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家快递公司上班。
说是公司,其实并不大。加上我在内,所有的员工只有四人。不过我们每天的生意还是不错的。一间五六十平米的房子里,大大小小的邮件让我和大家常常忙不过来。
这天,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丁涛和刘梦君被因为有事提前走了。
好在邮件打包、贴签儿的活儿已经快结束。剩下的工作,就是等明天早上装车了。
如果再没有人来,八点钟,就可以回家了。
我哼着小曲儿,和武伟干着最后的收尾的活儿。
“请问,这会儿还能寄快递吗?”
一个轻而柔弱的女孩儿的声音吸引了我和武伟。我们几乎同时抬起了头。
站在门边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眼神游移,脸色惨淡的女孩儿。不知是室内日光灯的原因还是她自身的原因,我感觉她的脸色白得有些吓人。
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生病了。
武伟先说话了:“美女,现在还没有下班。——你要寄快件吗?”
她“嗯”了一声,目光低了下去。
顺着她的目光,我和武伟看到,她的手上,抱着一个黑色的大布袋。我留意到,这是一个粗布口袋,布袋并不规则,不是长方体、正方体或圆柱体。我和武伟没有感到意外。平时也有人给朋友或家人寄猫、狗一类宠物什么的。这种不规则的邮件我们也见过不少。
“你这是猫还是狗啊?”我大大咧咧地对女孩儿说。
女孩儿走近了,像是被什么噎住,过了几秒钟,她才说:“宠物狗。寄到xx福利院。”
武伟停下贴胶布的活儿,问:“xx福利院在哪儿呀?”
我有些纳闷:这个福利院不就在附近吗?——她怎么不自己送过去呢?一个更大的疑惑占据了我的心里:难道她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
我当然不便直接向客户问这些,只好改了口,说:“你还很有爱心的嘛!”
女孩儿听了,反倒露出一丝尴尬和不安,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是受人之托,来寄这快件的。——我还有事,您能不能快点。”
我略生意外:“你是帮人寄东西?——那你有她的身份证吗?”
女孩儿像是早有准备,她从背包儿里翻出一张纸条,递给我。我看见,上面是一个叫“冷雪”的人的身份证号码、联系电话和邮件发往的地址。
武伟接到了老板打来的电话,抽身到旁边回话去了。
我只好匆匆填好单子,收了费,将黑布袋堆放到一边,并准备最后处理这个邮件包。
女孩儿凝神看了几眼,似乎对口袋有什么担心。
女孩儿殷勤地道谢,并叮嘱我一定要将邮件尽早寄到。最后才表情复杂地告辞离去。
我有些莫名的不安。她的背影有些落寞,在昏暗的街灯下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一个街角。
“你小子看什么?——快做,弄完我们就下班!”
在武伟的嚷嚷声中,我回过神来。同时加快了手里的活儿。
就在这时,我看到刚才那女孩儿留下的黑布袋动了几下。我没有在意,继续忙着。突然,我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我和武伟都吓了一跳。四处寻找声源,终于,我俩的目光同时锁定在那个黑色口袋上。
小心翼翼地剪开口袋,妈呀!——一颗婴儿的头颅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可真是我俩从未遇到过的“快件”。我俩看着眼前的婴儿,听着他可怜的哭声,竟然不知所措。
武伟嚷着报警时,我从婴儿的身边,搜出了一封信。
我急匆匆地打开了信:
“我是一个刚工作没多久的女生。我本以为爱情是甜蜜的,可我尝到的,却是家暴的苦果。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这个孩子。但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把他送到福利院吧,这样会让我的心得到少许的安慰。”
“别找我了,我已经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
看完信,我突然想起女孩儿留下的联系电话。可我得到的,却是一个空号的提示。
浓浓的夜色中,我目光空洞地看着亦真亦幻的街景。
匆匆的行人,急驶的小车,在街灯的映照下,像一个个永无止境的动点,不知不觉迷惘了我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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