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我

一晃春节假期都要过去了，我给自己出的题目《自由的我》居然还没有写，说好的七天自由之旅呢，怎么办？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我把旋钮一转，时光又回到了1月21日清晨。我从鸟鸣声中醒来，习惯地开始思索今天的菜单和一日三餐的食材。突然我一拍大腿，今天是我自由行的第一天啊，根本不需要操这份心。我拔下一根头发，吹了一口气，一模一样的分身出现了，我关照她好好在家完成任务，就隐身出门了。

走在街头，冷冷清清的，大部分的店铺都关门歇业了，来来往往的人们提着年货都往家赶。只有我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要干什么？

正在此时，耳朵的软骨微微地震动了几下，这是我们大秋朝独有的联系方式，不需要手机和其他联络工具，只需要意念传送。如果当时不方便接听，捏一下耳垂就能挂断。

“秋水，在干嘛呢，你的旅程第一站去哪里？”箱子姐姐柔和的声音传来。

我不得不沮丧地承认，虽然我一时冲动地开启了自由之旅，但我根本没有计划。我向箱子姐姐坦白，此时我正傻帽地站街头发呆。

“哈哈哈。”箱子姐姐爽朗地大笑，“傻样，我都帮你计划好，第一站来日本玩。你快点，娘娘已经在路上了。”

“好的，你等我啊。”我挂断了箱子姐姐的语音通话，又拨给了娘娘，“娘娘，箱子姐姐说你去山形了，你现在到哪里了？”

对面一个慵懒的声音，打着哈欠传来，“秋水啊，我在东京呢。”

“嗯？箱子姐姐说你先飞的呀。”

“嗯，我飞了20秒，想睡午觉，就直落东京休息了。”好吧，北京飞山形一共才需要1分钟。

“那要不我们在东京见面吧。”

“好的，我在东京塔下等你。”娘娘知道我近视眼容易迷路，太贴心了。

我把气一提，身心皆空，瞬时飘到了半空，略飞几秒，就看到身穿鹅黄色羽绒服的娘娘，在东京塔下教日本人跳广场舞呢。

“娘娘，娘娘！”我大吼起来，才把她从队伍里拉了出来，“箱子姐姐已经等好久了，快走吧。”

“急什么啊，我们自己飞过去才20秒啊。”娘娘依依不舍地回望舞队。

“你有没有听箱子姐姐说，山形暴风雪，空中航道受阻，我们要乘新干线来着？”

“还有这事？”娘娘睁大眼睛小声惊呼，“箱子那里的风雪天可太厉害了。”

我拽着娘娘赶紧坐上了箱子姐姐给我们特批的“つばさ111号”新干线，这是唯一的一班，并且仅有一次从东京直达米泽的班次。

马上就要和箱子姐姐见面了，我的心里充满了期待……

15:09，“つばさ111号”新干线滑溜溜的车体缓缓地驶进了“米泽”站台。

“娘娘，秋水！”不愧是箱子姐姐，一眼就看到穿着鹅黄羽绒服的我们。

没出息的她居然哭了，日本风太大，吹得高冷的我眼睛也红了。来来往往的日本人悄咪咪地打量我们，“赶紧的，别吓着日本人。”箱子姐姐手一挥，领我们飞往米泽小野川温泉的旅馆。

小旅馆的温泉很舒服，我和她俩泡在温暖的水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我和箱子姐姐说，我和瑶瑶都喜欢日本的牛肉，喜欢宇治的抹茶。

“嘿，你现在要去秋水化，所有身份标签都要去掉，现在只有你，没有其他的。”箱子姐姐严肃地提醒我。

“哦哦。”虽然我的心免不了跑回了家，不知道瑶瑶和韩工好不好，分身做菜的水平有没有完美复制我这个原主。但是此刻，我真的只是我，我把心又拉了回来，安静地享受当下的一刻。

在极致的寂静中，我听到一阵阵细微的簌簌声，往外一瞧，鹅毛般的大雪飘落下来。让我这个没怎么见过大雪的南方人惊喜不已。我披上浴巾，去了露天池，全身暖暖地被温泉包裹着，呼吸着大自然清新的空气，欣赏着雪落的美景，这真是人生至美的享受。

等我玩够了，走进室内，看到箱子姐姐已经换上浴袍，支着一个烤肉架在炙米泽牛肉，香气扑鼻。牛肉滋滋的声响吵醒了半睡的娘娘，“我刚才又睡着了？”

虽说我们初次见面，但已见怪不怪地点点头，箱子姐姐头都没抬，待到牛肉滋出了粉红的汁水，她眼明手快地夹起来，放入盘子。“秋水，娘娘，赶紧吃，现在味道最好。”

娘娘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坐起身，“箱子，今天晚餐我来买单吧。”

箱子姐姐摆摆手，“有人已经支付了你们日本之行的全部费用了。”

“谁？”

“小邓子刚来过，看你们泡温泉呢，她说不打扰了，买了单就走了。”

娘娘由衷地说，“怪不得秋水宠小邓子呢，确实讨人喜欢。”

小邓子买单了，你说这个钱是她自己的，还是从我国库里薅的呢？我陷入了沉思。

“笃笃笃”，箱子敲了敲桌面冲我喊，“喂，那谁，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别盘算那些小心思，好好吃牛肉。”

“好的，好的。”我的心怎么又跑掉了，视线回到眼前的牛肉，我浅浅咬了一口。米泽牛名不虚传，不仅香味浓烈，牛肉嫩而不腻，油脂感分布均匀，像是上好的奶油融化在了口中，“おいしい。”太美味了。

当晚，我就睡在了小旅馆。因为我受不了某人的洁癖，据说住她家不能掉头发。那我还是睡外面，随意的掉头发吧。毕竟这几天我是自由的，想掉几根头发就掉几根头发。

当晚，我睡得很沉很美……

第二天醒来，我决定独自出发，去寻找那个心中自由的我。背上行囊和箱子姐姐、娘娘告别后，我就飞往马尔代夫养鸡场。

对的，你们没看错，因为小邓子大手一挥，把夏威夷改成了马尔代夫，马尔代夫变成了马尔代夫养鸡场。我找了一个没有鸡也没有太多游客的岛屿，静静地坐在沙滩上冥想。

湛蓝的天空浮着朵朵白云，映照在碧绿剔透的大海，我一呼一吸，仿佛融入了大自然里。可是才短短几分钟，我心念一动，感觉肚子空空的，待会儿我吃什么呢？

酒店自助早餐里貌似有烟熏三文鱼，这个不错。好像还有迷迭香烤小牛排，大虾色拉，椰汁马蹄糕，喝着咖啡，吃着美食，这真是天堂般的日子啊。

突然我想起来，我不是在冥想吗，要和内心的自己对话吗？我把意识又拉了回来，一呼一吸，心渐渐沉了下来，世界安静了。

在寂静之中，我仿佛听到几声母鸡“咯咯哒”的叫声。小邓子的母鸡怎么来岛上了，会不会已经在草丛了下蛋了？如果我去捡这个鸡蛋来煮，应该会很香吧，毕竟这是群见过世面的鸡。

咦？怎么又跑偏了，我狠狠地拧了自己一下，哎吆吆，好疼。继续，一呼一吸，把心沉下，再呼再吸，气沉丹田。不知不觉地，我的思维又飘散开……

不知道瑶瑶好吗，我妈现在干嘛，韩工这个家伙是不是又在睡懒觉，我有些想他们了。往日生活的一点一滴浮上心头，待我意识到我又没有专注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我恼恨地用拳往沙滩一砸，指关节形成的小洞高低起伏，几个黝黑的小孔像是深邃的眼睛，在嘲笑我的无能。

我沮丧地趴在沙滩上，抓着沙子见它从指尖滑落，我的快乐才存在一会儿，居然就这么溜走了。为什么人自由了，心还是不自由呢。

有一个声音从心底浮出，你为什么要那么累，不要多想，就这样享受现在的生活，不挺好的吗？大家几千年来，不都这样过来的，你为什么要和别人不一样呢。闭上眼睛，休息吧，好好享受这个自由的假期。

是啊，好累。我认同地微微点头，进入了梦乡。我做梦了，在一个浩瀚无边的星空里，有个声音一直低低地提醒我，“醒醒，快醒醒。”

我茫然地漂浮在虚空中，我不知道什么叫醒来，我现在不是正醒着吗？我好奇地用手指点了一下身边的星辰，一道光射来，我听到那个声音对我说，“去吧，去见你想见的人。”

我睁开眼睛，一道光笼罩着我，全身充满了力量。我知道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我应该动身去那个我真正要去的地方。

其实我早在旅途的开始，就已经就明白答案应该去向何处寻。我只是胆怯和自卑而已，但是这次我不会再退让了。内心渴望的声音从不曾停止，那么，就让我勇敢地去面对吧。我一直有个梦想，去见雪师，聆听智者的教诲。但我是个连几分钟冥想都无法坚持的人，如同班级垫底的学渣，只要看到老师的身影就要夺门而逃，那种惭愧汗颜的心情不足以为外人道。

我纠结地抓着头发，把自己搞成了一个鸡窝头。突然灵机一动，干脆隐身去见老师吧，悄咪咪地偷窥老师虽然有些不像样，但是我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老师。我捏了一个决，身形透明起来，“嗖”地飞往东莞。

天蒙蒙亮，在东莞一座普通的复式小楼里，我见到一个身着红色衬衫，留着大胡子，头发有点花白的男子，操着一口西北普通话正对着手机做直播。早晨5点，雪师在直播讲课，我赶忙屏住呼吸，隐身蹲在角落听课。

雪师慈祥地笑着，给我们推荐他精选的好书，卡夫卡的《城堡》。我偷偷拿出手机，想下单买一本。手机屏幕在黑暗的角落幽幽地散发着光芒，天，我忘了把手机给隐形了。

我用力把手机往怀里一塞，仓促间难免有些风声，我连忙看向前方的雪师。只见他毫无所觉，在讲述这本书的烧脑有趣之处。才才，吓死宝宝了，我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慢慢地缓和下来。

5点30分雪师直播结束后，他是如常地进行禅修和写作。整个房间没有人来打扰，安静到只听见呼吸声。我好奇地观察着雪师，看着他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一心不乱。那沉稳淡然的一举一动，让我心中更升起了敬佩。老师在做事，我不敢打扰，乖乖睁大眼睛守在一旁学习。

老师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老师打坐，我也在角落里静坐，哪怕念头纷飞，依然不敢动一丝一毫。老师写作，我就偷偷溜到电脑屏幕后，做老师第一个读者，徜徉在老师智慧的文字里。渐渐地，我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念头。每天跟着老师，也只做三件事，写作、禅修和读书，这个世界变得简单和纯粹起来。

不知过了几天，某日清晨，雪师突然走到了我面前，蹲了下来笑眯眯地对我说，“丫头，你打算何时回家啊？”

我吓了一跳，仓皇地四处张望。“别找了，丫头，我能看见你。”雪师深邃的眼睛洞悉一切。

天哪，雪师能看见我！那我这几天的偷窥，唉，这可太糟糕了，我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丫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能记得我，想来看我，这是一件好事情。”雪师爽朗地笑了，“丫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雪师，我想找到那个自由的我，那个没有标签、没有束缚的我。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我把心底深藏的问题向雪师求教。

“丫头，自由和身份、地位、财富、环境都没关系。因为我们的心灵本来就很自由，你给不给这些东西，我们都非常自由。这种自由，是战胜欲望之后，一种真正的光明和智慧，而不是某种很小的满足感。”雪师娓娓道来。

在老师的身旁，心总是很安静，我细细地体会智慧的话语，若有所思，“雪师，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但是怎么才能做到呢？”

“战胜自己，扫除内心的污垢，当你的心一天比一天更充满爱，一天比一天更清凉时，坚定地走下去，就能得到真正的自由。”雪师朝我点点头，“丫头，要永远相信自己，要永远对自己有信心。”

雪师的心灵像大海一样辽阔浩瀚，他话语像是一把光明的火炬，点燃了我沉寂已久的心灯，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光明，“好的，雪师。”

“那么，我们就告别吧。”他向我挥手，“记住，心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我飞到小楼上空，再次默默合掌感恩老师。天边的太阳已经升起，光芒普照大地，而我真正的自由探索之旅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