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70年代末吧,我也就四五岁光景,常跟着比我大六岁的姐姐去割草!
那时候我们那里还没有实行承包到户,大人都在生产队干活,孩子放学回家都要去割草喂兔子吃。
那个时候的土地和人一样的贫穷,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草秧子,没等到叶长全呢,老早就被我们这些手拿草刀肩背草埠的黄毛丫头右手一刀下去连根砍掉,左手一把抓住抖掉泥巴往肩后一扔,正好跌入草埠,一根草叶片也不会留下!路过大人会说:小牌位,挑大一些的草割,等这个长大些兔子也多吃点不是!我等草,可别人不等我呀!这不,一片都寻遍了没草了,怎么办呢?大姐聪明,放学一到家就把在屋后竹林里玩耍的我给叫回家了,还关上了门:
“做啥呀,姐?”我有点紧张。
“偷草”,姐姐压低了声音,但明显透着兴奋。
“我不敢”,“管草的张老头坏呢,抓到了要把草埠踏坏的”,我更紧张了。
“跟我走,有人放哨的”。大姐拖得我一个趔趄……
那是村南头的一片油菜花田,金黄色的油菜花开的肆无忌惮,就像我们家隔壁村支书家的二姑娘一样漂亮,老远就能闻着一股子香,不像我们天气不热起来大人不让下河洗澡,老远就能闻着一股子馊味。油菜花开的好,沟里的草也长得漂亮,青葱碧绿,悠悠长长,半尺来高的模样,油亮亮,嫩晃晃,我想象着大毛二毛吃到它们时候的那个幸福模样,口水吧嗒滴到了地上……
不连我一共7个孩子,正好一星期轮流放哨,大家割满了草出来每人分一份给放哨的人,深浅一样平才能一起回家,要不然草浅的家里大人看到会骂。今天是建珍放哨,我们就一人选了一趟沟,迅速地钻进了油菜花田!
我和大姐一趟沟,因为我太小了,背不动草埠,大姐压低声音说:我割草,你捧草,草满了咱们就赶紧跑,别给张光榔头逮住了。张光榔头就是张老头,因为没有头发又坏,我们背后都叫他光榔头!
从来没有割过这么漂亮的草,刀轻轻的一划拉,草就齐根倒在了手里,一刀就是一满把,还一点泥没有,平时割草我们都是连根刨,这里草太多了,我们奢侈地放弃了草根。香甜的青草味赛过油菜花,我忍不住就要凑到大姐跟前嗅两口。大姐不停地招呼我:躬低点,躬低点,不要晃动了油菜花让人看到。
忽然一阵骚乱夹杂着建珍的叫喊:光榔头来了,快跑……
大姐拖起我背起草埠撒开脚丫子就跑,小伙伴们不约而同的都躲到了南头一间废弃的破房子里,除了建珍,其他人都在,瑟瑟缩作一团,谁也不敢吭气!老远听见张老头在骂骂咧咧:啥宁家的小牌位,偷草被我捉到,草埠踏坏,声音好似渐次远去……
就在大家松口气的当口,我的咳嗽忍不住了,我小时候天天咳,咳得喘不过气来,大姐用衣服蒙住我的头搂住我,我愈加拼命地咳。门被一脚踹开了,结果就我们家的草埠被踏坏了,因为其他的小伙伴根本没来得及收草,草埠是空的……
有好一阵子,她们玩游戏都不肯带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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