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心中青梅,年老仍记年少涩。
总以为,爱情呀,能做到父母那样,我就很满意了。
年过中年的父母也经常吵架,经常为鸡毛蒜皮而争论不休,早已被磨没了激情,但只要一提那些故事,却永远是无比甜蜜,虐我一脸。
我一直想写下那些故事,却逃不出小学生命题作文《我的父亲母亲》或者是矫情的青春非主流文章,现在我总算经历了一些自己的故事,有了独属于我的甜蜜与伤痛,虽然文笔没什么进步,胆子倒是大了,所以写下来提醒一下我自己,不然我怕我也会成为手拿空啤酒瓶大喊“青春已死,爱情不再”的非主流青年。
当年父亲在附属医院实习,母亲在医院旁边的小厂子打工,那时还不认识对方,唯一的交集就是在馄饨摊上瞥过几眼。
直到那个午后,对哦,美好的爱情故事总是发生在午后啊。父亲和朋友在寝室讨论那个男生之间永恒的话题——女朋友,父亲嘴贱发作,随手一指窗外的母亲说——那就是我女朋友。午后的阳光撒在父亲年轻的脸庞上(不得不承认,父亲年轻时比我帅多了),帅气的小伙子与羞涩的小姑娘四目相对,仿佛一指便定了终身——这是父亲的描述。母亲的描述是,一群邋邋遢遢的小伙子端着泡面碗将身子探出二楼窗户,指指点点,一脸猪哥相,说不出的二。这也是我一直庆幸的,倘若将来我问起父母怎么相识的,他们回答是隔壁家二叔他小姨子介绍的,我会发疯。
开始的两人总是互相看不顺眼,母亲总认为父亲邋邋遢遢还贫嘴,父亲认为母亲大大咧咧风风火火,完全不像女生,偶尔遇到了,总要互相调侃几句。父亲后来一直教育我,不要一直和一个女生拌嘴,首先,无论你多善辩或嘴贫,也一定吵不过,其次,会吵出问题的——可惜父亲说的太含蓄了,他应该直接告诉我,会吵出感情的。
父亲的前女友一直是母亲的禁忌话题,关于怎么在一起的,为什么都到了谈婚论嫁最后阶段却又分手了,我都不得而知,只知道实习医生和小护士在一起经过母亲身边,对母亲肯定是一万点伤害。那一年多,两人见面,仅仅是礼貌性的点点头。母亲的心情到底如何实在无法揣度,不过婚后二人吵架时,一但母亲提到这个神秘的前女友,父亲总要无奈挫败。。。嗯,报复,绝对是报复,女人最记仇,这是每个人少年时期都要领悟的真理,越早越好。
悠闲的青年时光啊,二人开始有了更多的相遇,那个年代没有许多娱乐措施,偶尔看个电影下个馆子就着实难得。“八方客水饺园”,那是父母第一次吃饭的地方,父母后来带我去了无数次,总说那有全泰城最好吃的水饺,最实惠的炒菜,每次去都要找个窗边的位置,我在埋头吃,二人在窗边回忆着青春,回忆附近的建筑这些年的变化——话说这个水饺园的确是个奇迹,周围高楼林立,偏偏这个简单的小平房屹立不倒从未被拆迁队光顾……水饺的确好吃,但吃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没吃腻,这是我永远无法理解的代沟。或许,无关味道,也无关回忆,甚至无关爱情,仅仅因为这是他们青春最后的尾巴啊。可怜我青春还没过,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留恋。
父亲是最贴心、最温柔的,有次接母亲下班,母亲跟姐妹们聊起来没完,完全忘了有人接这回事。门口有条繁忙的货运铁路,父亲便坐在那里数车厢,终于出来的母亲看到这一幕,想必感动的要死。虽然后来父亲告诉我,他才没这么无聊,在数了几辆火车发现都是50节左右之后,他就开始寻找母亲出门能看见的最佳姿势,看阳光的角度,衣领该怎么翻,见到面该说什么,以期展现最帅的一面……追妹子嘛,总要用点小手段——这句不是父亲说的,是我总结的。
……
父母的故事实在太多,后来母亲车祸受伤父亲不离不弃的故事,还有我未曾见过的传奇姥爷,还有每对爱人都要经历的吵架、复合、误会、消除误会等等,以我这些年通过偷看日记和偷听谈话所掌握的资料,足以拍一部不错的电视剧。倘若我有好一点的文笔,将这些故事修改、加工、夸张,书腰上写“绝对真实的故事,青年作者十年磨一剑”或者“百万人推荐,我们逝去的青春”,可能会成为一本不错的爱情畅销书,只是可能会被父母打断腿吧。
……
然而我心里想的,只有那家“八方客水饺园”,那是我从童年开始就视为圣地的地方,不仅承载了父母的青春和爱情,也是我最初爱情观念开始的地方。所以后来发生在我身上那些故事,那些狗血青春,那些快乐与痛苦,那令我失望的大学生活,总算还没有将我彻底打垮,一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我仍可以矫情一句“我仍然相信爱情”,爱情呀就像那里的菜,廉价,味道却不错,偶尔饺子皮厚了盐放多了,咬牙切齿说下次再也不来了,再路过时却仍然想进去再尝尝,即便也就那些菜,味道也不会有多大变化,却总保持着第一次来一样的新鲜感……曾经的我无数次幻想那个场景——仍然是一个温暖的午后,两人携手走进这里,跟那位幼时便相熟的老板娘打个招呼,点上两盘水饺,点几个百吃不腻的菜,相对而坐,开心的聊天打趣……这该是多么甜蜜的事啊……
爱情这种事,总会勾起人们写长篇小说的欲望。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踪,不知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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