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秋

借秋

秋天来往，秋天遗忘。

宝蓝色的长裙刚刚过膝，缀着白点的绸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耳边垂了小颗的珍珠，成色上好，只是款式颇旧。眉毛画的无神，细细碎碎的一条，短发拢着塞到耳后，唇色嫣红，忽而莞尔一笑，心动难抑。

花店对面是家老旧的书屋，新书和二手书参半，有时也会有促销的活动，她是常客，两三个星期便会光顾，和老板已然熟识，遇上促销时节几枝花也能抵消书钱。

男人女人都坐在地上，翻看着寄托信仰和理想的书籍。她把包存放，空着双手去挑选。兜转了半天，却没能选出心仪的书。这里很好，一切都很好，可她却无比想念那个老旧的躲藏在街角的书店，想念十七岁时的那头长发，也想念当初对爱情对生活都充满期待的姑娘。

男友有时也会陪着光顾，但只留在门口，绝不进门。然后牵手买菜，回家煮饭洗衣。夜里拥抱着入睡，互道晚安。他们分享现在和未来，绝口不提过去。

再下去是家手工作坊，闲暇时也接些旗袍汉服的单子。制作的时间需要很久，她似是钟意，却从未下单。很多时候不经意的心动未必都是对的举措。

等到神秘感与未知都消散，男友终究离开，她独自生活，也像往常一样无所变改。买花看书，煮茶赏月，一样不落。

黑色的针织裙，斜襟上镶了杏色的软扣，长长的一排，小巧而精致。短发还是养长，打理完散在肩后。搽了香水，是橙花，悠扬的味道。

也有男人给她送花，礼貌的接下却无下文。精心装扮，撑伞执扇，漫无目的地出游。花费大量的精力忘却，果然时间是味良药。

她以为她的放下是不再想起，想起也不惊慌失措的心安。后来也曾有人走近她的身边，像她许诺未来，可是她一一婉拒，笑里藏着当时当年的无可奈何。

浅咖色的西裤，细细的熨烫，蒸汽蓬勃透过衣料，才显出原来的颜色。手上挽了件纯色的外套，天渐凉，懒画眉。包斜挂在肩后，塞满了纸片和杂物。风乍起，恍然惊觉秋已至。

花园里孩子们追逐，扬起风筝。母亲静坐在树荫，父亲跟随，偶尔回头微笑。在初秋的时节里，她羡慕的无法自拔。

她知道的，爱情是令人不快的事情，时而悲怆时而欢欣，时而脆弱绝望时而幸福鼓舞。然而她却陷在自掘的深情里，顾自沉沦。

二十出头的年岁，风华绝伦。她还记得，那个男人正声道的中意，也记得自己满面含春的愿意。假若爱情退朝，婚姻是永无止境的争吵和难以言说的疲倦，她说她宁愿花费一辈子的时间去寻找真爱，哪怕变成一个老姑娘。

往事不再来，人间应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