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境内,河道纵横,湖泊众多。湖中有山,山山环湖。
其中最大的湖泊是安平湖,水汽淼淼,不知其界。水雾朦胧中,座座山头若隐若现,仿佛湖中有无数巨人,于中辛苦。
安平湖中,最大最高的山峰是安平峰。这时,安平峰上一面和被单一样大小的金黄旗,猎猎飘扬。上面日月同辉,正中书一斗大鲜红“伊”字。
现在这里的安平湖里,山静波平事不平。因为上百艘铁甲战舰,已经围定了安平峰,无数黑洞洞的炮口瞄准了峰上。只差一声令下,炮弹如雨湮灭安平峰。
安平峰上的“伊”字大旗下的正阳观里,一场谈判已经接近尾声。
站在大厅中间的是一个白发赤脸、蓝眸鹰勾鼻的异人,叫做施罗荦。他正面向一个威严如王者的灰袍老者侃侃而谈:
“伊总管,你们先有浒州鼠窜,现有神舰堵窝,败局已定,反抗徒死无益。我们鹰王念你也是雄才大略之士,不计你伤我许多圣民之罪,特遣书让你投降,不失权贵之位。请观吾鹰王之劝降书。”
施罗荦言毕,把那劝降书平置掌上,使内力发送向伊总管,使其慢慢飘飘飞在空中。
这被称为伊总管的,正是日月教右路大总管遮天手伊言堂。现在楚州战事的主帅。他看那劝降书一尺素帛,平平展展向自己飘来。心中称道“好内力”,嘴上却轻蔑一笑,说道:
“班门弄斧,不自量力。少来。”
说着话间,他朝那素帛屈指一弹,一股劲力飞出,即时如刀一般搅动劝降书,使其碎成丝丝缕缕。不待碎帛落地,伊言堂又对准了轻吹一口内气。只见那一团碎帛暴腾,“呼”地一声卷向施罗罗荦。
施罗荦忽觉劲气压体,未及反应过来,那团碎帛已经劈头盖脸悉数砸在他的身上,立时如身中刀,不但头破血流,而且衣袍褴缕,鲜血浸染。他这才如梦觉醒,遮天手伊言堂的功夫不是吹的,而是真的欺天地,惊鬼神。于是手忙脚乱,心中惊骇之际,他急声大叫: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伊言堂哼哼冷笑道:
“无知蛮夷,现在斩你一条小命何用?你速回去,告诉你家那白头鹰王。识好歹的,就乘乘自缚了上山给我认罪。否则,我的天炉阵,就用安平湖这口大锅,把你们熬骨炼油。”
施罗荦料道谈判就此结束,再说下去,徒取其辱,遂倒退就走,边走边道:
“覆巢之下,无有完卵,望伊总管三思。”
伊总管:“你也转告你那白头鹰王,不登山负荊请罪,今天的安平湖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走着瞧。”施罗荦退到朝阳观门外,胆气陡壮。轻身一纵,如一只大鸟飞到空中,向平寇山下面飞落。
伊言堂走到门口,看到施洛剥如大鸟飞天的身影,脸色凝重。对一众随从就道:
“发号,各就各位,燃炉升温。”
时不长,一阵礼花鸣响绽放在平寇峰上空。
话分两头,再说施罗荦回到铁甲战舰上,魁伟如巨人的白头鹰王劈头就问:
“山上,怎么答复?”
施罗荦下就道:“鹰王恕罪,伊言堂要负隅顽抗到底。”
“哇呀呀,气死我也。”白头鹰王一通怪叫,怒吼道:“发炮令,各方按既定计划立即行动,速战速决,格杀勿论。”
一声炮响冲天,顿时万炮齐鸣,无数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雨点般砸向安平峰,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向中间平挤。霎时间,安平峰成了浓烟滚滚、火光闪闪的大熔炉。
“哈哈,天炉阵,天炉阵。我让你们都化作炉中灰。”白头鹰王凹陷在眼眶里的蓝眼珠,闪烁着魔鬼一样的光。
一阵炮击过后,随着一发冲天炮响。合围炮击安平峰的炮声戛然而止。而铁甲战舰则迅速靠近安平峰,从上面跳下无数人杀向山去。这些人有异人武士,更多的是被掳被俘后降敌的神洲国人。
攻山的人群初时无阻,待冲到半山腰时,山顶一声炮响。忽然现身出来密密麻麻的官兵和日月教教徒,自山上山下合围了攻山的人马。
霎时间,两方人马混杀在一起,血流成河。整座安平山成了一台绞肉机。
杀声震天响,荡雾驱云。在铁甲战舰上坐镇指挥的白头鹰王得到攻山队伍陷入包围。冷哼一声:“不出我所料。鸣炮发令,武士出征,反包围。”
又一声冲天炮响,在铁甲战舰上侍命的异人武士,一个个赛出笼猛虎,狂奔上山,加入战队。一时间,伊言堂在半山腰的队伍被人反杀得落花流水。两支攻山队伍很快合兵,向山头反攻。
山头又一声炮响。上面落下无数火器,不分敌我向下就打,霎时间浓烟弥天,有目难辨事物。原是火器当中有很烟幕弹。待攻山队伍攻到山顶,见到只是残壁断垣,焦士灰尘,并不见一活人。
“挖地三尺,不许放过一只活耗子。”施罗荦咬牙切齿,发出搜查令。他断定山上的人马,一定有密洞藏身。而没有被消灭的伊言堂的人马,一定都藏身在地洞里。
不错。诚如施罗荦所料,在山头消失的伊方队伍,的确都遁身到山洞里去了。就在施罗荦的队伍在外面翻天覆天寻找地洞的时候,地洞里的伊方人马,接到四面破洞出击的命令。
几乎同时,山腹里传出一声声闷响,震的整座安平峰都连晃几晃,山上的人都以为是地震了。
闷响过后,安平山近水的地方露出一个个洞口。一个个洞口里涌出一支支队伍,带着皮筏跳进安平湖。
很快,皮筏在水面下人的操纵下,在守船异人武士的眼皮底下,快速向铁甲战舰冲撞过来。
守船武士见皮筏撞舰,初还嗤之以鼻。待听到巨响,方知上面还有火药。再看见无数皮筏涌至,才知大事不妙。慌忙驾船逃离。
四方铁甲战舰很快摆脱皮筏,刚舒一口气。忽见水汽迷蒙里,不计其数的小船小舟自四面八方而来,密密麻麻都成三角阵。小船小舟看见铁甲战舰,却似群狼撕虎一般冲上来。
铁甲战舰的异人武士匆忙开了几炮,打中一船,却一声巨爆,火光冲天。原是一只只单人火药船,旨在近距冲撞搏斗。
舟船的爆响烈度比皮筏上的更猛,其航速也更猛。所有的铁甲战舰都知舟船三角阵的厉害,莽冲莽撞都必将沉覆安平湖。
而一船被打爆,其他所有舟船就象狼群嗅到了血腥,更加疯狂冲击。
铁桶合围,前进必死。百般无奈,异人武士只得掉头返向安平山。而且不顾一切地冲闯过皮筏阵,伤痕累累靠近安平山后弃舰登山。异人武土人刚离舰,就有皮筏群涌合围,一声声爆响中,一艘艘铁甲战舰沉入水中。
至此,安平湖的战事局势颠倒了个。异人武士的战队成了守山人。伊方人马成了困山人。
“哈哈。群鳖入瓮,待我天炉燃最后一把火时,炖他一锅汤。”舟船之外的一只大船上,遮天手伊堂意气风发:“传我命令,死困安平山十日。”
原来,伊言堂早有计划,兵撤安平山时,把能吃的能喝的烧的烧,败坏的败坏。现在被困在安平山的人马,天长日久只有死路一条。
话讲被逼上山的白头鹰王,两日里寻不到吃的,寻不到喝的,暴跳如雷。几番湖中取水捕鱼,都被伊方人马在水中生擒活捉。原来异人武士自恃功高船坚,从来不肯习水弄浪,都是旱鸭子。而日月教势力遍霸江河湖海,水陆人才济济。尤其在安平湖的势力,人称陆上朝廷管,水上日月教管。
第三日,异武士饥渴难耐,凶性大发,竟以死尸为食。白头鹰王还在坚持等待镇守天王那瑞河的力量闻讯而至。因为手下报告,手下舰船也有两三艘突围成功的。
然而第四日黎朋,山上来了两人。他彻底失望了。来人一个是他系于一线希望的得力手下施罗荦,另一个是他的嫡传大弟子义吕――拓疆光州的领头羊。
两个人带给他的消息彻底湮灭了白头鹰王的雄心壮志――
原来 施罗荦侥幸突围的战舰未到天王那瑞河,就被日月教的四艘火药船撞击爆沉。他人则落水,幸亏恰逢义吕,才被救脱身。而义吕则报告,犯境光州的异人武士全军覆没,只有他一人脱身到此。一路之上,全不见自家人,大河小河里都是神洲国的舟船。
白头鹰王听过连串噩耗,仰天长叹:“天亡我也。天不予时,生而何益?你们自谋前程吧。”说完高举手掌欲自碎天灵。
慌的施罗荦和义吕两个人扳下他的手臂,跪地泣道:“鹰王自殒归天,我等死无葬身之地。这神洲国有几句老话,胜败乃兵家常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话虽有理,但眼下兵困粮绝,你们可有纾难之计?”白头鹰王其实也不甘就此自绝,于是就坡下驴,向两人问计。
施罗荦:“我观神洲国人,武功高者不是甚多。而我们这次兵败又是以己之短攻人所长,陷入人海之水战,中了他们灭援打围的奸计。假如我们诈降,到了陆地之上而反之。必能脱身,重整旗鼓,克敌制胜。”
“义吕,你说施罗荦之计如何?”白头鹰王向义吕问道。
义吕呆了片刻,嘴角嚅动几下,长叹一声,道:“只有一试了。”
白头鹰王道:“既然别无良策,只有一试了。但有一线生机,就要拼死一搏。施罗荦,仍要你去会伊言堂探望消息。”
施罗荦领命而去,不久回来。向白头鹰王回复道:
“伊言堂答应我们投降。但只准午时后,我们异人人下山跪行登船,追随我们的神洲之众之必须接受严惩,说什么以儆效尤。”
白头鹰王道:“他们同族,不关我们事。任他们自便,我们倒少了累赘。只是要我们跪行登船,实在可恶。他为什么要等到午时?”
施洛剥:“他言说优侍俘虏,要给我们备餐,以解我们多日之饥渴,但要跪食以示谢恩。”
白头鹰王:“他能有之善心?且不管他,我们见机行事。午时下山登船。”
简短且说,日至午时,在日月教的大小众船围观下,白头鹰王率数百武士跪行到两艘大船上,果然见酒肉馒头一筐筐摆放整齐。众人饿急,抢了就吃。那两艘大船则荡离安平峰到安平湖深处。原是两艘大船之下,有水手潜伏操纵。而且届时启动机关,让船自沉。
就在异人武士一个个如饿狼吞食之际,两艘大船渐渐沉入水中。待众人发觉已晚,不一会全落入水中一阵扑腾。精疲力竭时,方被日月教人在水中一个个擒了,绳捆索绑扔在各个船上。
那白头鹰王也未能幸免,被人捆猪一样的扔在了伊言堂脚下。
看着被四蹄攒绑的白头鹰王,遮天手伊言堂朗笑数声,大声道:
“白头鹰王,老夫的天炉炼魂阵,滋味如何?”
所有的异八武士听见这句话,深深的眼窝里都默默地溢满了泪。
所有听见这句话的日月教众,都高声欢呼:
“总管老爷英名天下知。”
欢声雷动,震的天上的白云动荡,震的安平湖波光粼粼。
这时的安平湖上,一片日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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