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担心自己没有把握好,总以为时间过得太漫长,总害怕行囊还没准备好,但不知不觉地,就到了郑州——这个坐火车经过多少次的地方。在路上的概念一直都很模糊,公交车上,旅店里,景点处,或者,手握方向盘,两眼目视前方,是路上吗?不管怎样,我在这个城市已经有了为时两天的第一处定位。
小识汴梁着急也没有用,这个城市的记忆就是有点突兀。我翻开书,上看下看,却只找到一些断句残篇,让我无从入手。因为虽是断句残篇,可又不得不承认,这里的文明滥觞于那公元前的黄河。仰韶文化、红山文化都不约而同地证明着这里破碎的杰出。仔细沉吟,博物馆仍然是解决之道。那个时候,郑州冬天的阳光像那首诗歌一样美好,但空气中并没有飘满煤炉的味道。清真美食的魁首萧记三鲜烩面在这里似尤得赏识。不得不承认里面的蔬菜煎饼和羊肉灌汤包都是难能可贵的美食。在滴滴快车广播不停的碎碎念之下,总算是抵达了看上去还在话着家常的博物馆。确实如此,正前方的“金字塔”可不正和左边的“大象中原”展馆在进行古老的会晤吗?尼罗河的星辉在这里洒下,黄河的红日从这里喷薄。古埃及的神秘与古中国的绵远交相辉映,正如当日钢琴和大提琴的音乐交响曲也正在这里演出一样。不想仔细研究祭司们的雕像,也不想辨认泥土上模糊的楔形文字,亡灵书也迷失在涌动的人群中,但是我想,你一定不会错过那些平淡无奇的过往生活——一双草鞋,一个书枕,一根骨针连缀起来的平凡。
小识汴梁 小识汴梁金字塔的神秘之后,依然是寒风中有些趔趄的阳光。出博物馆门,前往郑东新区。郑州的BRT似乎仍处于建设状态,我们误打误撞地就走到了站台内,上车呆了半刻才意识到似乎没有付钱。等付完钱后,又幡然醒悟坐反了方向。旅途上坐反了方向的我们似乎比平时要乐观地多,倒像旅程不是略微有些心酸的现实,而是某个不同于现实也不属于自己的平行时空似的。不管怎样,我们还是且歌且行,丝毫不在意犯过的错误,因为——目的地总是会到达的(好吧,只要时间充足)。
郑东新区是郑州的core,每一处上升和下降,每一叠起伏与涨落都关系着郑州的未来。究人心之所向,不就是对中心的持之以恒的向往吗?既是为了安全感,也是为了归属感。其实选择来这里有一个很简单的理由,12月9日,朴树在国际会展中心举办演唱会。我不是追星族,我没有看一场演唱会的奢望,也得不到囊中的许可。但我只是喜欢听他的歌,喜欢那么一种平淡与简单。而且我也知道,每一首看似简单的歌,都是呕心沥血的成果,细致到每一个装饰音,每一个鼓点,每一个休止符。我绕着这个不大不小的环儿走了一圈,震撼我们的不是微醺的落日,不是如钢琴键盘似的建筑,也不是中心鹤立鸡群的塔,而是专属于这个季节的干燥的却怒号不止的大风。“可能因为朴树先生来了吧,”我和朋友开着玩笑,“树大招风。”但问题在于,这样的风,并不适合“且听风吟”,也不是colorful days该有的颜色。我们站在黑色的风中,看见许许多多挥着彩色荧光棒的大人和孩子,姑娘和小伙儿,我看不清他们的模样,风实在是太大了些。从下午五点到晚上八点,我像一只蚍蜉在黑色的边缘徘徊沉浮,直到听到那若隐若现的一声“此生多勉强,此身越重洋”才觉得有些凄惶。第一首歌是这样的黑夜里的《清白之年》,我从来没有害怕过寒冷。什么都消失了。
小识汴梁 小识汴梁最后,你攥紧了我的手,开始了公元二零一七年最后的逃亡。大风像要把所有的过往都颠覆,如沉钟坠地,如车马游行,忽喇喇似大厦倾。我似乎听见了夜幕在飘起的黑色风衣和红色围巾后面轰然倒地。我回头看了最后一眼,发现金色的塔开始倾斜。我不敢说我来郑州是为了看你,但我能确信风声没有给我带来我想要听到的歌声是这趟旅程最大的败笔。这应该是我距离你最近的一次了吧,不管怎么样,歌声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倘若今日归来不晚,彩霞濯满天,像一切都没有发生那样为我唱首歌儿吧。
走吧,我们回家吧,这里什么也没有。
我们一起,钻进黑色的素不相识的过客汽车,把我们带到了绿色的萍水相逢的过客小屋。
这里,实在是太接近生活了啊……烩面油泼胡辣汤豆腐脑羊肉串惯的肚皮儿圆,咱留个好梦,向宋朝京城滑落。
失望,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但大风声,并不是没有发生。就像月圆月缺,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关注一样。
小识汴梁
到达宋城路站的第一课,我就知道这个有着不一样的味道的小城是值得我们去爱的。火车站的名字就叫宋城路站,听上去就像一个地铁站名。仔细想了想,宋朝都城,可不就是这汴梁之地吗?抬头,一只云燕绕过了车站的雕梁,飞向历史标记过的天空。拿起手机对着耀眼的冬日暖阳盲拍了几张,突然意识到这应该是真正的过去的阳光吧。(阳光不都是亿万年前就已经产生的了吗?)
小识汴梁“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想起关汉卿先生对中州之地的一往而深,还是期待能在这里找到想要看见的身影的。梁园和东京说的都是这数不清过往的开封城,洛阳花自然是需要专章去赏,但梁园月和东京酒这回可是无法错过的啦。
便北海探吾来,道东篱醉了也!
在爱彼迎上预定好了喜欢的小屋,怀着忐忑而有些激动的心情找到了花草幽径的北禾。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屋。房东姐姐是两个特别有心而且懂得花艺的姑娘,一直在等着我们的到来。由于是周天,小姐姐们也不用一直在工作室,所以这个可爱的小房间就都可以“放肆”地拍照啦!窗台上的小多肉长的很丰满,丝毫不让窗台外摆着的一排正在渐渐变干的玫瑰、月季、鸢尾…阳光斜斜地照在花上,似乎预示着它们将来的枯萎,或者说是永恒。厨房里,餐桌上,办公区,墙壁上,都摆放着或者挂满了各式的干花,充分地满足了我对生活的期待与向往。倘若我有一座房子,不求它面朝大海,不求它远离尘嚣,我只希望市井中的它,能够像北禾小屋一样守住每日的芳华。
小识汴梁从郑州坐城际列车到开封时间只需20分钟,但是现在却是上午10点一刻了。我们一直担心时间不太充足,但后来事实证明我们确实有些多虑,因为开封确实只是一个京畿故地,繁华地段只限于过往的大梁城内。北禾应该是属于郊区的一个南正门村内,但坐公交到市内也不过20分钟即可,有些像我们的临川。我家在文昌桥外,也即城外,可是去市内也是十分便捷的。更何况现在还有了方便的小蓝车(hello bike)和小黄车(ofo),基本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这里的公交和这座小城一样占据着小却精致的优势,虽然小,班次也不多,但车内并不拥挤,可能这也是小城的味道所在吧。电动新能源的公交在这里已经全面实施了,所以街道上噪音也是较小的,尤其是在不热闹的郊区。
公交车上和朋友说说笑笑的功夫,就到了开元寺塔,也就是人们说的铁塔。有关各种塔,长安的大雁塔、临安的雷峰塔,姑苏的虎丘塔…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新生代们”就已经将它们层层解构。佛塔们似乎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只是挺起腰杆,千年如一日地供人们瞻仰。也许它的确是霁光浮瓦碧差差,但对于我们而言,上去已经成了疲人身心的事。但我并不想轻易释怀,哪怕只是为了它的看上去单纯的屹立,也应该对它顶礼膜拜。南来北往的朋友们,你们可知道,仅史有记载,它就已经遭地震38次、冰雹10次,风灾19次,水患6次?行云铁塔上摩天,恐怕铁塔早已失去了原本建造目的,留下的精神依然值得我们瞻仰。
小识汴梁 小识汴梁此时菊花节刚刚结束,菊花都败了下去,公园里也都好些萧条的景致,但这就是冬天呀。没有雪舞梨花,没有雾霭茫茫,只有繁华过后的萧疏错落。我似乎在那颓落的藤蔓上,看见了一整个发着狠劲的城池。
小识汴梁清明上河园距离铁塔公园也很近,只是因为一路北风紧,我们还是选择坐公交抵达了天波杨府。城墙围起来的世界,我看不见。他们说,可以通过一种叫交子的东西回到过去。冬天的清明上河园让我没有办法把它和张择端笔下的那个“重湖叠崦清嘉”的世界一一对照,但我也很明白,梦回大宋只能是梦。人潮并不涌动,喧嚣没有在这里繁衍。杂耍艺人敲着疲惫的锣鼓,穿着藏蓝色棉服的小卖部老板把双手拢在袖子里,货郎拖动着吱吱嘎嘎的货箱,赵太丞家的旗幡猎猎作响。夕阳下,酒旆闲,两三点未曾着岸。秋千架上,有当时纤手香凝。我轻轻地把时光放在上面,把它推向水傀儡和蹴鞠都很兴盛的远方。后来,灯光终于亮起来了,金黄与赤红的剪影,把这座城池点燃。火光里,有人泪眼模糊。不是鼓楼上的那个敲着锣鼓的汉子,不是汴河旁的那个吆喝着烤面筋的父亲,不是捧着咖啡瑟瑟发抖的我,那么,那个最初的缔造者,他在哪儿呢?
小识汴梁 小识汴梁 小识汴梁 小识汴梁黄包车迎了上来,车夫操着一口河南方言,热情地为我们介绍这里的景点和特产,然后我们就被稀里糊涂地带到了特产店,冲动买了价格有些离谱的花生糕。但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没有办法理清车夫和店家的关系,权且大意一回好了。
夜色里不辨方向,只想回到北禾去忘记一些历史积淀下来的虚情假意。
第二天早晨,我醒的很早,看见透过青蓝色窗帘的隐约光线,知道这一天又将是一趟光与影的追逐。周一,每个人都勤奋工作的日子里我们却仍在逃亡当中,那就不得不去拜访一下这里的最高学府——河南大学了。从开封府出来就有黄包车迎上来,热情地告诉我们相国寺里都是假和尚,延庆观的地下宫殿倒是实在,附近的一品楼是当地名吃……我却有些疲惫了,朝他们赔笑摆手。
小识汴梁 小识汴梁 小识汴梁骑自行车也还是很快的,但我们到达相国寺后却决定离开这里。也许是因为售票员的神情冷漠,也许是因为门卫的“潦倒不堪”,我不太清楚他们的身份究竟是不是僧,但我真的不熟悉佛教文化,也不想贸然评价这个让我产生一些个人意见的“景点”。
河南大学的初露真容便给人惊艳——古朴而不失自然,典雅又不乏沧桑。越往深处走,人文艺术气息也愈加浓厚。斑驳陆离的研究楼鳞次栉比地等待,宋代文化交流中心、河南大学学报编辑部、犹太教比利时文化研究中心……门牌就很惹人眼目。尽管知道应该不会有人回应,但我还是想扣门而待。
小识汴梁 小识汴梁令我们感到意外的是,刚入学校不久就看见的高高的铁塔竟然就是昨天看见的开元寺塔,这样看来,开封城确实也就小了很多。而昨天嬉游的的湖心亭,现在也正与我们隔湖相望。原来河南大学是这么个藏宝纳珍之地,铁塔公园俨然成了它的后花园。倘若再下点儿轻柔的小雪,那就更将山河入梦了。
但天气是着实的冷,我坐在冰凉的石凳上,面对着无比灿烂的阳光,看着逐渐摇落的草木困酣娇眼,欲开还闭,眼睛眯缝起来。清梦难寻,还烦请铁塔荫蔽,明湖铺席。
小识汴梁离开的时候,湖边的钓叟闲槎着钓鱼钩,漫不经心处垂纶一斜阳。此地聚会夕,当时雷雨寒。欢乐趣,离别苦,大概总是这样了……宋城路-郑州东站-郑州站-石家庄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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