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人员把婆姨和孩子们带到公安局附近的一个院子里,问最近有无男人的消息,娘俩直摇头,连连否认。
公安人员让待在这儿继续配合调查。婆姨说家里还有兔呀鸡呀,不能不管,公安人员让她放心,说是自由安排。
婆姨和女儿彻底失望了。
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基本都是逃犯家属。这一待就是一个多月。
他在说好汇合的那一天,一直等到车站时钟又一个整点钟声响起,也没看到婆姨和娃儿们的身影。
闺女反复记了约定的时间地点,不会有错,婆姨也做事靠得住…越寻思他心越往下坠,他意识到,可能出事儿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心急火燎,但不敢有任何表露,还是挑着担子卖货。想在街巷的走串中探得一点讯息。也在继续等待,他安慰自己没准儿是小儿子生病推迟了,或是其他事耽搁了。
就这样,他心神不宁又报着微薄的希望,每天在那个车次到站时点到约定的地方等,十几天的空等,他知道是真的出事了。
是家里出事了,病了?摔了?还是被自己回去被发现了?他想了种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最后一种是最担心的,也是最可能的。
如果真是那样,婆姨不如实向公安报告他的消息,被关起来,孩子们可怎么办呀?他越想越害怕,不禁为自己莽撞回来后悔起来。
他想再半夜回家看个究竟,又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仿佛看见公安人员就在家里等着他呢。
焦头烂额、心急如焚,但他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能贸然行事,决定先回到本省,在乡下边卖货边探听探听消息。
从他落脚所在的县城到本省最近的乡下,也就是四十多里的路,他挑着担子在经过的村子里吆喝一阵儿,有人买货便和人家闲扯瞎聊。
这一天闲聊中有人提醒他,不要走小道儿,最近土匪“小员外”在逃窜。
“那公安没抓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咋能不抓呢?坐火车都要挨个盘查,土匪的窝多,眼线多,不好抓。前些天,没抓着“小员外”,听说抓了一个逃犯的婆姨和娃儿们。”
“啥逃犯,咋还抓婆姨和娃儿呢?”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尽量把声音放平静。
“不清楚,听说是跑了两年了。”
……
他拖着步子不知道是怎样走出村子,一出村儿便瘫坐在路边,把拳头重重砸在额头上,他觉得刚刚说的八九不离十是自家的婆姨和娃儿。
怎么办呢?再摸摸情况吗?或许不是自家婆姨和娃儿呢?自己自首吗?尽快南下再躲起来吗?还是靠时间拖呢,公安总不能把一个女人和孩子们怎样吧?
紧张、担心、害怕让他乱了方寸,理不出头绪,但不论怎么样,不能再拖了。当晚他便摸进了城,决定探个虚实。
这是最险的一步。
但直到被枪决他也没后悔过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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