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远古穿越过来的人,特点是对现在的新兴事物一无所知、甚是迷惑,一直在时代的尾巴上追赶潮流,却发现永远被世界甩好几条街。
12年办助学贷款,在电脑上填申请材料时系统会自动生成一个支付宝账号,还款时直接把钱打到这个账号里。用支付宝还款应该是从09年开始,09年时我好想压根就没听过支付宝是什么。第一次听说阿里巴巴是在08年汶川地震时,阿里巴巴捐款,至于阿里巴巴是什么企业一概不知。
在别人都会上网的时候,我不会;在别人都会发邮件时,我不会;别人都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这就是差距。这种差距可能不是智力上的,但比智力上有差距更可怕。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把世界关在心门之外。保持着一个老农民低人一等又过分的谦卑,一个酸秀才的愤世嫉俗,一个年轻人的固执己见和不可一世。然而自己并不觉得有不妥之处。
一则公益广告中,观点一,让孩子上网会毁了Ta,观点二,不让孩子上网会耽误了Ta。孩子上网未必会有不良影响,火能烧坏物品,人们不会因此而不用火。我即便要毁了Ta,也不要耽误了Ta。
不是要知尽天下事,至少不能“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不是热衷潮流,至少要知道自己处于一个怎样的时代。可以选择田园生活,向往梭罗在瓦尔登湖畔的生活,可是生活并不总是这样,梭罗只在瓦尔登湖住了两年多,是在践行其老师爱默生的先验主义,他终究要回到康科德,回到非田园非理想生活的状态。喂马、劈柴,不是像文艺电影中那样悠闲,马的食量很大,要割非常多的草,而且还要打扫马棚,这是壮劳力才干的了活,至于劈柴,先要砍柴,才有柴可劈,柴米油盐是生活,但不是理想化的生活。
我希望对这个世界不闻不问,安安静静过自己的生活,但我发现我不能,因为人是群居动物,生活在群体中才能体现价值。但如果一个人不同于众人,还是会被抹杀。所谓隐士,多是沽名钓誉,进山是为了出山,为了高官,达到庄子境界的有几人。
我喜欢、敬佩那些不会上网不知道国事的大娘婶子们,就像《别名格蕾丝》中说的,贫穷使人纯洁。她们的纯洁善良在下一代人身上已没有了。这不是年轻一代人的错误,是社会转型的结果。
被余杰誉为“一个躲着布道的布道者”的张楚,在《冷暖自知》里唱到,
走出城市 空空荡荡
大路朝天 没有翅膀
眼里没谁一片光亮
双腿夹着灵魂赶路匆忙忙
······天空的飞鸟总让我张望 它只感到冷暖没有重量
······我没法再像个农民那样善良
只是麦子还在对着太阳愤怒生长
我也没法再像个农民那样善良,不是因为我要做有违道德和法律的事,而是心境变了,变冷漠了。或许没有看到太多人情冷漠,但是看到许多谎言;没有遭遇太多“区别对待”,一次就能心凉。我似乎连关注新闻的精力都没有,并且关注了又怎样,看到了新闻背后的真相也无济于事,因为决策权不在群众。看多了,只能更失望。因为似乎要主持正义的人永远没有主持正义的权利。
我不敢看《爸爸去哪了》和《变形记》,我不知道爸爸去哪了,可能去打工了吧,不知道许多农村地区的小孩子们是否会看;更不敢看的是《变形记》,怎样确定一个农村孩子到了城市就能“变形”而不是受伤,谁能给他解释为什么他要过这种生活,而别人是截然相反的生活。
有次上英国文学课,讲到威廉·布莱克的《扫烟囱的孩子》时,老师很例外的说了一段带自己见解的感慨,大意是,如果一个孩子长期生活在黑暗中,偶尔见到光明,如果注定还要生活在黑暗中,那么这种光明对他就是一种折磨,他已经见到了更美好的生活却不能拥有,不如一直生活在黑暗中,没有想要过好生活却不能这份折磨。
有些人,从深山走出来,想融入城市,却发现,城市融不进去,家乡回不去;想拥有的达不到,已拥有的不满足。这些人是新一代农民工。如果时代进步一定要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的话,那么只能牺牲他们的了,因为他们即便被剥夺了权利,也不会甚至不知道怎样“讨”回公道。他们要自己的工资,媒体会说是“讨工资”,一个“讨”字就定性了要工资人的身份、地位。看到听到农民,农民工,农村,讨工资这样的字眼,心中便像堵了块石头。这些俨然已是贬义词,与高贵优雅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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