喻杨的同学好厉害!”
“哈哈,喻杨啊,他是我带的另外一个班的学生,在数学上真的很有天赋呢!”李老师笑道。
喻杨,这个名字就这样落进了初晴的心底,一藏就是好多年。
初晴第一次遇见的是喻杨的名字,第二次遇见喻杨这个人时把她吓得不轻。
体育课下课时她带着老师给的喜糖回了教室,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地和同学交流。她把喜糖分给了坐在她周围的同学,结结巴巴道:“李……李老师给的糖,分给你们吃。”
那些同学面面相觑,有些拘谨地收下了初晴给的糖,一种微妙的变化因为这几颗糖渐渐发生着。
初晴的同桌下课会和初晴小打小闹了,那些交作业迟到的同学会和初晴耍赖了:“哎哟,数学课代表大人别急!小的速速便交!”初晴渐渐笑得越来越开怀,她在慢慢地融进这个集体。
一节体育课,同桌夏蔚然拉着初晴加入了角色扮演游戏,那是初晴第一次加入那样热闹的活动,有点受宠若惊。
夏蔚然拉着初晴让她站在坐在操场上的铁质观望台的班长身边:“初晴,我们今天演《还珠格格》,你就演晴儿,站在‘老佛爷’身边就行!”
“啊……嗯!”初晴惊喜地答应了。
虽然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丫鬟角色,初晴还是很开心。
操场里夏蔚然演的紫薇正被“皇后娘娘”和“容嬷嬷”折磨着,初晴看着演得十分认真的同学,在心里偷偷笑着。
就在这时,操场另一头一阵骚动,初晴站的高看到在不远处上体育课的另一个班有两个学生打起了架,动静惹来了老师。
这边演戏的同学都跑去凑热闹了,班长陈鑫拉着初晴也跑了下去,还没跑到现场,围观的学生就被老师轰走了。
初晴只看到远处一个少年头上有一片鲜艳的红,初晴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脸色瞬间变成了毫无血色的苍白。
回来的同学都在议论着这次打架。
“四班第一名竟然打架!还把对方脑袋打流血了!”
“不会吧!喻杨打架?不可能吧,他平时和同学关系挺好啊!”
“还不是四班那个嘴欠的小霸王陈科骂喻杨没娘养,我听四班的人说陈科总是找喻杨麻烦,喻杨肯定忍不了了才打他的,要我说,那个陈科真是活该!”
……
喻杨……初晴听到这个名字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有点慌张,有点惊喜。
这次打架事件闹得满城风雨,周一的国旗下讲话变成了校长对喻杨和陈科两人的批斗会。
喻杨笔直地站在升旗台前,穿着刷白的校服上衣,那时的喻杨个子不是很高,瘦瘦的,皮肤很白,眼睛不大却很好看。一字一句地念着自己的检讨书,微微昂着头,带着少年不服的骄傲。
“我不应该以暴力形式解决我和陈科的之间的矛盾,但对于陈科的行为暴力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下次再发生这样的情况,我仍然会这样做……”喻杨语气平和地说出这句话时校长立刻喝止了他的检讨,下面的人群一阵骚动。
初晴惊讶地看着喻杨,眼前的少年头顶似乎有光芒闪烁,“他说的真好啊”,初晴这样想着,心里对他产生了说不出的钦佩。
再后来,喻杨悄无声息地转了学,初晴再见到他时便是高中了。
喻杨离开初晴所在的小学后,初晴听到了关于喻杨的各种传言。他来自单亲家庭,母亲在他四岁时车祸身亡,父亲开了家面馆,勉强维持家里生计,再后来喻杨的父亲被朋友坑骗借了高利贷,赔光了所有积蓄,断了一只胳膊后便开始整日酗酒,喻杨只能靠政府补助金和亲戚接济。
初晴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和喻杨很像,同样支离破碎的家庭,只是她失去的是爸爸。她的爸爸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她和妈妈不知所踪,那时她刚出生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妈妈带着她改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十七岁的男人。
初晴在那个陌生的普通家庭如同空气,物质上母亲和继父不曾亏待自己,可从未感受过所谓的亲情,再后来妈妈为那个男人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她只想逃离那个家庭。逃离这座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破败小城。
她觉得因为一个名字就记住了他是她做过的最奇怪的事情,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却因为她的“记得”,一厢情愿的将自己和那个也许并不知道她的存在的少年联系在了一起。
初晴成绩平平,高中勉强上了樟川二中,她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重新遇到喻杨。
当她在分班名册上看到喻杨的名字时她没有想到这就是当年那个孤傲的少年。可是命运就是如此让人猝不及防。
报到时她一眼就认出了喻杨,当年的少年眉眼已长开,变成了既陌生又熟悉的模样。
新生可以自己选位置,初晴鼓起勇气走到喻杨空着的座位旁问道:“你好同学,这里有人吗?”
喻杨愣了愣,随即朝初晴温和一笑:“没有。”
“那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我叫初晴。”初晴觉得自己已经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勇气。
“可以,我是喻杨。”喻杨有些惊讶但仍是微微笑着。
初晴将自己的书本码好放在了桌面上,坐在她身旁的喻杨已整理好书本,拿出新书开始预习了起来。
初晴试探的问道:“你成绩应该很好吧,怎么来二中了?”随即又后悔补道:“对不起,我瞎问的。”
喻杨轻轻摇了摇头,看似云淡风轻道:“你这样问让我以为你是我初中的同学呢,我中考没有考数学,砸了。”
初晴愣住不知怎么回答,片刻后有些尴尬道:“没……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么优秀,在二中也会发光的。加油!”表面上的她不过是有些尴尬,可她却因为喻杨的那句“没有考数学”,内心一片兵荒马乱。
喻杨他不该在这里啊。
喻杨朝初晴微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二中也挺好的。你初中是市中的吗?”
初晴摇了摇头,低声道:“三中的,很差的学校。”
喻杨笑了笑说道:“那高中加油啊!”
“嗯。”初晴答道。
两人此后都陷入了沉默,喻杨在预习,初晴拿出画本无意识地写着一些无意义的句子。
同桌时光只持续了短暂的三天,喻杨转去了传说中的小班,初晴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座位心中五味杂陈。
自从喻杨小学转学后初晴无数次想起那个只远远见过几面的少年,甚至有种痴狂的执念。喻杨在初晴的心里已经烙下了深深的印记,而这种印记的源头却是莫名其妙的,初晴不知道为什么把他记得那么深,或许他们同病相怜,或许因为他的孤傲勇敢,又或许……初晴把这种感觉定义为喜欢。
这是一个少女对一个少年单纯的倾慕和喜欢。
这种感觉并没有随着岁月慢慢消逝,直到她再次遇见喻杨时心中多年的感情就如同烟花一般“哔啵”炸裂,迸溅出流光四溢的色彩。
可是她又再次和他擦肩而过。
初晴在新班级里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自己的高一上学期,直到下学期分科,她以还算出色的文科成绩进入了文科快班,和喻杨再次相遇。
那是一节体育课,操场上坐着三五成群的学生在一起聊天,初晴默默一个人坐在单杠上,恰巧喻杨躺在不远处晒太阳。
她鼓起勇气朝他打了声招呼:“嗨!喻杨,还记得我吗?”
喻杨只是抱歉地朝她笑了笑:“不好意思……你是?”
初晴很失落,她把他记得那么深刻,他却只把自己当做陌生人。
“我是初晴,以后可别忘了啊!”初晴笑着回答道。
“真抱歉。”喻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一阵微风袭来,吹着喻杨身边的草沙沙响,喻杨望着天喃喃道:“啊,起风了。”
初晴看着湛蓝的天空自言自语道:“外面的世界肯定很美。”
喻杨笑了笑:“是啊,一定要努力考出去见一见!”
初晴微笑不语,两人无话。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交谈。
初晴告诉自己算了吧,不要再关注他,没有意义,没有结果,可是自己总是控制不住看向他的眼神。
喻杨太明亮,她见过刻苦学习的人,可很少见到过像喻杨这般刻苦而又聪明的人。喻杨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孤傲少年已经有了很大差别,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和优秀的成绩。
永远不变的年级第一,闪闪发亮的名字,就像一个永远触及不到的标杆竖在初晴面前,她想去追逐,却没有那种毅力。
她想喻杨一定和自己一样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片狭小的天地,远离各自不喜欢的家庭。
他们是同类人啊。
初晴一直默默观察着喻杨,就像一个观察员一样锁定一个目标目光便不会移动。
她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什么热烈爱着的东西,从小母亲就告诉自己不要有激烈情绪,要平和,所以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的心脏产生波动,而初晴唯一的执念就是喻杨,每每想到他就会悸动心跳加速。这是一种多么奇妙而又让人难以捉摸的感觉。
初晴知道这样对自己非常不好,可总是忍不住去想他,看他,听他的声音。
他是她灰暗人生中的灯塔。初晴这样想着。
时间流逝着,她的眼中却只有喻杨。转眼间到了高三,班级的氛围潜移默化中有了几分压抑。
下课时,喻杨刷着那本厚厚的数学《五三》,初晴也跟着刷着,她没有什么数学天赋,比起那些让人头疼的数字她更喜欢那些天马行空的文字。她享受跟随喻杨脚步奋斗的这种感觉。
高三模考,喻杨第一,她就紧随其后,她渐渐克服了那种惰性,变得有了目标和前行的动力。
直到高考时,一切都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扭曲。喻杨在高考最后一天去英语考场的路上被一个摩托撞上,陷入重度昏迷,这场世故毁掉了他赌上所有也要拼出一个好成绩的那场考试。
初晴得知消息是在考完的那天晚上,她的世界一瞬间天崩地裂,眼前一片黑暗,初晴最后看到的是突然歪斜的地面。
她因为心脏病突发被送进了医院,醒来后,心中闪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喻杨怎么办。
再之后喻杨杳无音信,初晴从众多流言中捕捉不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她只知道他脑部受了伤,被远房的一个亲戚接走了。她一整段青春里最浓烈的一种感情随着喻杨的消失也烟消云散了。初晴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初中那段浑浑噩噩,周围一片虚无的时光。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她去追求,去刻骨铭心。
高考分数下来后,初晴的成绩让所有人大跌眼镜,那个默默无闻却学习努力的女孩儿竟然连一本线都没有上。她以一个尴尬的分数瞒着父母报了沿海的一个二本大学的数学系,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开学时一个人坐着绿皮火车一路北上,她想,至少她远离了那座她并不喜欢的小城。
一天的奔波,清晨六点多火车抵达风城,初晴背着背包拖着24寸的行李箱走在异乡的火车站里,她习惯了独来独往,可这一瞬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感。
“你好!”身后有人对初晴说道,初晴转身看到一个很高的男生傻兮兮地笑着看着她,男生又说:“不好意思,你是L大的新生吗?”
初晴诧异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是L大负责接待新生的学长,我来帮你把行李提到校车上吧!”男生说着拉起了初晴的行李箱走在前面带路,他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只有你一个人吗?你真厉害,好多女生都是父母陪着过来呢!这辆车是从H省开来的吧,你志愿报的挺远啊,不过风城挺好的,以后你就把这当做你的第二故乡吧,啊对了,我是15级数学系的张梓树,你呢?”
初晴正在出神,被他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啊……我也是数学系,我叫初晴。”
张梓树眼睛一亮,笑眯眯道:“我的亲学妹呀!巧了巧了!学妹我们数学系优质青年非常多,没脱单的话可以考虑在咱数学系发展一个!”
初晴有些窘迫:“谢谢学长……我有喜欢的人了。”
张梓树打哈哈说道:“哎呀,没关系,我开玩笑的哈,学妹别当真,哈哈!”
出站的一路上都是他不停的絮叨,初晴有些头脑发胀。
“你刚来,肯定还有些不适应,有什么事情的可以跟我和年长的学姐说,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我这人爱叨叨,你不要介意哈!L大欢迎你的到来!”张梓树带着初晴出了站,走向写着L大名字的客车。初晴跟在他的身后,风城不愧是风城,刚出车站外面就有一阵大风吹来,初晴的长发瞬间凌乱扑在她的脸上,透过发丝她有些恍惚,前面那个叫张梓树的学长的背影有片刻和喻杨重叠。她有些自嘲,嫌恶自己的偏执,嫌恶自己怎么可以把别人认成他。
“啊,起风了。”张梓树回头看着愣在那里的初晴,朝她微笑。
初晴不知为何有些哽咽,眼睛酸涩,滚烫的泪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下。
“初晴,快跟上哈!这风会吹的你怀疑人生的!”张梓树边说边帮初晴放行李箱。
初晴“嗯”了一声,跟着张梓树上了车。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新生陆陆续续也上了车,初晴看着窗外的新城市,五味杂陈,慢慢地闭上眼睛,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脑海里不断循环着从喻杨五三资料上偷看到的那首歌——《起风了》,她想:喻杨,这一次就是永远的再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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