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色韶光 第九章 扑朔

作者: 摇摇摇到外婆桥_ | 来源:发表于2018-05-14 13:55 被阅读29次

    目录及简介l煦色韶光

    作者l笺素


    召翊王入宫的旨意方自大明宫出,翊王府便已得了消息,李宬安闻后连头都未点一回,只是捻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白子,继续桌上与苏愿之的棋局。苏愿之正一筹莫展,对着一盘黑子大势已去的棋局,正发着愁,反正横竖她就没赢过,无论他有没有让着她。

    每与李宬安对弈,她都格外的后悔童年时候没坚持和父亲学下棋来着,后来青龢教她,她也的确没认真听过。

    她早听得李宬安说了,皇帝不可能困他太久,所以来人报时,她也无甚惊喜。李宬安依旧不紧不慢的落着棋子,直到最后不得不狠心把黑子全全困死,苏愿之看着他笑着落下最后一子,绝望的“啊”了一声,捂住脸趴到桌面上。李宬安笑着起身,展了展衣裳,正闻得圣上传口谕到,随即便稳步去了前堂。

    虽经查明,翊王与万寿节筵上皇太子中毒一事并无干系,但也无确凿证据可明翊王真的与之无关。而礼部尚书林蔚因事牵连被贬,李宬安并未为之求情,故而更令众人议论纷纷,指点李宬安无情无义,似是李宬安若求了情他们不会上谏言李宬安在朝中私结大臣一般,一派正义凛然的模样,仿佛别人是十恶不赦之人。李宬安轻笑,不予置评,反正横竖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如这种时候再不上谏弹劾弹劾说说别人的坏话的话,岂不是叫他们交不齐月课①挨罚。

    虽已是“四月芳菲尽”的时候,花树却依旧繁茂,花朵尽所能盛放至极,时不时又瓣瓣芬芳飘落,在空中旋转着,完成她化泥护花前的最后一次创造美丽的使命。皇宫园林亦是落英缤纷之景,只不同于那池塘水面上,那接壤着几乎铺出一方青绿土地的莲叶之间,已然伸出了娇嫩的浅粉色菡萏骨朵儿。

    苏愿之闲来倚门,看着一园夏至之景,思及忽觉自己来到翊王府已两月光景,一季将逝,即是花落果结之时。这样久了,对于家里的事,她依旧是没有头绪,甚至在这一日一日的等待里,她已是渐渐灰了心了。夏天都要来了,再几个月,就是父母弟弟的第一个忌日。苏愿之抬头望向清澈如一汪潭水般的湛蓝天空,眼眶却终还是包不住滚滚晶莹,仍是自眼角滑落,深埋进少女的青丝,再消失不见。

    白鹭划过天迹,掠过少女的视野,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许久未出门去,京中各事虽了解,却并不详细,是而李宬安次日午时便也出了门去。酒楼是各事繁杂之地,大小言论皆汇于此。文唐并不严格限制百姓言论,故而倒分外有些“百家争鸣”的意思在。座位临窗,窗外正是一小巷,几个孩童正唱着童谣儿:“城门儿高,小凳儿矮,粉红的鸟儿树上叫呀,谁家的姑娘描黛眉呀,锦衣公子欲要求呀,你家的元宝个儿不够大呀,大红漆门推倒了来呀,街头巷尾瞧热闹呀!”

    李宬安闻之蹙眉,这已是许久之前的童谣了,正说的是元贺通敌叛国一案,众人皆道元贺可恶至极,身为将军竟替敌军谋事,便是童谣中“瞧热闹”者,同时却也有人道真相并不明了,毕竟王家与元家向来不对盘。元家九族尽诛,只余旁的几支远得不能再远的远亲得以保全。

    而谁又料想的到,元家一案近来却有反转,方才只是关于元家一案的童谣之一,更有一版歌曰“抄家灭族,鸡飞狗跳,王氏儿郎,仍坐花巷”,因其中讽意过显,又不朗朗上口,孩童不懂其意,故而传唱者鲜少。元家当年一案是为元贺之友吴裴庆所告发,吴裴庆现重病,临了说了一句“我对不住贺老弟”,被传了出来,便有人请上要求重查此案。当年文唐并不繁盛,边境履遭骚扰,领将又是个无用的,自损一万兵马还节节败退。皇帝不得不起用元贺,只以八千精骑抵敌方五万,败局几乎是已定的,虽元贺早先的确有以少胜多的战例在,但此次战役的确是败的难以挽回了。圣旨已下,元贺无法,也只得出发,这一去,尚是保住了文唐边境的城池,八千兵马只余二十来个,拖着累累战伤回朝,却遭一纸告发,说他通敌叛国,还未得以到京辩解,王阙羽便携圣旨至。

    李宬安当年去边疆历练时,正是在元贺手下,而后元家满门抄斩,李宬安便接替了元贺,一举大退敌军。

    吐蕃原是已降了的,也来文唐献了宝表达了愿结永世之好之意,众臣方舒了气,便闻得边境烽火,敌军已是压境。密封的紧急羽书递上书桌,皇帝本晾着李宬安,此时却不得不用。

    此番来军首领是为吐蕃王庭松赞干布大相禄东赞之长子钦陵,吐蕃先次压境,是王庭众人之意,而此番,钦陵便已是越过赞普直接用兵骚扰唐境了。他也正是知文唐经先前一役已是大伤元气,折损了好几员大将众多兵马粮草,此时再扰,让文唐措手不及。

    皇帝经两日的愁绪辗转,败讯接二连三传来,他又不能治将领的罪,只得是安抚,好保证接下来战役的继续开展,可终究不乐观的前景令众将皆是消极怠战,战况并不容乐观。不得已下,皇帝派遣翊王李宬安领五万兵马前去边境赴战。

    李宬安已五年未曾拼过刀枪了,自十六岁班师还朝受封后便居于京城翊王府邸,不曾再有历练。书房一角始终用铁架子支撑得挺拔的甲胄,也早已不复能上身,只空余上面经布料反复擦拭的光滑痕迹。再着兵甲时,已是二十一岁。

    镜中人仍是英姿飒爽的模样,眉目如刻,微扬的眼角畔依旧是干净的丝毫纹路也无,只是他的心早不似那时般纯净,他的下颌也渐有了胡须剃净后的淡青色痕迹,他也比曾经更高了一些,眉宇间的褶皱出现的次数也多了一些。

    他轻启锦盒,取出其中比手掌略大一圈的绣布,上绣“母送子征”的绣样,正出自李宬安母舒妃之手。十三岁那年,他向父皇请命前往边疆参军历练,父皇自是赞许,他作为父皇最喜欢的儿子之一,悟性又好,小小年纪吟诗作赋便已非同寻常,但既是男儿家,便还需风霜历练。母妃自是不舍,但她也清楚,自己与枫妃斗了这样久,倘将来李宬安坐不上金銮殿的那把至尊之位,自己娘俩就只能是任人鱼肉者了,她只能忍痛割爱送自己的亲生骨肉去边疆受苦受累。李宬安又何尝不知母亲背着他将一双眼睛哭的红肿,那怎么也掩盖粉饰不了的红肿眼睛,他看了更是心痛如绞,他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唯有现在短暂的离别,方能换得将来的长久。

    边疆极寒之地,一年十二月八个月都是严寒冬日,他初到时便受了一次风寒,高烧整两日方退。边疆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使他是皇子,而也正因为他是皇子,他更要与一般士兵无二,在雪地来摔倒了也只有自己爬起来,冬日里冻得膝盖以下几乎没有多少时候是有知觉的。他在边疆吹了大半年的寒风,敌军压境时,他英勇参战,本以为是必死无疑了的,却不想也就这般,活了下来。

    那一场仗一直打了两年,班师回朝时,他早已不知手染多少鲜血、有多少人在他的宝剑刃上丧过性命。他用三年离别为换问鼎龙椅的资格,好往后与母亲长久的母慈子孝,换来永恒的陪伴,却不想他正在战场上英勇退敌之时,母妃忽然病重,未待他归来便永远辞世,据说舒妃撑了整整三日,远超乎太医所预估的时候,但即使他再怎样快马加鞭,也无法做到将半月的路程缩短至三日。他连母妃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①宋时规定御史纠察官邪按月奏事的制度。 宋叶绍翁《四朝闻见录·太学诸生置绫纸》:“ 郑昭先为台臣,倏当言事月谓之月课。 昭先纯谨人也,不敢妄有指议。” 宋周密《齐东野语·洪君畴》:“ 朱应元既为御史,月课乃首劾李俊明,公论大不平。”张晋藩王超《中国政治制度史》第四编第一章第七节:“ 宋朝在允许御史‘风闻弹人’的要求下,明令御史每月必须奏事一次,叫作‘月课’。如上任后百日内无所纠弹,则罢黜作外官,或罚‘辱台钱’。这种规定在很大程度上助长了御史弹劾权的滥用。”此处借用。

    ②唐代吐蕃大将,松赞干布大相禄东赞长子。出身噶尔氏族,故又称噶尔·钦陵,任大论(大相)。以吐蕃赞普赤都松年幼,与弟赞婆专统兵马,居中用事,独揽朝政。事无巨细,皆出其手。东掠唐境,西扰突厥,败薛仁贵於大非川,由是权益大。 圣历元年,赤都松以狩猎为名,对其征伐,杀其党二千余人,遂自杀。自是噶氏家族势衰。此处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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