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花季 第二卷 彩虹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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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第二十一章 合该分别，长久无益
离家已整整六天，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课堂，加之睡眠不佳，大家都难免憔悴。终于盼来了一夜一天的休息时间，宁城本地的我们则拥有了与父母相处二十四个小时的特权，虽然短暂，但这已万分不易。
虽与颜葭澄的友谊已经走到几近尽头，但她依然是我的特别关心，备注依然是象征亲密的单字“澄”，她发了一条空间，只是一句八个字的短句：“今天合欢，明天悲离。”
你与父母的分别只是短暂，而我们即将面对的，是永别，情感上的永别，再见则路人。
永别，情感上的永别，再见则路人。
我们的最后一刻的同桌时刻，一张白色印简单表格的专业老师选填表静静躺在桌面上，我问过父母，我的新专业老师名叫甄懿，是附中教的最好的老师，颜葭澄坐于我左侧，正愁眉不展。十几个电话过去，她的老师依然不接。她来看我的单子：“甄懿？”我点点头。她说：“我的老师就是她。”
专业老师的选填，是学生老师互填的模式，必是要事先约好才成，所以颜葭澄也不敢随意填，只能先写“待定”，就是由学校安排的意思。
甄老师此举多半意在不接，颜葭澄想必也明白了，于是就很快开始安排新的老师。
我只草草见过一面甄老师，在上琴房的楼梯上，颜葭澄指给我看，但当时匆忙，又未戴眼镜，所以并没有看清。
而颜葭澄的新专业老师汪老师，我却是见过的，见过两面。那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一张方脸棱角分明，长发披肩，略将棱角遮缓些，显得还算温和。但两次见她，一次为考十九中，一次为来附中，她都爱答不理，对我这个送上门来的学生并没有什么兴趣。也许是我不讨人喜欢的体质所致，但我爸爸说她那是“傲”，因为她在校里是个不小的官，又是金铁霖的学生、宋祖英的师妹。
我实话实说，倒把颜葭澄唬了一大跳，战战兢兢的去上第一节专业课回来，对汪老师大为改观，说她其实很可亲，只是见人第一面比较冷。
第一次见面摆点架子称点场面，嗯，倒还说的通。
我们又分析，可能她并不喜欢宋祖英这个师姐，而我第一次见她就唱的宋祖英的《小背篓》，引她不太开心，不过我们很快否定此种可能，因为这着实令人不太能将此与她的和善形象融合到一起。
而我也上了第一节专业课，甄老师说，你是怎么考进来的？就唱成这样？
我还能说什么呢？说我就是这样考进来的，还是第二名？
甄老师说，我没见过你，你考了吗？
我……我还能说什么。
我只能说，我考了……呀。
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厚重的浓夜，静默着。
皎洁的月色透过浅粉色的窗帘照进来，勉勉强强还能看见小屋里一张床、一个衣柜。
我侧躺着，想着，或许我该为这段夭折的不幸友谊做点什么，比如说，释放一次我忍耐许久的情感。耳畔一行清泪滑过，碎落在淡黄色的枕巾上，散成了一朵朵盛放的花儿。
我一直睡至十点方起，这一个礼拜中唯一一个可以放肆地睡到自然醒的晚上，我却遗憾辜负。一个梦接着一个梦，依稀记得好像是梦见了我们长大后的时光，我们住在一起，把一间五十平米的小屋经营的特别好，好像还开了一家蛋糕店，两个人也不忙，偶尔还会一起去逛超市、买菜烧饭，然后后来的后来啊，我们都结了婚，依然住在一起，隔壁相邻。再后来，我们又都有了小朋友，两个女孩两个男孩彼此间都像我们一样，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那是我曾经的梦啊，那遥不可及无法实现的梦啊。
一直到十一点半我才给颜葭澄回信，似乎也有些刻意要向她表明我的怠慢之意： “八十六条语音呢，实在是有点多，我还是先写作业，有空再来听吧。”
我才不会去听，真听完了，我要说什么？说我之前说的都是在找借口想要离开？
那还不如给她留个的念想，给她一个如果我听了会回心转意向她道歉再和好如初的念想。
我们终于吵了架，我们都友谊就这样在我的刻意安排下，顺理成章的告终。我们再不用彼此间进行着恶劣影响的恶性循环，我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找寻新的自己。
我搜罗了一大堆伤人的话，因为颜葭澄她实在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好，不触及底线，她肯定还是一团和和气气，我只得这样做，既然是为我们两个人都好，那不是非常棒的一件事嘛。
而至于我自己，我想，我可能还需要换位置，因为坐在学霸身边有两个问题，一是压力大，二是学霸什么都会，她上课并不怎么听，反而影响你。
晚饭后，妈妈送我去学校上晚自习，只是到宿舍楼下，便离开了。因为要赶回去陪郁皓岚，因为爸爸今晚是肯定要去游泳的。
我就一个人，一个人拖着行李箱上楼，孤零零的，行李箱轮子滚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听的我头皮发麻。
途经504，只见叶皎皎、时雨、文沁予、芮清、华文霞五个人蹲在地上，围着一个敞开的行李箱啃凤爪，行李箱里是一塑料袋的泡椒凤爪。
我也曾痴迷过泡椒凤爪，虽然我一直都是稍微吃点辣脸上就一块红一块白一块青一块紫的，但还是很执着的喜欢着带点辣的食物。四年级时的某一个冬日，那天我跟着学校的合唱团坐学校包的公交车去参加比赛。车上站着坐着挤满了人，按理说是很暖和的，可我站在公交车呼呼呼灌风的前门处，加之演出服只是学校的秋季校服——一件衬衫外套一件织的不太密的毛线背心，下半身着红格子裙，一条白色连裤袜，还不给带外套，说一会儿功夫……冻不死，好吧，老师没有这么说，她只是说，不会很冷，但事实上的确很冷，所以她的话跟我讲的冻不死本质上是差不离的意思。这一套衣服，实在是太过于凉快，恐怕欧美人都不一定会穿这么少。那时候的我竟也没想过抱怨什么的，就是认命的在寒风中抱着车上一根冰冰凉的杆子动也不动的站着，几乎要僵了，旁边冯若也冻的瑟瑟发抖，拆了一包凤爪，也递了一包给我说吃了绝对暖和。话说那天真的一点儿也不觉着辣，只觉得自己好像慢慢的活过来了。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后来回家后我还生了场病，好像也是自那以后，我的鼻炎才渐渐发作频繁起来的。
嗯，所以我讨厌合唱啊。
理所当然的。
第一节课是专业自习，离上课还有五十多分钟，我就去了琴房，此时的琴房，没有平日里的管弦呕哑声、只有零星几间小屋亮着灯。
我晚自习一直在306，因为隔壁就是班上管手机的焦艺的琴房，离的很近，很方便。而且这般似乎也就意味着交手机好像可以比别人稍稍迟一些，这也是我的小心思之一。可今天我没有任何的心思去看手机，只一个劲儿的在想，颜葭澄会对我前天晚上的那些话作何感想感受，而话外的意思她究竟有没有明白，接下来，会不会真的如我所愿，跟我断绝来往？
我忽觉自己和那些个“渣男”甩女朋友们中的一个的时候的具体做法。
真愁人。
管理手机的同学不在，但屋子里亮着灯，说明这间屋子这节课的主人焦艺一定是去串门或者上洗手间之类的去了。离上课还有七八分钟，我就提前把手机放到钢琴上，下到二楼。
颜葭澄这天没有迟到，216小小的空间里，琴声悠扬，是那熟悉的《童年的回忆》。这首曲子我听颜葭澄弹过五六遍——这也似乎是颜葭澄最拿手的曲子了。还记得初三汇报，也就是我被万老师说考附中希望渺茫的那一次，颜葭澄就弹了这首，万老师说《童年的回忆》太过耳熟能详，不适合考试，还不如不弹。后来颜葭澄竟然真的就没有加试钢琴，真是好笑，那是不是我也该听了万老师的话，就不来考附中了？
我郑重的推开了216琴房的门，露了半个身子，就好像之前所有的吵闹都是个梦，已而化了轻烟飘走了，我就跟什么事都没有似的跟颜葭澄扯闲话： “沫沫，好久不见。”然后顿顿道：“沫沫，你知道吗，我今天很早就到宿舍了，路过504，看到皎皎她们一整个宿舍五个人都蹲在地上，啃鸡爪，那场面真的特别有喜感，我也真的是想不到，淑女皎皎继上课会讲话之后这么快就有一次刷新了我对她的印象啊！”
她似乎在跟自己做了好一番斗争之后，方淡淡道： “嗯，是的。”
她是不愿意理我了吗？如若真的如此，那真是一个很好的结局。我想要的，或许可能好像真的就是这样吧。
夜幕降临，熄灯后，我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 “我今天和颜葭澄的友谊真的就画上句号了。”
“你跟她吵架了吗？ ”孟瑾竹道。
“算是吧，确切的说是我自导自演自说自话的一场戏剧，她那天说了一句令我不太舒服的话——哦，其实她经常这么说，我也从来没追究过，然后我就借此为由头胡乱对她发了一通火，然后又加了一些，嗯，也算是电影电视剧里面常用的一些伤人的话吧。就这样，她今天没有再主动和我说话了。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吧，我不知道。”
“我觉得这样挺好，你们两个其实不是很适合一起，当然，这只是我个人觉得。”
“我今天还去试探了她一下，我就跟她说了今天504蹲着啃泡椒凤爪的事，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能说好多好多，她只淡淡地给了一句简短的回复，欲言又止的样子，应该有话想说却又不想和我交谈。唉，怎么说呢……多少还是有些失落吧。”
“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不多，没有谁离不了谁的，你还有我们，不用失落。”
“嗯，是的。”我轻叹口气，忽也释然。“我还有你们。”
太阳再次升起时，大地一片光芒万丈，金色的阳光洒在宁城城畔长江的滔滔不绝之上，江水也闪烁着明亮。无云的万里晴空偶有一两列鸟儿整齐的列队飞过，飞过了，便在天的尽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只年幼的小鸟宝宝有些吃力的跟着队伍飞着，总落下一小段距离，她望着前方，一鼓作气又使劲儿扑棱了几下子翅膀，她要像其他鸟儿一样，轻松自由的在天空中飞翔！
自由闪着金色的光芒在前方的路上，我在追寻，一步步向它迈进。
颜葭澄，自此成为我生命中的一位过客，并不匆匆的过客。她给予了我三年的陪伴，留给了我，一段，青春的回忆。
会淡忘吧，但愿不要淡忘。
难得之物，不要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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