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到了年底,才有一点活的气息。往日里总是沉寂的、病恹恹的,让人瞥上一眼都觉得劳神。
近日来,我发现庄上闲话的人,都在热烈的谈论着刘文举,可谓“开谈不说刘文举,谝尽世相也枉然”。刘文举,刘家庄(距离我庄两公里)人,三十八岁。
“文举那娃儿,小时候,我就看出他不一般。书虽然读得不好,但他开窍,会来事。那年月,大家的光景过得都烂包,教师尤其辛苦,工资老是拖欠。文举那娃儿不仅央求他爸把大米赊给老师们,而且从来没有追讨过老师们的欠款。现在他成了远近致富有方的能人,应该说是他的善因结出了善果。”
“你说的在理,”另一个人接过了话头,“刘家庄的刘大川你们都认识吧,那家伙兄弟五人,个个都是混不吝的货。文举他爸当年可没少被刘大川修理。我听说有次大年初一,醉酒的刘大川逼着刘中河(刘文举的父亲)当街跪下向他拜年。这简直是胡闹,哪里有长辈向晚辈拜年的道理,论起来,刘中河是刘大川的叔叔辈。后来,刘大川又把刘中河的女人狠命的揍了一顿,说是她家的庄稼抢占了地墒沟,那女人被揍得半个月下不了床。谁曾想,现今刘文举出息了。前段时间,刘大川的儿子醉驾撞了人,人家向他索赔三十万元,没有办法,刘大川只能求教于刘文举。刘文举爽快的把钱给了刘大川,并对刘大川说,大川哥,你硬气了一辈子,我不能眼瞅着因为这三十万元钱让你矮下身子……据说,走出刘文举家的院子,刘大川蹲在脚底上放声大哭。”
“刘文举太仁义了。”不知是谁赞叹了一声。
“是够仁义的,这样的人太难得了。”人群中有人附和了一句。
谈话的气氛越发高涨,男人们的烟越抽越凶,兴奋的面孔在烟雾缭绕中变得模糊、扭曲。
仿佛是为了调动一下情绪,抑或是在斟酌下一个谈话的题目,有人咳嗽了一声,试探性的说:“我听闻刘文举能有今天的风光,全仰仗他的姑父,几笔大数目的贷款都是在他的斡旋下成行的。可他的姑父现在濒临破产,幕后黑手就是刘文举,现在两家势同水火。”
“哦,这事倒新鲜,你的消息确切吗?”三个粗壮的男人的嗓门同时嚷了起来。
“我二华什么时候骗过人,你们若不信,可以问问铁山,他姐夫是刘文举的专职司机。”
那个叫铁山的青年慢吞吞的吐出了一个烟圈,眯着眼,笑了笑,“听说,刘文举现在正闹离婚呢!”
“你别瞎说,我不信刘文举是这种人。”有人粗声粗气嚷了一嗓子。
“呃——大家不过是闲磨牙,借以打发无聊的时光,何必上火呢!听着评书流眼泪,替古人担忧,把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有意思吗?铁山,你继续说,甭理他。”有人硬生生的回呛了一句。
周围的空气莫名的开始了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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