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安放

“回望这纷乱的生活，有太多人在我心底匆匆掠过，可当我想念的时候，却只有你让我静静地流下眼泪”——汪峰《无处安放》

01

此刻，我正赶去同学聚会，窗外下着瓢泼大雨，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周遭都是薄雾朦脓的世界，才下午的4点天色已暗下来，快要天黑一般。

雨水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地响，一下又一下地宛如敲打我的心上。身旁的母亲，握着我的手，亦示安抚，父亲更是自打我接到电话后就坚持要开车送我。他们担心的无非是我忐忑而激动的心情，对的，下午我接到韩辰的电话了，他出现了！

让我在七年里徘徊猜测失去与存在的人，在我快要向现实妥协的时候，他出现了！

一路的风雨让车辆行进困难，到达饭店时已经快要6点了，雨一直下着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母亲将伞递给我，轻声说：“去吧，结束了我们来接你。”

我打着伞，置身于磅礴的雨幕，抬头就望见天边滚滚乌云，那般汹涌让人忍不住惊心。转身一步步走向饭店大门，心情不似开始的急切，可每一步都像是走在绝望与希望的刀刃上。

02

“喂，韩辰。”

“快上来，我在二楼，看见了吗？”

我站在饭店大厅，抬头见二楼那个向我挥手的身影，在一片水光里朦脓又而真切。是他啊，真的是他！

当我站在他面前，相隔不到一米，我的眼里只有他熟悉的眉眼，俊逸的脸庞，还有那一弯温柔的浅笑，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有些人是你想要凝视一辈子，甚至生生世世。

“韩辰”我忍不住拥抱他，感受到他僵直的身体，或许是因为我们太久没有见了不太适应，我轻声对他说：“放轻松，韩辰！”

他的身体变得柔软，双臂回拥着我，声音低沉悦耳：“阿茉，不哭。”

“韩辰，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每天我……”

你知不知道每天我都会想到你；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真的消失不见了；你知不知道每个漆黑的夜晚和初生的黎明，我那浓烈的想念与折磨。他们都说你消失了，回不来了，见不到了。

“阿茉，我在的，一直都在的。”他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让我感觉到无比的真实。

我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抱了他半晌，直到有人过来打招呼，都是以前的同学。想到自己的举动，还是忍不住脸红，尴尬地笑笑，与同学问好。而韩辰只是安静地在一旁笑着看我。

“韩辰，你怎么不跟大家聊天？”我惊讶地问。

他以手扶鼻，口气很无奈：“我，大多都不记得了他们。”

“不记得了？那我呢，L呢？”我感觉有些奇怪，难道韩辰失忆了，在这七年里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我只记得你们两个人”韩辰有些尴尬的表情，让我哭笑不得。幸好，你还记得我！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介绍，重新认识他们，说不定你会想起来。”我拉住他的手，给他一个别担心的笑容。

L来的时候，我正和韩辰聊得正嗨。

“阿茉”L叫我一声，看我的眼神有些凝重，而我毫无在意。

“L，你看这是谁？”我给他指指身边的人。

他们两个相视一笑，韩辰抢先一步给他一个拥抱，“好小子，我想死你了。”双手轻捶L的肩膀。

L不咸不淡地说：“韩辰，好久不见。”脸上的笑有些无奈，又或是勉强。

接着又来了一位同学，大家都纷纷簇拥上去打招呼，一眼望过去，原来是维哥。好久不见这位哥哥，我开心地朝他挥手，“维哥，这里！”

等他走近，我给韩辰耳语：“这是维哥，以前跟你很好的兄弟。”

“阿维”

维哥似乎没有怎么注意他，对于韩辰的问好恍若未闻，只是看了我一眼，  说：“我先过去了。”然后，径直走向那边的人群里。

我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他们都对韩辰的存在，毫不在意，这是怎么回事？我感到莫名地愤怒。回头却看到韩辰温和的笑脸，他似乎也不在意大家的态度。他越是这样，我越感到心酸与不甘，“韩辰，你等我一下。”我准备去找维哥问清楚。

“阿茉”

“嗯”我在人群里回头看他，他冲我笑，欲言又止。

他说：“没事。”

我笑着叮嘱他：“等我！”

03

等我找到维哥的时候，他正和L在阳台说着什么，手里夹着燃了半根的香烟，表情有些严肃。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上去质问他，“维哥，你刚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理韩辰？”

“哼”维哥拧着眉，笑得很无奈，他轻轻地挪了挪脚，视线与L碰撞。我的目光莫名其妙地在他俩之间徘徊，不明所以。

“阿茉，你忘了七年前的噩耗，你忘了那场葬礼吗？”维哥无奈的语气，试图尽力地缩减伤害，却还是足以刺穿我的心。

“他早就不在了，你还不肯相信事实吗？”

我感觉无比地惶恐，天边地乌云全都汹涌朝我压来，“你，你在胡说什么？”我看见L心痛的表情，缓缓地后退，伸手摸到阳台门的把手，身体忽然忍不住颤抖，一阵阴寒直窜入心，迅速扩散到全身。一定是下雨天，外面的风太大了！

我尽力地缓缓自己的力气，推开门赶紧进屋，韩辰还在等我。

“韩辰，对，去找韩辰。”我心里默念，穿过人群，找寻韩辰。

可是丝毫没有看见他的身影，韩辰他去哪儿了？他一定是走开了。我在人群里焦急地寻找，嘴里念着他的名字，我一一问过在场每个人，问他们有没有看见韩辰，他们都纷纷摇头。

怎么会，怎么会没有？韩辰刚刚就在这儿，与我相拥，他还答应等我。韩辰，你明明答应等我的，你去哪儿了？

我头晕目眩，疲惫不堪，跌坐在地，身边的人都哀伤的盯着我，父亲、母亲、维哥，还有那么多的同学。对了，L呢？L去哪儿了？他也抱了韩辰，他应该知道的。

我扫过那些熟悉的面孔，却没有发现L。低头一瞬，见手掌里的一张纸条，白纸黑字如此清楚：

韩辰已经不在了，而我，难道你也不要了吗？

“难道你也不要我了吗？”我看见L哀伤的眼神，痛苦的表情，一声沉重地质问，统统化作一阵措不及防的惶恐与心疼，让我几近昏厥。

不，韩辰，L，他们……

04

“不”我大呼一声。

“怎么了？”耳边是L熟悉而着急的声音。房间一片漆黑，窗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哗哗的下着雨

“做梦了？”L悄声地问，翻身想要开灯。

“别开灯。”我拉住他的手，此刻极其眷念黑暗。

他的手碰到我湿润的眼睛，轻轻地抹了抹，温柔揽过我，在额头轻轻一吻。

“怎么哭了？”

我睁了一会眼睛，又轻轻闭上，缩进他怀抱，低语：“我梦见韩辰了。”

半晌，窗外雨声渐渐小了，只听一声轻叹，“他也一定很想你。睡吧，我在呢。”

我没有再说话，任由身边安稳的气息将自己包裹，听着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