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栾廷玉如此说,常渊等人不是很明白,栾廷玉看出众人疑惑神色,主动解释说:“这些梁山贼寇原来在逆贼宋江统领下,还有些惺惺作态,自诩忠义,迷惑了不少平民百姓、江湖英杰。结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好像都染上了疯病,也导致原形毕露。我刚才听说,你们协助围捕的就是梁山贼寇李逵,他发了疯到处杀人,死者少说也有数十人。如今在逃的其他梁山贼寇也都大体如此。如果让他们再继续这样胡作非为下去,百姓必将遭遇大难啊!所以还望各位侠士以百姓为重,尽快消灭这群疯子啊!”
栾廷玉这番话,让常渊六人无力反驳。刚才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眼前,李逵已经基本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见人就杀。但是从他看到卢帮主、林冲、武松,还萌生少许兄弟之情,常渊总觉得这人还有救,可是就算让李逵恢复常态,面对那些被无辜杀害的生命,他也必须要付出应有的代价。毕竟,在这个时空里,疯症是不能免罪的,更无法平息民怨。
于是,常渊当场表示,他们愿意先制服李逵再说,不过他们也再度提出应从李逵入手,调查梁山中人发疯的原因。栾廷玉对此十分赞成,下令部众们要配合常渊六侠活捉李逵。张仲熊虽然心中不愿,也只能勉强同意。
虽然李逵暂无下落,但常渊静下心来,还是能感应到少许魔气的存在。他闭上双眼,捕捉着混乱环境中那微薄的气息,缓缓向前走去。芳羽和卢帮主师兄弟们跟在常渊身后,栾廷玉则指挥官兵们随时准备接应。
寻找魔气的常渊猛地睁开双眼,因为他感应到魔气突然增强数倍,并混入了杀气。他轻声说句“小心”,众人便警惕四顾,只见那狂牛又缓缓现出身影,双眼本来是赤红如火,现在则真的变成了火焰,而浑身牛毛都变成了钢铁。
常渊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短短时间不见,刚才明明还气势稍弱的狂牛现在却好像被灌注了更多魔气,仿佛巨躯之内的李逵灵魂完全迷失在魔道之中。
巨型火眼铁牛对准常渊狂奔而来,常渊挺剑而上,他凭借灵活的身法,短短时间内连劈铁牛七七四十九剑,可是铁牛丝毫未损,只是因为始终未能撞中目标而焦躁不已。
就在常渊准备劈下第五十剑时,忽然铁牛一掀铁蹄,正好将处于身后方的常渊踹中。常渊立即飞了出去,撞到一堵墙壁方停住去势、口吐鲜血。
芳羽见状大怒,立即放出火羽,无数火羽将铁牛包围,转眼化为熊熊火焰染遍铁牛全身。常渊见状急忙忍痛提醒:“留活口……”
但是,还不等芳羽做出反应,所有烈焰都被铁牛双眼火焰吸走,让眼眶中冒出的烈火更加炽旺。
众人目睹此景,大部分人目瞪口呆,谁能想到李逵化身的怪牛居然会如此厉害。如果说有谁与众不同,那就是常渊,他口中忽然念叨起:“一、二、三……”
话音未落,怪牛身体上刚才挨了四十九剑处都出现了红光,又在刹那间弥漫至怪牛全身,随即怪牛重重倒下,渐渐恢复成李逵原形。
不等李逵起身,武松先行上去,变化出戒刀抵住对方脖颈,让李逵不敢轻举妄动。
在芳羽的搀扶下,常渊来到李逵眼前,强撑精神,向对方头部发出红光。李逵立时呈现痛苦神色,武松慌忙将戒刀挪开,免得李逵在挣扎中被戒刀误伤。
李逵双眼中的暴戾目光逐渐缓和下来,他甚至喃喃问:“我在哪,我……我怎么了?”
常渊:你疯了,刚才你杀了许多人,甚至有不少老弱妇孺。
李逵:(大惊)不会的,不会的,我早就听了公明哥哥的话,不乱杀人了。
武松:但是我们亲眼看到你杀了很多人,你还成了妖怪,变成怪牛攻击我们。
李逵:妖怪?怎么可能?武……武松哥哥,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武松:我不是你认识的武松,而是来自另一个……另一个国家的武松。我们几个都是从别的国家来的,是想帮助你们,但这位常渊兄弟,被你打伤了。
李逵:别的国家,什么别的国家?还有,我把他打伤了?他不像被我斧子砍的。另外,你为什么要发出红光照我的头,这是什么妖术?
常渊:我这是仙术……不,不是妖术。我们其实是……来自天界。你中了魔,但我的……我的法术不能完全治好你。李逵,你,你听着,我需要你……你想起来怎么中的……魔。你还有几个兄弟,也中了魔,我虽然救不了你,但只要弄清你们……中魔的原因,或许,或许能救他们!
李逵:我……中魔?
常渊:你的时间不,不多了,求你,快,快想!
李逵:你,你别急,我想,我想……好像,好像我依稀看到一个秀才,好像是个姓于的秀才,他一直在骂我们,然后,然后……
说到这里,李逵的双眼又开始变红,看来常渊的赤光术果然不能持久。李逵猛地一声大吼,浑身红光消失,黑气暴涨,将近在眼前的常渊、芳羽、武松全部震飞。常渊虽然身受重伤,还是拼命护住芳羽,用自己的身躯做了心上人的落地垫。武松则凭借武功修为稳稳落地。
远处的卢帮主、林冲、彭举三人见状正要过来帮忙,忽然一位将军飞马而来,手中扔出一条锁链铁锤,正击中李逵头颅,居然将李逵打得脑浆迸裂。
黑光全部消失,李逵颓然倒地,常渊等人再近前观看,李逵已然殒命。而飞出的铁锤自动回到主人手中,那人正是栾廷玉。
原来是栾廷玉感受到激战处战气持久不散,他放心不下,最终还是忍不住纵马进入察看情况,结果目睹李逵最后的疯狂,他干脆施展绝技将对方一锤爆头。
李逵的死,固然平息了江州城中的大乱,却让常渊六人心情沉重,毕竟他们并不想杀李逵,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在魔化梁山好汉。但是除了听说一个姓于的秀才,他们没有得到任何其他信息。
因为铲除了一个血债累累的“梁山贼寇”,城中府衙与军民都为之庆祝。栾廷玉再次邀请常渊六人加入“追贼军”,却被常渊等婉拒,他们实在不想投入杀死李逵者的手下。
常渊伤势被控制住后,六人一同选择了离开,这让张仲熊大为不满,但见栾廷玉并无异议,他也只能作罢。不过六人还是没买车没买马,栾廷玉也不质疑。
离开了江州城,六人漫无目的地行走着,边走边谈论着姓于的秀才。即便是比较通晓《水浒传》的常渊,也不记得有什么人姓于,他绞尽脑汁,才隐约想起好像在河北田虎麾下有个姓于的将领,但绝对不应该是秀才啊!到底这姓于的秀才是谁呢?
他们这样毫无头绪地不知讨论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久,猛然发现来到一座山前。不知为何,武松明明在自己的“水浒星”世界从来没有见过这座山,却偏偏产生一种特殊的熟悉感。
这古怪现象,让常渊十分在意,他认真观察一番,猛然发现一座石碑,石碑显然是个地理标志物,上面写着“二龙山”。
常渊顿时心中刚有所明了,又陷入疑惑。之所以明了,是因为水浒界的武松先在二龙山落草,后来才投奔的梁山。两个世界的武松总有少许心灵联系,自然会让异界武松来到二龙山有所感应。而常渊疑惑的是,从地理上看,离开江州城无论往什么方向走,都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到二龙山,除非这个时空已经地理完全混乱。
武松凭借着第六感,引着众人往山上走去。不知又走了多久,前方依稀出现山寨般的建筑物。很快,众人就可以确定,这就是一座被丢弃的营寨,营寨内的建筑门窗破旧、处处灰尘,哪有半点暗藏活人的迹象?
然而,这六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很快就发现貌似无人,并非真的没人。他们来到大殿上,从不同角度都发现了有人进入的痕迹,而且此人应该始终未走。
于是,常渊六人开始寻找留在现场的蛛丝马迹,他们很快发现线索指向大殿。当他们小心谨慎地来到大殿之上,大殿看起来好像与其他地方相比没有异状,实则这里的灰尘薄厚不一,而且高手们能察觉到细微的呼吸声。当他们逼近呼吸源头,又发现眼前依然是空荡荡的景象,既无一人,也无一物,难道说他们的感应是错误的?
常渊猛地抬头,还没看清,便大喊一声“散开!”
当六人狼狈不堪地散开以后,一道身影猛地落下,手中一柄宝刀将地砖劈得粉碎,如果劈到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常渊细细打量这人,只见他身材高大,脸上有一块明显的青色标记,腮边微露少许赤须。常渊心中一动,已经隐约猜出对方身份。卢帮主则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袭击我们?”
那人横眉冷对,冷语相对:“你们难道不是冲着我来的吗?又何必明知故问?”
看清那人脸上的青色标记,卢帮主师兄弟心中也顿时有了答案,因为他们在自己的世界中,有个朋友便是这番相貌。但最先揭破对方身份的,却是常渊。
常渊:我如果没有看错,想必阁下就是“青面兽”杨志吧?我们是来帮你的,不是敌人。
杨志:(冷笑一声)哼,不是敌人?又想像李成那样糊弄我,表面上跟我称兄道弟,趁我不注意,就背后一长枪将我刺穿。如果不是老子命大,这条命早就没了!
常渊:(若有所思)如果你真的是遭到朋友背叛,遭遇致命伤害,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杨志:想套我话?不过倒也无妨。因为我只知道,我在剧痛中倒下,又在剧痛中醒来。我的伤口在心,我更是痛心!我恨,恨我对昔日朋友以诚相待,他杀我却毫不留情。我根本就不该把这种人当朋友……不,除了梁山兄弟,我就不该把其他任何人当好人!虽然我侥幸活了下来,但大军败了,梁山的兄弟们都各自逃生。我为了躲避官兵的追杀,活得半人半鬼,都是因为我信任了不该信任的人。我要杀,杀尽所有骗我的人和想要骗我的人,你们都是后者,你们该死!
在大吼声中,杨志将手中的金花嵌龙宝刀甩开来,顿时墨黑刀气大放,让众人慌忙闪避或运功阻挡。
常渊便选择的是阻挡,因为芳羽就在自己背后,他只能放出赤光凝聚为壁,阻挡刀气的侵袭。但这充满恨意的魔气,让常渊也颇有点吃不消。
芳羽见常渊为了阻挡魔刀气颇为吃力,立即打算召唤幻羽反击,不过有人比她更早反攻,那人居然是林冲。
只见林冲一出手,便是散发冰寒的雪白气体,刹那间便将冲向自己的黑气压制。杨志感应到了对方强大,立即集中功力与林冲相抗,两人看起来旗鼓相当,一时间相持不下。其他人并未插手,等待着二人分出高下。
渐渐,杨志的黑气化为一头烟雾怪兽,似乎誓要将林冲吞没。而林冲的雪白气体则凝聚为寒气透骨的巨型豹头,仅是一个头颅便足以和怪兽抗衡。
随着双方不断催动功力,墨兽、豹头猛地相撞在一起,爆炸开来,其爆炸威力居然将这大殿建筑夷为平地。观战的高手们已经聚集在一起,常渊及时化壁为光罩,才让众人丝毫不受爆炸影响。而杨志与林冲在倒地之后也迅速起身,两人居然都并无大碍。
当屋顶与四壁都被摧毁,光天化日之下,视野也清晰起来。杨志渐渐注意到林冲有些眼熟,他不由惊呼:“林冲兄弟,你剃胡子了?”
林冲:(哭笑不得)我是林冲,但不是你的林冲兄弟,我一向不留长须的。
杨志:你……对啊,你已经被气死了,不可能活过来啊……也不对,我被李成一长枪由背及胸,不也活过来了吗?
常渊:(撤去光罩,忍不住询问)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杨志:(顿时怒目以视)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盘问我?
林冲:杨志,我们都是想帮助你的。
杨志:(对林冲立时脸色和善几分)林冲兄弟,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身份,但我信你。可是我刚才说了,除了梁山兄弟,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听杨志如此说,常渊对卢帮主等人使了个眼神,他们立即会意。武松率先说:“杨志兄弟,还认得我吗?”
杨志:(打量清楚,不由大惊)武松兄弟,你也活过来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卢帮主:那杨志,你又是否认得我?
杨志:(再度打量)卢员外,您也把胡子剃了?对了,咱们不是说好大名府碰头的吗?您怎么先来找我了?难道说,难道说,安神医是诈死,卢员外带着安神医救活了林冲、武松两位兄弟?
卢帮主:那个……对,你说得对!计划有变,安神医救活了兄弟们,我就立即带他们来找你,安神医又去帮其他兄弟了。不过安神医并没来得及救你,你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杨志:(顿时陷入回忆)我依稀记得,我被李成那狗贼伤害了之后,便因剧痛昏迷过去。昏迷过程中,我听到一个陌生声音跟我说:“放弃过去执念,让你的心从忠义谎言中解脱出来,你就可以获得永生,可以为自己报仇”。随后,我就醒了过来,跟着卢员外您突围了啊。
卢帮主:但是当时你告诉我这些了吗?
杨志:我……匆匆忙忙的,确实没说。但是我感觉公明哥哥、卢员外您,还有其他几个弟兄,好像都是被这陌生声音注入了力量。可惜这力量还是不够强,我还是不能战胜那么多官兵,大小历经数战,我筋疲力尽、东躲西藏,最后只能回到这二龙山暂避一时。没想到我伤刚好,就遇到了你们。对了,林冲哥哥,你刚才用的什么功夫,为什么以前没见你用过?还有这三个人都是什么人?
林冲:我……我也是死而复生后悟出的新绝招——“雾雪豹头”。
卢帮主:这三位……都是我们路上遇到的江湖侠士,他们一向敬重我们梁山好汉,所以愿意帮助我们抵抗官兵。
杨志:哼,要小心!当初李成也说愿意投入我们梁山麾下,结果战场上在我背后下了黑手!
卢帮主:放心,患难见真情,他们都是真心实意想帮我们。如果他们要害人,我们三个早就没命了。
常渊:没错,我们绝不是要害你们的人,但你可知道一位姓于的秀才……
杨志:当然知道。在我们一百零八兄弟姐妹结拜时,这个家伙突然冒出来,大骂我们,当时不少兄弟都被他气晕了,比如李逵兄弟……
常渊:(黯然)李逵兄弟……已经牺牲在江州了!
杨志:(大惊)他……他怎么死的?
常渊:他变成了疯子,到处滥杀无辜,最后被……被官兵围捕,死在栾廷玉手中。
杨志:(不由悲怆痛喊)李逵兄弟啊,你居然被栾廷玉那狗贼害了!难道真如那姓于的穷酸书生所说,我们都将不得好死,无一能逃斧钺吗?
听到杨志这番话,常渊脑海中灵光闪现,不由脱口而出:“原来那个人并不是姓干勾于。对啊,我太傻了,既然我猜到这里是哪里,怎么想不到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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