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祸起祝融辟天途文 / 方壺
晟王宫变后,陈单骁陆续将家人接触,还有未离开的,都已躲藏好,免得遭受牵连。
这里是个大院子,陈夫人与三个子女住在这里,还有陈家二房三房的人。
陈宅做主的是大将军陈单骁,与他们一房同住的还有他的嫡亲兄弟两家人,二房和三房。陈家世代是武将,陈家的子嗣每每有了战功,便会分家出去独立门户。只是早年陈家没落,死的死,伤的伤,留下老弱妇孺,生活窘迫。
到了陈单骁手里,碰上乾元战役,为乾国守疆土立国威,赚取了不少战功。到他这一代,他们都住在一起,守望相助。
就如祝晴说的,陈家这些年没落,若不是陈单骁凭着军功将陈家撑起,他们在天都便要难以为继了。
陈夏燃刚踏入院子就看见一个杏衫夹袄的身影向自己撞来。
“五兄!你终于回来啦!”
后面伴着陈夫人的唤声:“阿烨,你又如此莽撞。”
陈夏烨一撅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给走到面前的陈夫人见礼:“阿娘,烨儿见到五兄欢喜,失了礼数,还请阿娘不要见怪。”
对着这个精怪刁钻的丫头,陈夫人心中叹了口气,冷声道:“可记住了?”
陈夏烨乖巧地答道:“阿烨记住了。”
陈夫人的目光已对上眼前比自己高出半个个头的青年人,一瞬间眼眶湿润。
陈夏燃一甩衣摆,跪倒在地大礼叩拜。
“五郎拜见母亲大人,五郎给母亲请安。”
陈夫人赶忙上前扶起他,握着他的手把他拉进屋子。
“回来就好。当初你负气逃婚,一走就是两年。”她忍不住又唠叨。
陈夏燃对着母亲笑:“阿娘,我回来了,不走了。”
“我倒是想。”陈夫人叹气,“可如今这局势……”
陈夏燃不说战事,伸手摸了摸陈夏烨的小脑袋:“阿烨倒是高了许多。”
“那当然,五兄你也不想想你都多少年没回家了。”陈夏烨煞有介事地思索着,掰着手指,又在他面前晃了晃。
陈夏燃说不走,是真的不愿再上战场了。
“什么!”
陈单骁将茶盏往地上一摔,瓷片四裂,茶水迸出。
“孩子刚回来,有事好好说。”陈夫人睨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胳膊。
陈单骁哼了声:“你说!”
“儿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所以这一年里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全力拼了性命去做。可是,我依旧想,依旧想她。我想去弄个明白,她到底是死是活。不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我不甘心!”
还是那个张七娘!
陈夫人心中戚戚然,她不想提及,免得惹他伤心,可他现下自己说出来……
她听到身边的人淡淡道:“一个时辰前议事,王爷下令,让你令兵攻打齐碣的驻地。”
陈夏燃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上座的父亲。
不是说可休整一两月再行出征的吗?王爷为何白天不说?
他每夜揣着玄殒期盼她还活着,心心念念等着功成后去找七娘。
现在父亲说,有要出征……
陈夏燃俯身下拜:“儿要去楚门一趟。”
“逆子!”陈夏燃将桌案拍得乍响,“军命不可违!我是怎么教你的?你为了一个女人……你,你混账!”
陈夫人不得不打圆场,弯腰把陈夏燃扶起:“你刚回来,先休息两天。熹王殿下也不能不让人休息不是?”
陈夏燃唤了一声“阿娘”,陈夫人听着着颤声,心头一软。
她也可是真喜欢那个小娘子,真是可惜……
她眨眨眼,拍拍他的臂膀,哄道:“看你急着回来,先去沐浴将衣衫换了。”
陈夏燃看懂了母亲的意思,又瞧向父亲。
陈单骁哪里不知着母子的小心思,又将桌案拍得砰砰响:“你给我去好好想想!”
可这次陈夏燃卯足了劲,第三日,又跪到陈单骁面前。
书房里,陈单骁皱眉:“怎么?你还没清醒?你以为熹王没有继位,就还只是个被兄长驱逐的王爷吗?”
如今这般,和抗旨有什么分别?
“陈家拥戴熹王为王上,儿毫无疑义。只是有些事不做,儿寝食难安。望父亲见谅。”
“好好好!想不到我儿还是个痴情的。”陈单骁怒极反笑,高声道,“陈郎将,违抗军令,如何处置?”
陈夏燃顿觉口中干涩无比,他还是缓缓道:“杖刑,卸兵权……”
陈单骁摩挲着手指,神色莫名:“你还要执意如此?”
陈夏燃的心忽然落地:“儿明白。儿任意妄为,请父亲军法处置。”
如此,陈家就不会因他受牵连。
陈单骁呼出一口气,不知道是满意还是失望,他摆手淡淡道:“自己去领罚。”
陈夏燃大喜,磕头拜谢,转身跑出院子。
陈夫人从一旁走出,抚上陈单骁的肩头:“王爷没有怪罪?”
“换个人便是,我都自罚了。如今王爷看中我们,阿燃如此也是重情意,王爷不会怪罪。”陈单骁叹气,“这个孩子,还是这么意气用事!”
………………
陈夏燃抗旨要去找楚泠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玄徵耳里。
楚褐送回过一次消息说卜算不出楚泠的死活,玄徵不明白,又无法再去寻问。去楚门找外祖父再行卜算阿泠的运势这件事,他早就想做了,无奈在熹王身边愈加忙碌走不开。
“猷之,这几年让你受委屈了。”熹王落下一子。
玄徵一笑,把玩着手中的白子看向他:“若是让臣天天跟着王爷上红阁,那才是真委屈。”
当初给还是二殿下的熹王作伴读的玄徵,被熹王催着去了两次红阁,被楚笙知道后,打得下不来床。
熹王也没落了好处,被那时还保留有御史台遗风的张祭酒,吹鼻子瞪眼地告到王上那里,让熹王得了好一顿臭骂。
如今的日子,张玄徵不在天都,没有了媒婆踏破门。应该说,自从张七娘死于地动的消息传开,天都的风向便变了。
都说张家郎君俊逸温润文武双全,怎么会年岁这么大了还没娶妻?只能因为他张玄徵命硬,克死父母胞妹,无人敢与他结亲。
如今到了遥方镇,小娘子见着了也是避着走。
“孤觉着多年未见天都的繁华,仿佛要忘却了。我们不能再等了!天都势在必得,东曜禁军那里办得怎样?”
“已经暗中替换了大半,牵制定远军的兵马也即将就位。王爷放心,我们明岁便能夺回天都。”玄徵对于这些始终运筹帷幄。
他心中也是焦急,这三个月里张家想必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
他想着家中的密室,那八阵图始终是祸端。不过他相信,他们找不到。
玄徵落下一子:“王爷,臣有一请求。”
“哦?”熹王抬起头,他很少见玄徵如此,“猷之,你是要我放过陈郎将?”
玄徵一笑:“王爷不是已经放过了吗?”
熹王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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