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光亮,能照亮整个黑暗,
曾经温暖,能伴我度过余生。
我会等你,一天,一周,一月,半年,一年,甚至几年,或者更久。我不会忘记与你的熟悉,我清晰地记得你的声音,你的脸,你手掌的温度,你伴我走过的年头。
即使等不到你回来,我也不怕,不怨,不悔,我就在这里,一直,永远。
一 等待
我叫花花,原叫花二,后来叫着叫着便成了花花。我是一只中华田园犬,我很不愿别人称我为土狗,因为,我总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不同于别的一般狗,比如像邻居家的胖胖那样粗俗,整天傻呵呵的,随便去偷吃东西,随地大便,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坚持。
我来到这个家已经十一年了,而我独自在这里的等待,也已有两年。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现在的我,变得很不爱动,每天除了自己找些吃的,和隔壁奶奶偶尔的接济,我便待在门口的那个窝里,那个我已经待了很多年,用竹子编成的背篼做成的窝里,望着寨子边上的那棵大枫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望着山那边的太阳,早上升起傍晚又从另一个山头落下,我望着通到家门口的那条小路,期盼熟悉的身影重现,虽然我知道那不可能。因为,要是他们回来,还没入寨子,我便能听见他们的声音,感受他们的气息,我会,早早地已在村口等待。
最近一次见着我的主人们,是在今年的春节。虽然他们只待了短短半天,给我带了很多好吃的,卤肉,火腿肠,虽然我已咬不动了,但我仍然很开心,很满足,因为他们没有忘记我,没有忘记一直守候的我这个家庭一员。我明白,他们留下我是迫不得已,我待在这里却是心甘情愿。只不过大概是年纪大了,时光匆匆,回忆如那有裂痕杯子的水,丝丝浸出,余下的时光,我靠回忆过活。
二 回忆
在我三个月大的时候,我被放在一个竹笼子里,翻山越岭,冒着大雨,走过十九弯的山路,当然不是我在走,但我被晃得也很晕,被雨水也淋了个透,来到了这个家。
我能记得,那兄妹俩见我时的欣喜若狂,他们手掌抚摸我的温度,和那混着猪油和茶水的饭菜,是那样地温暖,那样的美味。也正是这样地爱护,我喜欢上了这个家,把他们当做了我的主人,我的亲人。
他们俩,也是我最喜欢的伙伴,我的所有记忆的主角。
我能记得,他们能为了争着抱我,兄妹打架吵嘴时的可爱,当然不是真打,最多生一小会气,接着又开始争夺抱我的权利。也能记得,他们为了给我洗澡,把我用绳子拴住,往我身上打肥皂,用水管冲洗时的笑容。我其实不喜欢洗澡,于是刚开始我躲着,藏着,见躲不掉时,我只好与他们玩乐,把身上的水全抖他们身上,让他们尝尝肥皂的味道,我的味道。还有他们,在08年的冬天,为了给我御寒,拆了一件毛衣,给我改成的披风,其实,我的毛发很多,不怕冷的,看着他俩忙碌的快乐,我也就穿上了,只可惜在我去竹林里逛的时候,披风被雨雪沾湿,被树枝挂住,给留在了那。当然,还有那个伴随了我很多年的铃铛,我被老大(他们父亲)踢的时候他们对我的维护,吃饭时对我开的小灶,和我的每一次拥抱,那些在山头上跑来跑去的背影,打雷下雨天我的胆小,一件一件的小事,都历历在目。
即使后来,他们一个一个的都上中学了,因为住校,一周回家一次,甚至后来的一月回来一次,几个月回来一次。陪我的时间少了,但回家来还是会和我玩,会抱我,会摸我头。而我也代替他们,陪伴着奶奶,老大们。奶奶经常和我念叨他们,有时,我都在想,老人家的话怎么可以多,方言里的“老还小”果真如此啊。现在我才明白,念叨是因为回忆正浓,一个人老年的寂寞,靠回忆来过,想在回忆里,再温暖自己一回。
三 思念
我知道,以往的那种天伦之乐永远回不来了,他们,再也不会回来,像以前那样生活,再也不会回来,一直陪我了。
但我会在这里,替他们守护着这个家,这片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土地,他们的根在这里,即使,接下来能见着他们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也不在乎,我的心里有他们,就足矣。
我只是一只狗,一直陪伴过他们漫长岁月的狗,十一年的时光,已是我的大半生。我并不知道八公在等待的时候,想的是什么,但我知道,我在等待时,他们还能再回来,一定还能再回来。我只要再等一季的花开,再等一次的飞雪,再等那棵枫树黄了又绿,那便是我能见着他们的时候。
我能等到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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