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我被闹钟吵醒了,刚从床上爬起来,就看见许绍念拿着毛巾从外面走进来,头发湿湿的还滴着水。
咦,我看到他嘴有些红肿,关心地问:“你嘴怎么了?”
“上火。”他冷着脸擦头发。
“我这有黄连上清丸,你要不要?”天干物燥,确实容易上火。
“我不乱吃药。”他一口回绝。
好心当作驴肝肺,我瘪了瘪嘴,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吃早饭的时候,那对大嘴巴夫妇看着我和许绍念笑个不停,李昊辰还指着许绍念嘴上的伤处调侃:“看来干柴烈火的不止我们。”
我见许绍念不解释,忙撇清:“他那是上火,别往歪处想。”
“可不就是上火嘛。”李昊辰笑得那个意味深长,“没泄到火肯定要上火啊,看来一晚上不够,今晚你们继续。”
“你不吃就出去。”我作势要抢李昊辰的筷子,他左躲右闪就是不给。
“行了,别闹了。”许绍念发话了,“不赶紧出发就看不到日出了。”
因为要看日出我们只好选择坐缆车,大概三十分钟就到了山顶,此时山顶上聚集起了我不少人,大家都全神贯注地望着泛着鱼肚白的天空,当东边旭日冲破天际放射出万丈光辉时,我被这壮丽景象给惊呆了,心潮澎湃激荡不已。
看完日出,周围便出现了许多兜售同心锁的大人小孩,我就纳了闷了,怎么全国是个景区就有这项消费,不知道那些换过对象的男男女女故地重游时,心里会不会勾起从前的回忆。
其实,我和许绍念也有过这样的幼稚举动,大学时出去旅游,我就缠着他买了把同心锁,郑重其事地挂在了某座桥上,当时还幻想着一生一世,谁知道一生太长一世多变,一把同心锁锁不住两颗不安分的心。
李昊辰和方雯婷早就相亲相爱地去挂同心锁了,我和许绍念站在观景台前,中间还隔着两个人,他倚靠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山,神思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转回看他的目光,望着天边棉花糖似的云朵,心想,同样的风景,同样的两个人,因为身份的转变,已经不可能肆无忌惮地靠在人肩头,随意地询问“你在想什么”了。
他在想什么,不关你的事,你在想什么,他也不再关心。
人群渐渐散了,该是下山的时候了,本想叫许绍念同我一起去找李昊辰和方雯婷,谁知一转眼许绍念也不知所踪,我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正要打电话时他出现了,手里可笑地举着支棉花糖,与本人的高冷气质十分不匹配。
我径自走过去,扯了一块放嘴里,甜甜的,砂糖的味道。
其实,我谈不上喜欢吃棉花糖,但这东西却承载了我幼时温馨的记忆,念幼儿园时我爸只要一有空就来接我放学,那时街边到处在卖这个,我爸总会换着颜色给我买一支,然后牵着我的手往家里走去,走到家门口时棉花糖也刚好吃完,所以对于幼小的我来说,回家的路是一条充满甜蜜的归程,有父亲的陪伴和母亲的等待。
少年时代,我语文念得最好,作文常被老师当作范文在班上念诵,高中时我写了一篇关于家的文章,名字就叫做棉花糖的味道,还获得过县级一等奖,同一些中老年作者的文章一起被收入到县文学选刊剑阁文学,引起了一小段时间的热议,算是我人生中最巅峰的时刻了。
“你怎么想起去买这个?”我不可思议地问他。
他说:“哪一回你看到又没买过。”
这倒也是。不过以前一支棉花糖我总是吃不完,吃到最后往往追着许绍念硬塞进他嘴里,现在可就不能这样做了。
许绍念把棉花糖递给我,我大大方方地接过来。
李昊辰打了电话来,我们在坐缆车的地方等他们,许绍念看着我不住地舔棉花糖,面色有些不大自然:“你就不能像刚才那样撕着吃?”
“手会黏黏的,这样干净些。”又不是贵族,面包撕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嘴里,嘴还不能张大,不能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屌丝气质,啃面包舔棉花糖。
许绍念喉结滚了两滚,手握拳头放嘴边咳了两声,别开眼去,视线投向他处,对我吃东西的不雅行为表示眼不见为净。
半上午我们四个人下了山,转道去江上一日游,晚上还在船上住了一夜,享受一番江枫渔火对愁眠的古人情怀,我倒不愁,愁的是李昊辰,我又当了回拆散鸳鸯的恶人,把他赶到和许绍念住一个屋了,这之后我再也没让他创造机会让我和许绍念共处一室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瞎热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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