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入京,本想要和曹操共举大业,辅佐汉室,但曹操见董卓行事残暴,实非其人,就决定逃离洛阳,另寻良策,兴复汉室。在此过程之中,发生了令后人鄙夷之的杀吕伯奢一事。但曹操杀吕伯奢一事究竟如何呢?
杀吕伯奢当在中牟被抓之前
在《三国演义》中,曹操先是过中牟被抓,顺便收了一个小弟陈宫,然后才一起到成皋吕伯奢家里,之后发生杀吕伯奢一事。但一旦查看地图,我们便发现,两件事情是完全颠倒的,陈宫此时就跟随曹操基本也是子虚乌有之事。
成皋,今河南郑州荥阳市汜水镇,在郑州以西山区边缘;中牟,却是在东面。曹操断无可能在东逃的路上先到中牟然后再折回成皋。
《三国志》如是记载:
“太祖乃变易姓名,间行东归。出关,过中牟,为亭长所疑,执诣县,邑中或窃识之,为请得解。三卓遂杀太后及弘农王。太祖至陈留,散家财,合义兵,将以诛卓。”
杀吕伯奢一事也注在“间行东归”之后,“出关,过中牟”之前。杀吕伯奢一事发生在中牟被抓之前是确凿无疑的。
吕氏子不可能劫太祖
有疑问的是,曹操到底是为何要杀吕伯奢的。
裴松之注引的《魏书》如是说:
太祖以卓终必覆败,遂不就拜,逃归乡里。从数骑过故人成皋吕伯奢;伯奢不在,其子与宾客共劫太祖,取马及物,太祖手刃击杀数人。
这是一种美化的说法。
曹操在逃亡的途中“过”吕伯奢,有投奔的意味,也意味着吕伯奢至少是一个可靠的朋友。而这个朋友,更是“故人”,并不是泛泛之交,曹操对他是否能够在这样随时丢命的时刻为自己两肋插刀是放心的。交情深厚,又能够以生命相托,却被“其子及宾客共劫”,这是不符合情理的。
次之,如果如《魏书》所言,曹操出逃的时候并不是孤身一人,而是“从数骑”,带领着几名骑兵,那这也是一股不容吕氏子小觑的战斗力了。且据《三国志》所言,“太祖少机警,有权数,而任侠放荡”,“任侠”之人,自认为自己要去行侠仗义,往往崇尚习武,曹操肯定也具有一定的武艺。
裴松之注引的孙盛《异同杂语》还讲了这么一则故事:“太祖尝私入中常侍张让室,让觉之;乃舞手戟于庭,逾垣而出。才武绝人,莫之能害。”太祖偷偷跑进张让的屋子里,还能全身而退,退的过程中“舞手戟于庭”,应当是与侍卫发生了交手。虽然“才武绝人”的评价未免言过其实,但曹操个人的武艺应当也是客观的。当然,不能与关羽、张飞这样的战斗力爆表的人比。
曹操的这些情况,作为故人之子的吕氏子不应该不知道。在这样没有明显胜算的情况下还要去打劫曹操,或许他是想证明一下自己脑子进水了。
再次,吕氏与曹操是故人,至少也是家产比较丰厚的大家,还能养得起宾客,估计也是有自己的庄园的。那吕氏子还有打劫曹操的需要吗?
所以,《魏书》所言并不属实。
吕伯奢到底是怎么死的
《魏书》《世语》《杂记》都透露出一个事实,曹操杀了吕伯奢一家。虽然陈寿并未采信,但应当不是空穴来风。那吕伯奢一家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世语》曰:太祖过伯奢。伯奢出行,五子皆在,备宾主礼。太祖自以背卓命,疑其图己,手剑夜杀八人而去。
孙盛《杂记》曰:太祖闻其食器声,以为图己,遂夜杀之。既而凄怆曰:“宁我负人,毋人负我!”遂行。
这两条是要结合起来看的。大体如下:
太祖过伯奢。伯奢出行,五子皆在,备宾主礼。太祖闻其食器声,自以背卓命,疑其图己,遂手剑夜杀八人而去。……既而凄怆曰:“宁我负人,毋人负我!”遂行。
结合上一部分的说法,“伯奢出行,五子皆在,备宾主礼”是一种靠谱的说法。故人远来,无论如何都要款待一番,更何况自己家资颇丰,于是磨刀霍霍,杀牛宰羊,锅碗瓢盆,叮叮当当……
曹操为何会“疑其图己”呢?
要知道曹操此时是在逃亡的途中,董卓发出了海捕文书,官路驿递;而曹操是“间行东归”,专挑小路,东躲西藏,所以海捕文书是跑在曹操前面的。曹操自然就会疑心吕氏子已经见过海捕文书,可能会为了不牵累自家人而选择杀害自己。惊疑不定的曹操,只好先下手为强。
但,曹操没有别的选择吗?
他可以偷偷地溜走,但行踪依然泄露,也难保吕氏子不会去报官,接下来的逃难会变得非常艰难。首先要注意的是,不要被《魏书》给误导,曹操逃难更大可能是单枪匹马,这样才能更容易做到行踪难定,不被追捕到。在逃难的路上,一旦被追上或者围堵,那孤身一人,难以回天。
当然,他也可以主动去找吕氏子,说:我给你个大富贵,曹某的这颗脑袋送给你了!
问题是曹操根本不想死啊!否则他也就不会东归了,他此时想的是举义兵,兴复汉室,讨伐董卓。大志未成,怎可轻死?!即使是在曹操以后的人生中,诸多时刻,他也非常爱惜自己的小名。
那只有先下手为强,而且最好是偷偷摸摸的,趁其不备,一个一个地杀。
月黑风高夜,曹操的屠刀举向故人之子……
曹操有没有发现自己错杀了呢?这才是真正的悬案。
既而凄怆曰:“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凄怆,凄凉,悲怆。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宁可我对不住别人,也不能让别人对不住我!
曹操此时对不起谁了?吕伯奢一家子。
曹操不能让谁有对不起自己的机会?吕伯奢一家子。
曹操的悲痛,来自于自己辜负了吕伯奢一家,还是来自于吕伯奢辜负了自己呢?难以说清。但吕伯奢一家子是都被杀了。
对,“都”被曹操杀了,包括吕伯奢。
在这样的情况下,曹操还会留下后患吕伯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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