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常常喜欢听婆婆讲故事,她每天从山上打柴回来,总会参拜家里供奉的山神,每天都如此。我那时很不解,就问婆婆:为什么每次都要拜这个山神呢?婆婆笑了笑,摸着我的头说:我们靠山吃山,没有山神爷爷保护,我们吃什么呢!
我越来越觉得婆婆在骗人了,山那么大,怎么会保护人呢!它又不是人。这时婆婆放下手里的柴,眯着眼坐下,和我说了起来……。
这个故事,还是我小时候听老人们说的呢!人们说以前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所有的山都是由这里的山神掌管的,村民们上山打猎拾柴,都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野兽山妖,因为山神会保护我们的。直到有一天,几个山里的村民出山回来说到了关于“海”的故事,说只要翻过我们这里的最高一座山,就能看见海了。那人说海是多么的美,海上有各种各样的鸟儿,还有在海边浣沙洗衣的人儿,漂亮婉转 ,引人勾魂。
这些人说得山神都心动了,于是他不顾天律的禁令,在一个晚上,去到了那最高山处的另一头。
那个晚上太阳的余晖刚好从他的山头映照在了山脚下的海边,他没有看错,那确实如那人所说,那就是海,海的颜色是碧蓝的,只是晚上染了点晚霞的昏黄。他化作人形,飞到了海边的细滩上,这时他忽然感到脚下隐约在震动,海里似乎有海妖在作乱,他一跃而起,看见海的中间里有个大漩涡,一位女子正与一些海妖作战。眼看就要支撑不下去了,他是山神,连来帮这位姑娘,自然一下就把这些海妖打回了海里。可当他回头看她时,她已经因为受伤严重昏了过去。
他将她带了回去,带回了自己的山里,他为她疗伤,用上了这山里最珍贵的仙药,甚至耗费了自己半身的修为,她,终于醒了。
她醒后他将之后的一切都告诉了她,他也从她的口里得知,原来她是那片海域里的海神。她此时心想,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海神救了自己,此刻的他在她面前,似乎有种超乎谢意的情感,在萌萌而生,她也搞不清楚是种什么感觉,但还是对山神表达了救命之恩的感谢。
他对这位海神姑娘说:姑娘,你伤势还未痊愈,不如先在我这修养几天如何。那怎么能行呢!万一海妖再次作乱,我的那些渔民可就要遭殃了,她心切的对他说道。不会的,那次我已经把那些妖怪打回海底了,他们不会再出来害人了,姑娘你就放心吧!他不慌不忙,谦谦如雅的对她讲道。
他尽力劝说她别走,她终于还是留了下来,也不知是他的真诚打动了她,还是她自己内心深处本就有意留之,她不再想了,也不敢再想了。
她在山上的那些时日,他经常从山里采些野花来,放于她的床头,插在她的头簪之间。他们这种微妙的情感,也许就这样产生了吧!是爱非爱,是情非情,缠绵悱恻,不由说清。他们彼此都已了解了对方,只是谁都不敢先开这个口,但早已互相离不开彼此了。
那一日,他见这风光甚好,要带她到天边看看,去瞧瞧这世间的天光美景,见见这自然的万千神色。他拉着她的手,她靠着他的背,这一路,他向她表明了心意,她只是默默的不作声。他们来到了天边的一个断崖上,他对她讲:跟我走吧!我们永远这样一起生活,不好吗?那一刻,她低下了头:我又何尝不想,可是天庭有令,我又怎能……。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断崖下的人间大地已经燃起了一片火海。“不好,人间出事了”,他大慌失措。他以最快的速度带她飞回人间,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海妖杀光了所有渔民,一个不留,也因为山神不在,山妖也没有了顾虑,那天山里所有的山妖出动,将山民的东西抢劫一空,老人孩子也杀害了不少。
当他们正欲为这些死去的人报仇时,天庭已经降罪下来,身为山神擅离职守,导致那么多无辜的山民被害,这是死罪。而身为海神,不好好治海造福,却与山神跑到了天上去游玩,同样也是大罪。
他苦苦哀求上天放了她,自己愿意为她承担一切,可天帝是多么的无情,天规就是天规,这是谁都不能违反的。天帝罚他们永世不得超生,甚至永远也不能再相见。她被贬下凡,在海的尽头,化成了三颗石子。而他却去往了最远天边的那个断崖,也就是他们曾经的那个断崖,化为了崖边的一方石柱,天里的神仙都叫他“海判蓝天”。
从此,一个在海的尽头,一个在天中无边的死角,中间隔着重重叠叠、起伏跌宕的群山,他们,再也没能相见。
现在,我长大了,婆婆已经不在,但每每想起这个故事,内心都会隐隐作痛,辗转难安。我不知道天涯上是否有那一棵石柱,海角边是否有那三粒石子。
如今有多少少男少女说着“海誓山盟,天涯海角”的誓言,但又有多少人记得,在天的尽头,海的岸边,有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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