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风云之4：太上皇黄武
17
商业街。
下午的太阳像是一只贪婪的火舌头，肆意地舔舐着青砖路面，走在上面都能感受到一股似乎是从锅里冒出的热气，正从地缝里钻出来。
墨市大学就在斜对面的千千湖水中，和这里隔着一条大马路。
尽管钱钱湖水的风也会吹刮到这里来，已然无法抵挡炎热的炙烤。
比较起来，果然一个是秋天，一个是夏天。
一个是天上，一个是人间。
有些奇怪，墨市大学如此好的地理位置，为什么没有在钱钱湖水之上引进商业呢？那岂不是更加热闹非凡？
可是细细一想，又对墨市大学越加敬佩，大学是学习之地，没有了市井商业的浸染，反而更能显出大学的清高不俗了。
唉，这么好的大学，竟然只是一个专科，真是岂有此理。
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商业街上，气候太热，此时各个店铺大多紧闭着门，老板们躲在空调下昏昏欲睡。
行人稀少，几个青年男女打着伞并肩而行。
什么店都有，小吃店、饭店、服装店、酒店、商场........样样齐全，遍布在商业街的各个胡同中。
路边几个电线杆上密密麻麻地张贴着许许多多的招工启事、招暑假工之类的传单。
走过去细看，都是些饭店或周边小作坊、商店招聘洗碗工、杂工、学生工之类。
心下一喜，想着假如自己能找到一份工作，自然也不必仰仗于李坤了。
这家伙真是够精明的了，恐怕没有利益的事情他是不会干的，而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又有多少毛可以供他收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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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了一个学生工的招聘电话打了过去。
“嘟嘟、嘟嘟........”
“哪位！”一个凶狠的声音在慵懒的午后忽然钻进耳缝，把我吓了一跳。
“您好，是这样，我在墨市大学对面的街上，看到您们........”
“你想要干什么，别那么多废话，快点说！”那个凶狠的男人根本没有耐心听我介绍，毫不客气地打断我的话。
“哦，对不起！老板，哦，是、是这样........”原本就有点紧张，被他一凶，说话更加磕巴了。“我是要，做你们的........”
“滚你妈的！”
断线了，对方挂断了电话。
这下把我气得发抖，怒骂了一声：混蛋！
不招人，就不要贴出来嘛！
平息了怒火，找到一个酒店的招聘电话，吸了几口气，拨了过去。
耳边连一声嘟嘟都没有响，恍惚听到一个年轻女孩暧昧不清的哼哼声，很快被一个似乎正喘着气的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了：“什么事？”
“是这样，老板，我看到电线杆上........”
“你是墨市大学的？”男人打断我的叙述，直截了当地问。
“是的。”
“你是男的？”男人声音冷冷的。
真是莫名其妙加神经兮兮，难道我不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的。”我有点生气。
“我只要女学生，要漂亮的处。”
男人说着，又奇怪地响起一个女的闷哼声，伴随一个巴掌轻轻拍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这古怪的声音令我毛骨悚然，心想这男的在干什么呢？
“什么......处？什么意思？”
“鸭子满了，你过两天再打过来吧！”
男的说完，挂断电话。
我抓着脑袋站在电线杆前想着那突然出现的女的奇怪的声音，以及他说的“处”、“鸭子”，百思不得其所。
呸，神经病！难不成电线杆上的招工启事都是神经病贴的？
换了根电线杆，再次打了一个招暑假工的电话。
这次好多了，一个年轻女孩轻柔的声音传来。
“HELLO！”
“你好，我在墨市大学旁边看见你们招暑假工。”
有了前两次经验，这次我说话利索多了，废话少说，直入正题。
“对的，我们在招人。你是学生吗？”
“对，只不过，我是新生。”
“很好，可以过来现场我们聊聊，我等你哦！”
女的声音忽然明亮起来，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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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说的地址，对照门牌号和路标，很快找到了。
一栋三层高民房，防盗门紧闭，什么招牌都没有。
正疑惑之际，手机响起来了，我接过电话。
“你到楼下按密码5115，然后上三楼。”
是那个女孩。
照指示，登上了三楼。
一排玻璃格子间依次排列。
那个女孩正站在楼梯口打量着我。
“请问........”
我刚开口，女孩便冷冷地说：“进来聊吧。”
让我感到失望的是，她此时态度冷淡，已经没有电话里的热情。
女孩走到里间玻璃门边，敲了敲门，然后走出一个带着黑框眼镜、脸色阴沉、眼神阴鹜的男人。
男人走到沙发前坐下，女孩规规矩矩地立在旁边，像个惊慌失措的佣人似的。
我站在他们对面，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知道我们做什么的吗？”男人有气无力抬起头问。
“你们是教育机构，那位小姐说过了。”我看看女孩。
“不，严格说我们不做培训，但我们为培训机构服务，为他们招揽生意。当然，我们的招牌是培训机构。”
男人说着，眼睛骨碌碌地将我从上到下地审视。
“请问，我能做什么工作？”我紧张得手足无措。
“发传单，招生。”男人惜话如金。“有问题吗？”
“请问，工资是怎样的？”
男人向女孩招了招手，努嘴：“陈小姐会给你说。”
男人起身，走进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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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日结，每天30块，早8点到晚5点，这份工作简单轻松来钱快。”
女孩面无表情地介绍，脸色有些疲倦苍白。
似乎男人一离开，她的凶狠便无所顾忌。
而刻意掩藏的疲倦也顿时难掩。
“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我很满意。
“留你没问题，你的形象不错，长得像苏有朋”
女孩说完，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
是吗？被这么凶的女孩夸，有点受宠若惊。
“这样吧，先交500块押金，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500块？我现在没带这么多钱啊！”我摸摸口袋。
“押金主要是服装费、体检费，一个月后会还给你的。”
女孩脸色微微一变，看我的眼神又严肃起来。
“我知道，但我现在确实没带这么多钱。”
“可以刷卡。”
“对不起，银行卡放在家里了。”我抱歉地解释。
女孩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好像我欠她似的。
“不想付出又想得机会，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女孩霍然站起来，眼神里充满厌烦和愠怒。
“您真误会了，要不我明天带钱过来？”
“明天，呵呵，你还会来吗？”
“这么好的机会，我肯定会来的。”
“你现在口袋里有多少钱？交点诚意金也行。”
女孩终于松了一口气，似乎无可奈何。
留下200块诚意金，换来了女孩眉间的瞬时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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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街头，一身轻松。
工作就这么搞定了，出乎意料的顺利。
这样看来，不用再求李坤了，自然以后我可以搬出他的房间。
志得意满地想着，走到一家饭店门前。
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不懂规矩是吧？那我就让你们晓得我是谁！”
桌子被踢到的声音。
凳子滚动的声音。
碗摔碎的声音。
“流氓，土匪，你们还有王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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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挤进人群，只见一个女人抹着眼睛，向眼前两个男人愤怒地控诉着。
这两个男人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却人高马大。
一个蓄长发，染成红色。
戴墨镜，打耳环。
赤着精壮的上身，自带江湖戾气。
另个光头，带副金丝眼镜。
肤白帅气。
斯斯文文，掩饰不住的学生气。
长发男歪靠在一张椅上，手夹香烟，满脸凶狠。
“王法？则啧啧啧，你们拖欠老子管理费，还说什么王法？”
长发男作出委屈的样子看向众人。
“凭什么给管理费？我的合同是和房东签的，已经付了房租！”女人不甘示弱地质问。
“凭什么？”长发男轻挑嘴唇，斜起脑袋看女人，“凭的是老子叫太上皇黄武，你也去打听打听。”
“你，你这是强抢，是，犯法！”
女人见围观众人无一敢吭声，也是无可奈何，跳起脚来撒泼，指着黄武怒骂。
黄武嘴角抖动，脸上笑容反倒像泼水似的摊开来。笑得红光满面。
“啧啧啧，你是女人了不起啊，给脸不要脸，就别怪弟弟我砸店了！”
黄武发话完毕，里面吃饭的客人早有几个惊叫一声，风一样窜了出来。
“老板，你就把钱给他吧，何必招这麻烦呢！”
一个客人好意地劝说。
就是就是，周边都这行情的不是？”
另一个客人显然熟悉此地，不满地向老板娘抱怨。
黄武眉头一拧，从椅子上站起，气势汹汹地便要朝饭店内走去。
“好了武哥，就给她再宽限几天吧，一个女人家也不容易！”
一直不吭声的光头男忽然说话了，不说话时脸是白的，一说话便染上了羞涩的绯红。
“好好想想吧老板娘，没必要为了这点钱丢了生意，值得吗？”
光头男同情地甩了女人一个眼神，拖着黄武，跨上了路边一辆摩托。
轰一声油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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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刚来的吧。”有人问。
女人点点头。
“黄武，我知道，这人盘踞这里几年了，你怎么敢惹他？”有人替女人着急。
“可是，我凭什么要给管理费啊，他能管什么？”女人摊手，还是固执己见。
“唉，你这人真不懂事啊，黑社会你总知道吧，说是管理费，其实就是保护费呀，明白了吗？”那人无可奈何地摇头。
“什么，黑社会？你说他们是........”女人这时候才醒悟过来，吓得张大嘴巴。
那人叹息一声，摆摆手，转身走了。
围观的人也都叹息着，对女人的迟钝是既同情又厌烦，一一散开了。
商业街亮起了一个路灯，然后，慢慢各个店铺也都亮起了灯光。
天要黑了。
我找了家商店，买了凉席、枕头、毛巾牙刷之类的物品，便要回去了。
心里浮起一阵感叹：墨市虽然风景优美，地痞却是到处都有的，这就是真正的社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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