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

“酒”旧

看到庆山（安妮宝贝）发微博说，她在夏天赶新书，《春宴》也是在夏天完成的时候，我手里正拿着《春宴》。在两年后的夏天又拿起它。

自己是一个惜书之人，《蔷薇岛屿》、《素年锦时》多次翻阅，书况依旧良好，唯独是《春宴》，新近才看第二遍，却磨损严重，连书脊都起了毛边，腰封破旧更甚。虽拿起放下次数频繁，但进展缓慢。通常一个章节要停留许久，艰涩难以维系注意力，像有重物在心里横亘，钝钝的不舒畅。

书中母女和男女的关系，每个人对待感情疏离、克制、清醒，似洁净肉身被利刃割裂，即使伤口新鲜深刻，也如同他人身体，表面上沉着，却听到胸腔内呼啸的飓风。暗含浓烈情感，心力折损，不会随意撕开展示给他人。带着素常的面容在时光的流淌中，渐次低温的心，长成一株高傲的凌霄花，孤芳自赏，旁人无法接近，只能远观。

人与人之间艰深的纠葛，放弃始终是难事。即使是外表淡漠内心坚硬的女子，亦逃不过爱情的困境。

无论以何种方式对待，沉默、嚎叫、暴烈都是不甘成空的疏泄。将自己丢入到幽暗海底，平静不挣扎，试图让海水侵蚀，却在最后一刻，用尽力气拼命浮上水面。明晃的光照着，黑暗里无法睁开的眼睛，瞬间如遇锋芒，冰冷的水汽蒸发，身体回温。从死至生，意识稍纵即逝，短短十几秒，本能地对抗，奋力挣脱下坠力。世间的欢好愉悦，不过是花下的宴席，人与人之间的相聚，终归有变幻和结束，自己何必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两人玩叠叠乐，抽出的某一根就是一条线索，累积的失望会在一瞬间崩塌，如同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哗啦啦撕开豁口，心有了缝隙，仔细缝补熨帖，照样有难看的疤痕且经不起拉扯。

大抵不该对他人有期望，这好比幼童手里抓住的彩色气球，稍不留意便随风飘远。或有时刻迸裂的危险，明明刚刚还硕大膨胀，瞬间萎缩成一团，错愕万分也无济于事。

我们不断告别过去和旧的自己。撕掉外在标签，关照内里。否定、重建、拒绝等复杂情绪，吞噬意志。等待再次注入新的形态，如此往复。

新的内核萌生，覆盖稚嫩，一层层累积，最后变成自己的铠甲，这是人与世间对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