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 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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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什么原因我竟然来参加了这个聚会？有点莫名其妙。望着头顶金碧辉煌的屋顶和发出耀眼光芒的花灯我百无聊赖，远处的男男女女多在畅谈，或三五人聚在沙发前推杯换盏，或两两的立在角落热络的拍着彼此的肩膀。

我不太认识周围的人，好友小莫如同一阵风跑到我的身边伏在耳边悄悄说：“你扭头看一下，后面的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一直在看你呢。”

我狐疑的扭转头，一个男人的笑容映入眼帘，白净的脸，带着一副斯文的眼镜，旁边则是一对像是他父母的男女，二人也以熟悉且期盼的眼神看着我，我一头的雾水。

“不认识。”我扭过头来对好友说道。

“好吧，他们也未免太奇怪了，刚才一直在看你呢。”

“管他们呢。”我耸了耸肩膀。

我相信他们并无恶意，因为那人的笑容很是亲切，而那对年长的夫妇则是有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之感，只是我真的不认识，或许他们就是那种天生的热情人，于是我继续我的发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随着人群的走来走去，我竟然坐在了他们的对面。每一次抬头他都是温和地看着我，且一句话也不说。那笑脸已经深深困扰到我了。

过了一会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子来到了他们的身边，只见那对老年夫妻亲切地抱起孩子逗弄着，他则和那名女子交谈着，那侧脸透出一脸的温和和柔情，似乎注意到我看他，他抬头又冲我笑了一下。

小孩子很可爱，沿着沙发竟然跑到了我的面前，精致的小脸仰头看着我，我用手轻抚小孩，孩子的奶奶走过来说：“你难道不认识我们了吗？他这么多年一直念叨着你呢。没想到直到今天才遇到你。”

仔细搜索记忆，这年迈又和善的脸似乎有几分的熟悉，我望向那个所谓一直很想念我的他，他果然还是一脸笑容的看着我，再低头看看那个孩子精致的脸，我突然如同遭受到雷击一般，光头、明显的双眼皮，总是浮现在嘴角的酒窝······一张六七岁大的男孩子的脸和这个戴眼镜的成熟男人的脸迅速重叠起来。

是他！小和尚！------小时候我最好的玩伴，我们在一起玩了整整两个暑假，他是外婆隔壁家的男孩，和我的表哥一样大，比我大几个月，小时候我们仨把整个村子都跑遍了，因为他母亲每逢夏天总是喜欢把他的头剃光，所以我喊他“小和尚”。

“小和尚，是你。”我激动地站了起来。

他欣喜地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来，“你终于认出我了，你不知道从你进门的那一刻我就等你认出我。”

我想紧紧地抱住他，诉说这一别多年的想念，可是却只能凝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从和外婆家不再往来我们已经有多年未曾相见，可是他绝对是我整个童年里最暖的回忆，也是最不愿想起的回忆。

“别哭，就是他们分开了，还有我。”墙角里，一个小男孩用白嫩的小手擦拭着一个小女孩的眼泪。

“而我们不会分开，长大了我娶你，你等着我，我会找到你的。”小男孩对小女孩说。

后来，真的分别了，后来，真的没有再相见，后来，这些话就被遗忘在岁月的长河里，后来她结婚了，如今孩子已经五岁了。

“这是？”他旁边的女子出声问，那是一个长发温婉的女子。

“她就是我一直要寻找的那个朋友。”他很有耐心的对他的妻子解释道。

她有礼貌的冲她点了一下头，她也轻轻地回了她一个微笑。

宴会结束，大雨纷飞。他的妻子和父母早已带着孩子离去。

“我送你。”他笑着说。

“好。”她点了点头。

车上，她注视着窗外不断向后退去的树木，那灯光模糊成一个个的圆点再飘忽变远，如同那逝去的岁月和留在岁月里的誓言。

“对不起，我找了那么多年没有找到你，然后三年前结婚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相遇的欣喜，还有看到妻儿后突然涌上心头的无奈。

“不，不怪你。那都是小时候的玩笑话。我看你幸福就好。”其实她知道自己此刻内心的触动，她极力装作云淡风轻。

“你怎么样？”他忍不住问道。

“很幸福，我也结婚了，有一个孩子，很调皮。”忘记誓言的有何止是你一个人？

“嗯，那就好。”车飞驰中，他们再次陷入沉默。

下车后，他情不自禁伸出自己的双手，他想抱抱她，那个这么多年一直念着的女子，可他的手抬了几抬终于放下，他已经没有了那个资格。

她笑着说再见，然后转头离开，从背后看她的脚步是轻盈的，如同飘落的秋叶一样优美，谁也看不到那转头的刹那眼角飞出的泪。

夜幕中，雨还在下，似乎在谱写一首凄婉的歌，已经定好结局的故事，又何必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