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九月,我们家乡就开始有冷冷的风在吹了,当然凉席还未撤换,就已经深感到所谓秋的味道了。
花椒与核桃都熟了。像家丁护卫着那些元宝,种植的方式是和别处不同的,往往就像一个盆地,四周用花椒树围着,里面则是已经开始开裂了绿皮的核桃。对孩子来说,那两种植物是截然不同的性格,有如父亲和母亲。当然了,这是自给自足的乡村的一种普遍,像常常抱怨开谎花的南瓜,永久的用麻绳拴着的黄狗与暂时自由的亮着薄肚皮的小狗一样的普遍。在这个北国的初秋,或许植物和动物们都在庆祝那飒飒的凉爽吧?或许不是,只是在悠悠地诉说呢?用那些人们并不太懂的字句。
可是天气毕竟是不同了,路上消失了烟火,美食与酒的热烈,家门口消失了摇椅与孩子的嬉闹。秋雨又至了。富有诗意的人或许会在檐下饮着凉啤酒抽烟吧,我看着杯子想到,模糊了,空气像在叹气,房屋顶集水的管道却在一遍遍地拍打我的脑袋。
昨夜说起来往日的旧事,也说到了还有的未收的子实,树上的,心上的,痛苦的孤独的人是想要忘却的,就如同这繁复的秋天,少了孩子的秋天,不顾一切填肚子的小狗的秋天。即使是雨季,也难以浇灌那些父母们足底的沟壑和手掌的支流。
到黄昏,雨住了,滴滴答答的土地在回响。我又想起久远的人们,例如吃出人指头的惊悚的故事,抱怨浅色的红豆粥的母亲的女儿,又或者是红薯面包的红薯包子,那些在富人家做白案的穷人洗手做粥奉其母的孝子的传说。一切都久远了,人类并不常常感到悲哀,正是因为忘却的好运吧。
不忘却的,秋季,也是难熬的。什么都在重复,秋季的寒意却在累积。今夜盖被子了,那些人还在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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