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徐徐,温柔的阳光从花窗之间照到梁暮云的脸上,嘴里低声细语“爷爷……”他像是梦见令他恐惧的事情来,颜如玉担心地坐在床边,似有所思。
“颜姑娘,这里是哪里啊?”颜如玉听得有人喊她,回过神来,欢喜地说道:“云哥哥,你醒了啊?你不记得了吗?这里是林大娘家啊。”颜如玉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梁暮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一点不似之前的症状,心里觉得奇怪,正要问颜如玉时,颜如玉说道:“你是觉得自己额头为什么不烫了吧?其实中午的时候,林大娘请村里的大夫给你看过了,只是一般的伤寒,那大夫给你扎银针,又拔火罐的,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梁暮云微笑着点点头,两眼看着颜如玉,急道:“你呢?你怎么样了?大夫给你看过吗?”
颜如玉看他如此着急,露出幸福的笑容,道:“我受的是内伤,大夫也开了几副药调理,不过最终还是要靠我自己门派的内功心法来治疗。”
梁暮云看她说起自己门派的武功来,满脸都是自豪感,斜视一眼说道:“你们门派的内功心法有那么神奇吗?”
颜如玉站起来说道:“那是当然了,师傅说在江湖上行走,那有不受伤的,师傅根据古书上的炼药之术,取天山雪莲、灵芝,并与天水混合熬制四十九天之后,放在火炉上蒸九天,最终练成‘天山碧露丹’,治疗内伤时,辅予本门的内功心法,不出半月,再严重的内伤都能治好。”
梁暮云一脸迷惑,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天山派,我都没有听过。”
“孤陋寡闻。我本来都带有两瓶的,在南阳城的时候,苏师妹和李师妹都被高手所伤,所以全都给他们了。”梁暮云想起李芸来,这“天山碧露丹”确实是奇药,于是问道:“那高手是谁啊?”
“赫连天和拓拔霏雪,这两人深得他的师傅赫连一世的真传,武功在江湖上少有对手。”颜如玉说着不免有些泄气,叹气道:“也不知道我那两个师妹现在怎么样了。”
梁暮云听到赫连天和拓拔霏雪两个人的名字,冷冷说道:“又是燕山派的两个兔崽子,下次让我遇到,非要好好教训他们不可。”
颜如玉担心道:“云哥哥,教训他们的事情以后再说,这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先起来填饱肚子吧。”
梁暮云此时才感觉到肚子有些饿,慢慢从床上起来,惊道:“我的衣服呢!”梁暮云发现自己穿的是谷志杰的那身外衣。
颜如玉把凳子上的衣服扔给他笑道:“我给你换了,来,这是林大娘儿子的衣服,你先穿上,我在外面院子里等你。”
“啊!”颜如玉看着梁暮云一惊一乍的,带着几分羞涩,却又觉得万分好笑,自己出了门,顺手把门带上。不一会儿,梁暮云从房间里出来,脸颊有些羞红,颜如玉看出其中的意思,说道:“云哥哥,你我生死与共,我给你换身衣服,你就生气了吗?”
梁暮云走在一旁说道:“颜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怕我命不久矣,辜负你的一片好意。”梁暮云深知颜如玉之心,却又对自己的命运感到哀伤。
“云哥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的。”颜如玉也明白梁暮云的心,尤其是他与谷志杰打斗的时候,那双发红的眼睛还历历在目。
“颜姑娘,我……”颜如玉打断梁暮云的话,拉着他的手说道:“云哥哥,我相信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走,我们吃饭去了,林大娘一定等急了。”
梁暮云心里觉得那柔软的掌心间传来一阵阵暖暖的爱意,说着两人出了西厢,前院两旁分别有两颗松树,从前院进了正厅,过了正厅的侧门就是后院。这后院却有一番景致,桃李林立,桃花在风中摇曳多姿,蝴蝶蜜蜂相间其中,梁暮云不自觉地想起桃花源来,他们现在还好吗?
* * *
桃源居。桃李芬芳,幽静的山谷中时有燕雀鸣于花丛里。却说自从那日桃源之乱以后,伏令崇成为易门的掌门人,道门则由廖寂主持事务,阴阳门由于只有陶玲玲和陶夭夭母女俩,因此陶玲玲为掌门,墨城、君子兰和史歌分别为墨门、兵门和农门的代理掌门。
暮江吟和松玄妙叛逃江湖,谷主之位一直空缺,桃源居众人推选阴阳门陶玲玲为谷主,但由于阴阳门人丁稀少,陶夭夭又有病在身,故推辞。经过陶玲玲、凌萧萧、墨寒羽、池上桑四位谷中长辈商量以后,就推选年轻一代的道门廖寂为代理谷主,如果他日梁暮云能够回到桃源居,再推选梁暮云为第二十七代谷主。
春风十里铺,桃花一朵一朵地飘落,陶夭夭在南山亭子怔怔出神,许是想起当时和梁暮云的誓言来,那个说着要陪她一辈子的少年,如今在哪里呢?他遥望天涯的数月里,不止一次梦见和他在一起浪迹天涯,却又不止一次在梦里分别,醒来时,泪湿枕边。她喃喃细语:
桃源晓暮惹清寒,亭楼烟外听鸟喧。
桃花尤带浅红泪,江畔谁知春色晚?
“小姐,天色已晚,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师娘又要着急了。”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子,却说那日一别梁暮云以后,陶夭夭的病情不见起色,墨门便派了个女弟子去伺候陶夭夭,这时间一长,陶玲玲就和墨寒羽商议,让她拜陶玲玲为师,并赐名为陶念云。
“好。念云,我们回去吧。”陶夭夭起身看了一眼夕阳,嫣红的一点光亮与苍白的脸交相辉映,显得更柔弱。
陶夭夭和陶念云不一会就到了阴阳门,只听得大厅之上有人惊道:“什么?坠崖?哎呀,我的孩子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陶夭夭听得出来,此人正是陶玲玲。
陶夭夭心里一紧,示意陶念云不要过去,只在门外偷听。那年轻的公子继续说道:“据说那日在五溪城外,松师伯和几个巫族女子争相追赶梁师弟,把梁师弟打落悬崖,一起坠崖的还有暮师姐。”此刻说话的正是墨城。
陶玲玲问道:“你听谁说的?”
墨城回道:“其实刚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感到惊讶,据说有三位峨眉弟子亲自看到梁师弟坠崖的。”
陶玲玲叹了叹气,悲痛欲绝,对墨城说道:“城儿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墨城犹豫一会儿,然后说道:“陶师叔,以城儿看来,梁师弟并不一定坠崖身亡,我曾问过打探的弟子,他们说悬崖虽然深不见底,但常年雾气蒙蒙,证明悬崖之下必有水源,或许还在人世。”自从阴阳门由陶玲玲接替之后,墨城便称呼陶玲玲为陶师叔。
陶玲玲稍稍缓和了脸色,说道:“我知道了,城儿,我想亲自出去一趟,到时候阴阳门就麻烦你了。”
墨城回道:“师叔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桃源居本来就是一家人,寻人之事就交给侄儿,陶师叔,侄儿告退。”
陶夭夭听得墨城将要出来,急忙拉住陶念云跑到阴阳门外,不一会儿,见到墨城出来,陶夭夭急忙喊道:“师兄,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其实陶夭夭听到梁暮云坠崖之时,身子一震,似乎万念俱灰,但后来又听墨城说梁暮云还有生还的可能,喜悦之心难言。
“夭夭,怎么了?”墨城看了一眼陶念云,然后拉着陶夭夭的手说着。墨城爱慕陶夭夭之事,其实在谷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陶玲玲和墨寒羽对孩子之事不便插手,只好由着他们去。而陶夭夭始终没有答应嫁给墨城,大家都认为是由于梁暮云救了大家后流落江湖,生死未知,陶夭夭挂念,加上自己身子虚弱,这才把此事推后。
“我想跟你一起去找师弟,好不好啊?”陶夭夭深情地望着墨城。
“可是陶师叔不让你出去,何况师叔就你一个孩子,她不会答应我的。”墨城有心帮助陶夭夭,却也无力劝说陶玲玲。
陶夭夭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将要做一个人生最大的决定,她双眼看着墨城,说道:“师兄,只要你带我去找梁师弟,不管能不能找到,就以三个月为期限,我都会回谷中跟你成亲。”
墨城听得“成亲”二字,满心欢喜,但还是问道:“夭夭,你是真心对我的吗?”
陶夭夭说道:“师兄,我之前不答应你,是因为我这个样子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墨城笑道:“不会的,夭夭,你等我,我会带你出去的。”
陶夭夭看着墨城飞快地消失在桃林之中,满天飞舞的桃花淹过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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