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故事049
想要更好地了解这个故事的背景，可以简单看一下晋国的谱系。当然也可以直接跳过，从晋献公娶妻开始看起。
晋国为姬姓，位列侯爵。周成王时，成王姬诵将桐叶剪成上圆下方的玉珪形状，把他的弟弟叔虞分封在唐。世袭九代以后，到了穆侯。
穆侯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叫仇，次子叫成师。穆侯去世后，公子仇继位，称为文侯。文侯死后，儿子昭侯继位。昭侯畏惧叔父成师（号称桓叔）实力强大，便把曲沃分封给他，称他为曲沃伯。晋的国都在翼，而封地曲沃竟然比国都翼的领域更大，晋国自此分裂为翼和曲沃，称为“二晋”。昭侯在位七年时，大夫潘父将其杀害，拥戴曲沃伯即位。翼人不接受，便杀了潘父，立昭侯的弟弟平为君，称为孝侯。孝侯八年，桓叔去世，儿子鱓继位，称为曲沃庄伯。孝侯执政十五年时，庄伯攻打翼城，孝侯迎战，一败涂地，被庄伯所杀。翼人让孝侯的弟弟郄继位，称为鄂侯。鄂侯上台两年，率兵攻打曲沃，吃了战败，逃到随国。他的儿子光继位，称为哀侯。哀侯二年，庄伯去世，儿子称接替他即位，称为曲沃武公。哀侯九年，曲沃武公带领大将韩万、梁宏一起攻打翼城，哀侯在战斗中被俘虏，哀侯的儿子小子就被立为国君，哀侯随之被韩万所杀。小子侯在位四年，曲沃武公将其诱杀，周桓王派虢仲讨伐曲沃武公，武公逃回曲沃，晋哀侯的弟弟缗被立为晋侯。晋侯二十八年，曲沃武公吞并了冀，把冀改名为绛，统一之后，国号仍为晋。武公把国库中所藏的玉器宝物，全部装上车送到周国，献给了周釐王。周釐王贪图财物，就把晋侯的称号授予了曲沃武公。晋侯在位三十九年去世，儿子佹诸继位，称为晋献公。
献公忌惮曲沃桓叔、曲沃庄伯宗族的子弟，担心他们发动政变，成为祸患。大夫士蒍知道后，就为他出谋划策，先破坏这些晋国公子间的关系，让他们四分五裂，然后再用诱骗的手段全部杀光。献公为了嘉奖士蒍稳定政局的功劳，就任命他做大司空，随后派他修筑了一座大城，规模极其宏伟壮丽，媲美大国之都。献公将这里定为国都，改名叫绛。
当初，献公在做世子的时候，娶了贾姬做妃子，贾姬一直都没有生育。献公又娶了犬戎主的侄女狐姬，生了儿子重耳，还娶了小戎允姓的女子，生了儿子夷吾。晋武公晚年，向齐国求婚要求纳妾，齐桓公将宗室之女嫁给了武公，称为齐姜。这时，武公已年老体衰，不能再与女子同欢。齐姜年轻貌美，献公很喜欢她，暗地里与她私通，生下一个儿子，偷偷寄养在申氏的家中，所以取名叫申生。献公即位那一年，贾姬已死，献公就立齐姜为夫人。这时，重耳已经二十一岁了，夷吾年纪比申生大一些。因为申生是正夫人的儿子，论嫡庶而不论长幼，所以立申生为世子，让大夫杜原款做太傅，大夫里克做少傅，共同辅佐世子。齐姜又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就死了。献公又娶了贾姬的妹妹贾君，贾君也没有生子，因此献公把齐姜所生的女儿交给贾君抚养。
献公十五年，出兵攻打骊戎。骊戎只好请和，将自己的两个女儿送给献公，长女叫骊姬，次女叫少姬。骊姬生得像息妫一样美丽绝伦，妖艳之态又如同妲己，而且头脑灵活，诡计多端。在献公面前，表现得忠诚可靠，处处讨好献媚，又时常参与政事，往往十言九中，所以献公对她宠爱无比，时时相伴，片刻不离左右。过了一年，骊姬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奚齐。又过了一年，少姬也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卓子。献公既宠爱骊姬，又喜欢她生了儿子，就忘了与齐姜的那一段情谊，打算立骊姬为夫人。献公便让太卜郭偃用龟甲占卜吉凶。郭偃把占卜结果呈给献公，卦辞说：
专之渝，攘公之羭。一薰一莸，十年尚有臭！
献公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郭偃答：“渝就是变。主观上想要专一，但心意仍会发生改变，所以说是‘专之渝’。攘就是夺取。羭就是美丽。心意改变则美恶颠倒，所以说是‘攘公之羭’。有香味的草叫做薰，有臭味的草叫做莸。香味敌不过臭味，臭气久久不散，所以说是‘十年尚有臭’。”
献公全心全意溺爱着骊姬，压根不愿相信郭偃的话，就命令史苏用筮草再次占卜，得到了《观卦》之六二爻。爻辞上说：“窥观利女贞。”
献公说：“身居宫中，窥视外面，利于女子守正持固。还有什么比这更吉利的呢？”
太卜郭偃说：“开天辟地以来，先有物体和形象，然后才有计数。龟甲是象，筮草是数。从占卜来说，龟甲的灵验胜于筮草。”
史苏说：“礼法上不允许有两位正妻，诸侯不能再娶正妻，这就是观卦的真正含义。如果让骊姬做夫人，那又如何算得上正道呢？不正，还谈什么好处呢？依照《周易》所示，也不见得吉利。”
献公见这两人都跟他唱反调，就生气地说：“如果用占卜来决定事情，那不就成了听鬼的主意了吗！”竟然不听史苏、卜偃的劝告，一意孤行，选择吉日，到太庙祭告，将骊姬立为正夫人，少姬封为次妃。
史苏私下对大夫里克说：“晋国就要灭亡了，该怎么办呢？”
里克大吃一惊，赶紧问他：“是谁要让晋国灭亡？”
史苏答道：“难道不是骊戎国吗？”
里克不解其意，一脸迷茫。
史苏就解释说：“从前夏桀征伐有施国，有施人向夏桀进献妹喜，妺喜受到夏桀宠爱，于是因妺喜而灭亡了夏朝。殷纣王征伐有苏国，有苏氏向纣王进献妲己，妲己受到殷纣王宠爱，于是因妲己而灭亡了殷朝。周幽王征伐有褒国，褒国人向幽王进献褒姒，褒姒受到周幽王宠爱，于是因褒姒而灭亡了西周。如今晋国征伐骊戎国，俘虏了骊戎美女，又对她施加宠爱，晋国怎么能不灭亡呢？”
这时，太卜郭偃恰好过来拜访，里克把史苏的话讲述了一遍。郭偃说：“晋国只是会有内乱而已，灭亡倒不至于。当年叔虞分封在唐地，曾经占卜过，卜辞里说：‘治理好中原地区，王国焕然一新。’晋国基业稳固，正是强盛之时，哪有亡国的征兆呢？”
里克追问：“如果发生动乱，那会在什么时候？”
郭偃答：“善恶之报，不出十年。十，在数字中达到了极致。”里克用竹简把他的话记载下来。
献公宠爱骊姬，恨不得倾其所有，就打算把她的儿子奚齐立为国君继承人。一天，献公跟骊姬说了这个想法，骊姬心中喜出望外，但她脑子转得很快，想到申生已被立为世子，无缘无故变更人选，大臣们会不服气，必然谏言劝阻，而且重耳、夷吾和申生关系非常要好，三位公子都在左右，如果无法说通他们，反被他们提防，岂不误事，于是马上下跪说道：“太子申生已立，诸侯无人不知，申生贤能，毫无过错。您如果因为我们母子二人的缘故，要废旧立新，我宁愿自杀！”献公以为骊姬说这番话是出于真心诚意，便搁置不议了。
献公手下有两位备受宠幸的近臣，一个叫梁五，一个叫东关五，为献公暗中查探朝中大臣的动向，玩弄权术，搬弄是非，晋国人讥讽他们为“二五”。又有一个名叫施的乐舞艺人，年少俊美，聪明伶俐，能说会道，深得献公的喜爱，可以随意出入宫中禁地，无人敢过问。骊姬便与施私通，俩人感情很好，交往密切。骊姬就把心腹秘密告诉了施，让他参与谋划离间三位公子，以及后续夺取世子之位的计策。
施给骊姬出主意说：“必须以镇守边疆为名，将三位公子派到偏远地区，然后才能乘机行事。但这件事又应该由别的大臣开口来提，才比较妥当。现在‘二五’风头正劲，说话特别管用，夫人可用重金与他们结交，让他们看准时机向主公进言，主公肯定言听计从。”骊姬便拿出黄金玉帛交给施，由他分别转送给“二五”。
施先去见梁五，对他说：“国君夫人愿与大夫您交往，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梁五大吃一惊地说：“国君夫人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她必有嘱托。你要是不说出来，我一定不收礼物。”施便详详细细地把骊姬的盘算之事告诉了他。
梁五说：“这事必须得要东关帮忙才行。”
施说：“夫人也为他准备了馈赠之礼，同您的一样。”于是他们一同去了东关五的家里，三人密谋，商议停当。
第二天，梁五向献公进言：“曲沃是开始受封的地方，先君宗庙的所在。蒲与屈两地，靠近戎狄，是边疆的要塞重地。这三个地方，不能无人主管。宗庙之地无人主管，则民众无敬畏威严之心；边疆无人主管，则戎狄会有窥探偷袭的企图。如果派太子主管曲沃，重耳、夷吾分别主管蒲和屈，主公您在国中统筹指挥，国家必定如磐石一般安稳。”
献公问：“世子外出，这样行吗？”
东关五马上接口说：“太子，是国君的后备。曲沃，是仅次于国都的都城。除了太子，还有谁能主管曲沃呢？”
献公说：“曲沃安排太子去，倒也可以。但蒲、屈是边疆荒野之地，怎么去镇守呢？”
东关五说：“没有城墙是荒野，筑起城墙就是都邑。”俩人又异口同声赞美说：“主公执政这一朝，新增两个都邑，对内可屏蔽外敌、守卫国土，对外可开疆拓土、扩充势力，晋国从此更加强大了！”
献公听信了他们的话，让世子申生住在曲沃，主管宗庙之邑，太子的老师杜原款随行而去，让重耳住在蒲地，夷吾住在屈地，主管边境军政。狐毛跟随重耳去了蒲地，吕饴甥跟随夷吾去了屈地。献公又派赵夙为太子重新修筑曲沃城，比旧城更加高大，称为新城，派士蒍监督建造蒲、屈二城。士蒍仅用柴草加泥土修筑，草草完工。
有人说：“这样恐怕不坚固吧。”
士蒍笑着说：“数年之后，这里就会成为仇敌的地方，修那么坚固干啥？”他还写了几句诗：
狐裘尨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
狐裘，是贵人穿的衣服。尨茸，是杂乱的样子。意思是说尊贵的人太多，暗喻嫡庶长幼没有分别。士蒍已经预料到骊姬必有夺取君位继承权的阴谋，所以才说出这话。申生与重耳、夷吾两位公子，都远离国都，住到了晋国的边境，只有奚齐、卓子在献公身边。骊姬第一步计划得逞，更加献媚取宠，以蛊惑献公之心。
这时，献公新建上、下两军，他亲自统帅上军，让世子申生统帅下军，带领大夫赵夙、毕万攻打耿、霍、魏三国，把这些国家都灭了。献公把耿赐给赵夙，魏赐给毕万，作为他们的封地。太子功劳越高，骊姬对他越忌恨，策划的计谋也越阴暗狠毒。
改编自《东周列国志》《左传》等，原创作品，持续推出，欢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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