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我的豆角沒洒农药,是真正的环保蔬菜,吃了健康长寿啰!喂!喂……"
驼爷用三轮电动车拉了两百多斤自种的豆角去县城,把豆角摆在露天车厢里,横放在露天集贸市场的自产自销区叫卖。的确,他的豆角没有打农药,只是洒了些石灰粉灭虫。他常常想,如果把打了农药的蔬菜卖给人家,那不是闷着良心在给人家下毒吗?
以前,驼爷在广东打了一辈工,今年62岁了,老了,打工沒人要了,只好回到家乡,在自己的责任地里种了两亩多地的豆角。
驼爷不停地吆喝着,口喊干了,背差不多喊直了,一根豆角也沒卖出去。 就在他旁边卖豆角的保生弟,是同村还没出五户的兄弟。他卖的豆角又鲜又亮,不到一个时辰,卖得一根不剩。然而驼爷的豆角呢,上面不是黑点点,便是虫咬的小孔,难看死了,谁看了都不会买。
待到中午,驼爷的背更驼了。他是先天性背驼,也不是特别驼,只是一点点驼。小时候叫驼娃,大了叫驼哥,再后来叫驼叔、驼伯,现在年轻后生叫他驼爷。他耷拉着脑袋,坐上三轮车,只好将豆角拉回去喂猪了。
次日,驼爷来到了保生的豆角地里,看见保生正在给豆角洒农药。保生边洒农药边告诉他说:"驼哥呃,不杀农药,豆角被虫子咬得七零八孔,难看死了,拉到市场去卖,人家是不会买的。"
驼爷斜眯着眼,细细地看他地里木架上挂着的一根根豆角,上面一无虫屎,二无虫咬的小孔,根根挺直饱满,但没有卖时那么光滑亮眼。于是他问原因,保生告诉了他:"卖之前,用蜡水泡一泡,自然就嫩绿光亮了。”
驼爷听了,十分吃惊: 我的天啦,又是农药又是蜡,这不是在暗暗地杀人吗?他又想回来,不这么做,豆角一根也卖不出,这人的良心一分钱都不值啊。没办法,也得把豆角洒洒农药,打打蜡,卖个好价钱。
过了几天,驼爷又拉了两百多斤豆角到集市上去卖。车刚停稳,一个三十多岁的后生一眼看中,说要全部买完。经过短暂的讨价还价,最后以两块二毛钱一市斤成交。
驼爷将豆角全部搬到了那后生的皮卡车货箱里,结完了账,然后开启轻巧的电动三轮车,偏着脑袋,哼着打铜锣补锅的曲调儿,满身阳光地回家了。
又过了几日,驼爷又拉了两百多斤豆角来到集市上。过了一会儿,上次购豆角的那个后生又来了。舵爷亮开嗓子,大声喊: "喂!那后生呃,我的豆角又鲜又亮,全卖给你!"
那后生只是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走过来,站在那边摸出手机打电话。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一辆三轮摩托警车开到后生身边,那后生指了指驼爷。车上两个警察跳了下来,直向驼爷这边走来。
"请大叔跟我们去派出所一趟!"一位年青警官板着面孔,冷冷地说。
驼爷一下子像被托进了云雾深处,两眼发直,不知所以然,呆若木鸡。他半天才转过神来,胆怯怯地说: "我又没犯法,去你们那里干什么?"
"你已经触犯了法律,你上次卖出的豆角给红星中学学生吃了,有38人头昏沤吐。拿学生吃的豆角去化验,是农药超标,引起中毒。"
驼爷张开嘴巴,无话可说。
驼爷被派出所罚款3000元,拘留七天。
驼爷从派出所回家后,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豆角地里。豆角棚架上的叶子又有许多虫子,天没下雨,又没有浇水,豆角滕上的叶子软软的耷拉着脑袋,似乎也露出了悔气的样子。
驼爷抱来一捆干茅柴,想一把火把豆角藤烧光。刚要点火的时候,前几日在派出所与警察的对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驼爷说:"别人种豆角也杀农药哩。"
"别人杀农药没使人中毒啊!"
"虽然当时没中毒,那是隐藏在身体里的慢性中毒,久而久之,毒多了,不就毒成了癌症了吗?你们怎么不管?"
警察说:"我们只管现场的中毒,隐性中毒,我们管不了。"
驼爷豁然开朗,他大步地向保生的豆角地里走去,再次向保生请教杀农药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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