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的那棵枇杷树长得越发粗壮了,老叶苍绿,叶底细细的绒毛被寒风吹得颤颤发抖。
从一小株细苗长到现在,即使它称不上是将军,也能成为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将。就像我们这个多舛历经风雨且略显单薄的家庭。
常常午夜梦回那棵曾祖母种下的老枇杷树,我称它为“将军”。老树没了之后,家里种下了株幼苗。幼苗也是老枇杷果的子儿发芽长出来的,失去了“将军”,留下了株小树苗,心里倒也得到了许多安慰。不知不觉,幼苗长至了有两三米高。我与新树静静对立,头顶飘下些碎碎的雪沫,许多记忆的画面也随着点点飞沫落在心里。
每年严冬,总需要一些回忆来取暖,当我从这些记忆里走出来,看看眼前的景象,不论情况有多糟糕,都能坦然的去面对。想到曾有个人如此用心的去讨我欢心护我周全,有什么理由不努力不开心?
《小王子》里说,仰望星空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一朵花,它美艳不可方物。
如同史铁生笔下的那棵合欢树,物我相忘的境界,一定是有一段胜雪的光阴在建立联系。在这段时光里,必然是有温馨甜蜜不可重复的经历。默默陪伴你走过风霜雨雪也走过阳光晴好的日子,在某个时刻又无声无息的从你的生命里褪去色彩,风起叶落。摇摇欲坠的除了梦想,还有美好的时光。
书上说,有了牵绊就要冒着为之流泪的风险。生命里的许多东西,就是在不断建立联系彼此牵绊过后,用眼泪去偿还的。在温暖的事物面前,泪水是心灵的一眼泉,它泊泊流出表现了最柔软的部分,是爱是欣喜是思念也是动容.......只愿我们永葆对生命里温暖的人和事的热爱,把眼泪的告白留给让自己为之心动的人。
常常对着某一样东西或是某一种植物发呆,是因为在它的表象之外,还有一些牵挂,源自爱与被爱。偏执的热爱和难以克服的恐惧一样,很多都是因为童年时期的经历。童年时曾祖母爱橙黄色的南瓜花,总是赶着最早的一缕阳光去晾晒好处理过的南瓜花,我爱晨起时阳光落在曾祖母银色发丝间的感觉。也爱上了明黄色的花,它一生独爱阳光——
日出东方的时候,它朝东盛放,随着太阳往西边移,日落西山,她默默的将花盘扭回东方,静静等待新一天的阳光。
生命里并不是日日晴朗,遇上阴雨天,只需静静等待就好,终会有放晴回暖的一天。
这两天的寒冷是刺骨的,雨雪天让这个世界安静明亮了许多,冬日的严寒是来擦拭整个世界的尘埃的。它把四季的颜色洗成了灰白色,天空、星河、远山......南方的冬日,即使有绿树,也绿得不纯粹不合时宜。反而没有皑皑白雪的粉饰,少了一丝韵味。
然而,最盛大的飘雪,不在空中,而在时光里。
时光是什么?
是晨早阳光落满肩头的暖意;是秋叶摇摇欲坠的诗意;是最盛大的一场飞雪......
我与回忆里的人,踏着厚厚的积雪咯吱咯吱的走过,仰头看灰白色天空的瞬间,有赤金色的光芒从天边照射过来,一刹那暖意丛生。怀念教会给我的从来都不是哀婉叹息惶惶终日,而是被岁月素写的繁华,温暖、绚丽、明艳不可方物——
越长大越发现,我们已告别那个有自己的小世界,天真烂漫容易沉迷有趣事物的自己很久了。我们失去了幼儿时期的专注和想象,太容易被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打扰。但我仍觉得,有些东西还是要坚守。比如,不可多得的独处时光。
不被消息通知的声音打搅,不被琐碎繁杂的日常生活所扰,不被压力山大的工作所扰。为自己争取一点独处和遐想的时间,听听内心的声音,把许多东西用静静聆听无声诉说的形式表达出来。别人无法看到的另一个自己,在独处的时候释放。
一个人是一座孤岛,独处的时候放自己的想象在亿万星河的宇宙中,总会找到一颗星球,安放另一个自己,与自己亲密相拥。
长大的时光不是照着大人们的想法去塑造一个新的自己,而是怀抱着童年的自己一起快乐长大。和新种下的枇杷树一样,不忘初心,终究会投下属于自己的一片绿荫,赋予新生的意义,温暖别人,完成奉献一生的使命。某天也能被别人记住,刻进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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