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一隅》

          ——————2015.9.1——————

•G市。因突发情况，市里的高中学校一致决定于高一第一个学期末便进行文理分科（以往一般是高二二），消息一经传出，全市高一年级霎时炸开了锅，学生们对此事议论纷纷。在老师的安抚下，学生们也逐渐接受了现实，就此，文理分科工作如火如荼地展开。

•深夜，一袭凉风吹过，卷起了书桌前的窗帘，伏在桌上的我猛然惊醒。咦，我刚刚不是在想文理分科的事嘛，怎么睡着了?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抬头望向窗外，空荡荡的街道上，闪烁着微弱灯光，忽明忽暗间似乎在传递着什么……算了，不想咯，正事要紧。视线转回来，桌面上摊放着一张表格，我盯着它愣愣出神。唉，头疼啊，思考片刻，内心烦躁无比，我潦潦草草地写下了“文科”二字……

          ——————2016.3.1——————

•S中。新学期伊始，高一教学楼无疑是最热闹的，毕竟一想到就要和刚熟识不久的小伙伴分开，彼此间的话语自然就多了起来，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的学生在交谈。“你选了文科还是理科”、“理科，你呢”、“听说某某明星又出新专辑了”……分别之际，大家都在迫切地表达着自己，所谈内容也千奇百怪。“你说他两闹分手?不会吧”、“怎么不会了，诶，我跟你说啊，分科就分手……”“看来，文理分科对某些“地下党”的影响才是最大的啊！”作为路人的我听到这些对话隐隐发笑，感叹也随之脱口而出。呃，不过这貌似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诶，理会这些有的没的干嘛，真是的，星辰大海才是我的追求好吧，摇摇头，内心暗暗诽腹一句。快来不及了，还是报道要紧，吐槽完毕，我便快步朝着新班级走去。

•我叫L，G市S中15届高一学生，性别男，爱好……呃，暂无。或许是不善于表达吧，在多数同学眼中，我就一话不多，甚至极难相处的人，也就是所谓的高冷，所以整个学期下来，谈得上话的朋友真没几个。实际上，相熟的人都知道，我只是个外冷内热的逗比罢了。上学期末刚开始进行文理分科，我多数的朋友、同学早就以理科生自居，而我则选择了文科。现在，返校时间到了，学生们都得到新班级进行报道。“嗯……我看看，一年A班，你在哪儿呢……”我嘀咕着向教学楼走去，“D班—C班—B班，咦，有了，一年A班！可算找着你了，哈哈。”

•踏进课室，或许是还未正式上课的原因吧，室内与室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嘈杂的交谈声充斥着整个教室。因为来得较晚，中间位置早已爆满，至于前排，不存在的，所以我就近找了个尾座坐下来，原因无他，惟门近耳。

•安顿好后，我这才有了心思观察四周。学生们依旧是优先寻找彼此相熟的人，形成一个小集团，以相互扶持，在陌生的环境，报团取暖自是无可厚非。百无聊赖之际，前桌突然传来一阵银铃笑声，应该是两位女生在嬉戏玩闹吧，我想。视线所及，其中一位引起了我的注意，糟糕，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听说男生在遇到喜欢的女孩子时，都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奇妙触动。很显然，想多了，此前我们并不认识，要说交集吧，唯一的一个便是初中同校，仅此而已，这是我后来偶然间得知的。

•文科所涉及的科目大多都需要记忆，而且是海量的那种，于我而言，每一次适量的记忆劳作都会令我有种隐隐兴奋的感觉，这可能跟我小时候接受过的记忆训练有一定的关联吧，虽然对于那些训练方法我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故此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在这种缓慢而安逸的日子中，我的文科生涯就此拉开帷幕。

•自相遇那天起，我就有意无意地打听着跟那名女生有关的事情，她叫Y，性别女，呃，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真的。因为是前后桌，一来二去的，我们也渐渐熟络起来，Y似乎很健谈，一直以来，似乎都是她在找话题，而我，则更像是一位话题终结者，每每都会让某个话题在短时间内死于非命。

•但不知怎么，对于那名女生，我一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名为奇特。

•（社—交—软—件—上……）

          ……

墨（我）：你拍照技术不行啊

萌（Y）：你够了

墨（我）：还未够

萌（Y）：回校就拍你

墨（我）：。。。偷拍狂

萌（Y）：我就喜欢

墨（我）：无耻

萌（Y）：你好看嘛

墨（我）：净说瞎话

萌（Y）：真的

        ……

墨（我）：跟我聊天是不是很闷啊

萌（Y）：我喜欢跟你聊天

萌（Y）：我以为你不想和我聊天

萌（Y）：在学校的时候也想和你聊天的

萌（Y）：不过好像你没空。。。

墨（我）：我……

        ……

萌（Y）：怎么不理我

墨（我）：呃，因为我不怎么在线啊

墨（我）：一般我都是看到没人找就退了

萌（Y）：我找

墨（我）：所以我在啊

萌（Y）：所以我要是不找你

萌（Y）：你也不会来找我

墨（我）：我……

•初次相遇，酷暑凉风，飞絮系情，悄然，许下心愿。

•高中的终极目标是什么，必定是高考无疑了，而高一，似乎距离高考还很遥远，日子也过得很慢，很慢……

          ——————2016.9.1——————

•我们都曾踏上了同一趟列车，但却不会在同一个站点下车。因为某件事，Y向我道歉，而我不认为她有错，拒不接受，就此，我们断了联系。一级一分班，16年，高二，时光不再缓慢，勤奋的愈加用功，调皮的准备逆袭，同学们都开始忙碌起来。

•Y在三楼B班，我在二楼C班。一层楼而已，我却不再踏上去，后来啊，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好像没机会了呢……清晨，教学楼。二楼走廊上伫立着一道身影，静静地看着楼下来往的学生，从其不时看一眼挂在教室墙上的时钟来看，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时间来到6:35，那道身影不再平静，翘首以盼，瞳孔焦急地扫视着蜂拥而至的人群，终于，视线定格在某个人身上，眸光也随着那人步伐的迈进而移动，很显然，那就是身影要找的人。进入教学楼，那人逐渐接近二层，这时候，守候已久的身影反而从后门快步躲进了教室，那人到达二层后并未停留，脚步已迈上连接二楼与三楼的楼梯。一，二，三，……躲在教室门后的身影突然闪了出来，此时，正好可以看到那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南国红豆，一去寄相思，此后，邂逅转角，伫目而望。

•17年，转眼间，已到高三，C班分班表上，我赫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名字，Y ……高三，学子们蜕下了以往的青涩，每个人都不甘落后，像发了疯似的去学习，恍若一夜之间已成长起来。

          ——————2017.12.31——————

•临近年底，学校放月假，居家。正午，饭桌前清晰可见两名男子的身影，一个来往于厨房和饭厅，一个在厨房里忙碌着，这是我，另一个则是我的弟弟。因为爸妈在半个月前已经回了乡下，所以只好由我来掌勺，弟弟给我当副手。随着最后一盘菜被端上饭桌，弟弟在饭桌前坐定，也意味着可以开饭了。我解下围裙，走出厨房，坐在沙发上，顷刻，习惯性地拿起了手机，对于我的行为，弟弟是十分不耻的，他很疑惑我为什么自上高中以来每次做好饭菜都不趁热吃，反而是捧着手机在一旁发呆。对此，我有力回击，美曰其名：劳作后的休闲时刻。事实真是如此吗，谁知道呢……

•手指漫无目的地滑动着，瞳孔也并未聚焦，显然沙发上的男子，其注意力并不在手机，看上去反而像是在发呆。伴随着轻微的震动，手机的一声“叮-咚……”把我从回忆带回了现实，“咦，好像有信息。”我打开微信，哦-原来是一条好友验证。“嗯——？怎么会是她？！”“不会的，不可能是她……”我的视线怔怔地定格在屏幕上，呐呐自语。片刻，手指哆嗦着点击了“同意”……

狄迪（Y）：Hi，你……还好吗

筠谳（我）：我……还好，你呢

狄迪（Y）：蒽，你好，我也好，真好🤗

筠谳（我）：^_^

      ……

•我们似乎都在努力避免谈及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情，心照不宣，一切尽在不言中。不过，就像夜晚总会降临，该来的始终无法避免，可能是我的情绪不太对吧，挑起了一个不该说的话题，以至于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

狄迪（Y）：如果你非得那么想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

筠谳（我）：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也不需要一直说对不起，等你想明白了再说吧，再会

        ……

        ——2017.12.31——下午15:40——

狄迪（Y）：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所以说闹这样全怪我咯。为什么你不能正视我，我对朋友都说一起跨年，我把你当朋友了，想破除尴尬，加回你，你倒好，说再会了，你有把我当朋友了吗？你让我怎么做

        ——2017.12.31——下午16:43——

狄迪（Y）：说句话好吗

狄迪（Y）：【表情】（理我！理我）

        ——2017.12.31——下午17:00——

狄迪（Y）：我唱歌给你听，然后你就理我，好不好

狄迪（Y）：你不回我就当你答应啦🤔

          ……

如果有一天  我消失了

请你一定不要悲伤

不要忘记  我的声音

也不要忘记我的眼睛

即使相遇很晚我也不会觉得可惜

你的情绪永远都能左右我的心情

好希望你想起我就能笑得开心

找到属于你的那个梦境

如果未来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

你一定不要慌张也不要失望

我正在匆忙赶来的路上

我知道你也一直一直往后看

狄迪（Y）：你不要取笑我啊

这个世界上很少永远互相陪伴

孤独的星空独自晴朗

一个人的时候也要经常晒太阳

有你的心情会一尘不染

        ……

•在微信上不欢而散，我心中无比郁闷，午饭也是草草了事，休息了一会儿，我躺坐在床上，顷刻，便昏昏睡去，醒来已是下午五点多。解锁手机，引入眼帘的是一片小红点，我打开对话框，默默地看着信息……

        ——2017.12.31——下午17:45——

筠谳（我）：你唱歌很好听啊

狄迪（Y）：你终于回我了

筠谳（我）：呃，不是故意不理会你，我午睡去了

狄迪（Y）：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筠谳（我）：抱歉啊，是我不好

狄迪（Y）：没事没事，大家都好

筠谳（我）：嗯，大家都好

        ……

•对于先前的事，我们避而不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像是在梦里一样。

        ——2018.1.1——凌晨 00:00——

狄迪（Y）：新年快乐！🤗

筠谳（我）：元旦快乐，新的一年，会有新的开始

        ……

•新的一年，事物朝着好的方面发展，似乎真的迎来了新的开始。高三，教师们、学生们都在与时间赛跑，教室里时常弥漫着沉重的气氛，令人压抑无比。我放松心情的方式不多，唯一一个便是和Y闲聊，但面临高考，学业繁重，所以我和Y谈话的时间也不多，片刻的闲聊，于我而言，已弥足珍贵。

        ——2018.3.14——晚上23:05——

狄迪（Y）：。。。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筠谳（我）：呃……

筠谳（我）：lch liebe dich

狄迪（Y）：你发的什么，看不懂

筠谳（我）：神奇的东西

狄迪（Y）：我不猜。。

筠谳（我）：明天要考英文口语了，早点休息吧

狄迪（Y）：。。。

狄迪（Y）：明天考试加油，晚安

筠谳（我）：你也加油

筠谳（我）：wanan

        ——2018.3.23——晚上23:40——

狄迪（Y）：你要睡了吗 ο(=•ω＜=)ρ⌒

筠谳（我）：没呢

狄迪（Y）：(人 •͈ᴗ•͈)۶比心心

狄迪（Y）：等我吗

筠谳（我）：对啊，除了你我还会等谁

狄迪（Y）：(*ฅ́˘ฅ̀*)哈哈

狄迪（Y）：你是九我是三

筠谳（我）：九、三？

狄迪（Y）：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除了我还是我

筠谳（我）：我喜欢这个

筠谳（我）：我是二，你是七，我准备干掉四和六

狄迪（Y）：？

筠谳（我）：这样就可以隔三岔五来找你啊

狄迪（Y）：（っ╹╹)ﾉ❀

        ……

        ——2018.4.2——晚上22:47——

狄迪（Y）：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狄迪（Y）：老是这样要求你，问你成绩什么的

筠谳（我）：你对我没要求才会烦

狄迪（Y）：为什么

筠谳（我）：当一个人不再重要，还会要求什么呢

狄迪（Y）：ο(=•ω＜=)ρ⌒

        ……

•我听说过一本书，画盏眠的《TA似星辰大海》，很喜欢其中的一句话，“在我渺小的人生里，她亦星火，亦明灯，她与信仰并肩”。

        ——2018.4.5——早上09:29——

狄迪（Y）：你的情商有点低，有待提高

筠谳（我）：【表情】（尴尬）

狄迪（Y）：我来给你科普科普

筠谳（我）：好啊

狄迪（Y）：女生一般口是心非

狄迪（Y）：比如前几天我

狄迪（Y）：说不想跟你说，其实心里是很想跟你说的，不然我也不会找你啊

筠谳（我）：我真蠢

狄迪（Y）：还有，就是不要在一个女生面前讨论第二个女生

筠谳（我）：哦噢，好的好的

狄迪（Y）：蒽，真乖 (｡•̀ᴗ-)✧

        ……

        ——2018.4.24——晚上23:38——

筠谳（我）：你听说过《大猪说听过，小猪说没有》的故事吗

狄迪（Y）：没有

狄迪（Y）：你要给我讲故事吗

筠谳（我）：我听过诶

筠谳（我）：讲故事吗，可以啊，小猪

狄迪（Y）：。。被套路了

筠谳（我）：

狄迪（Y）：好了好了，要睡啦

狄迪（Y）：(*ฅ́˘ฅ̀*) 晚安

筠谳（我）：wanan

        ……

•暖风，羁绊相逢喜悦，悠扬我心，传情。

•已是五月，时间愈来愈逼近，高考这座大山几乎压迫得高三党喘不过气来。相同的，随着时间的紧迫，我和Y谈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偶尔一次？还是几周一次，亦或是未曾再联系过了吧，我已记不清了。

          ——————2018.6.7——————

•高考悄然而至，考前，教师们在考室外以各种形式，变着法子为学生们加油。考时，仿佛被老师们的热情渲染，考生们也铆足了干劲儿，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考好这一场高考。考场外，家长们自发来到校门口，以万人空巷来描述，或许有些夸张，但说驾肩接迹是毫不过分的。人虽多，却不嘈杂，家长们只是在默默地等待着，等待儿女的归来。

•高考持续两天，这两天，很短暂，也很漫长……

          ———2018.6.8—下午16:55———

• 合上笔帽儿，长吁一口气，我抬头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时钟，16:55。还有五分钟，高考的最后一个科目即将结束，这也意味着我整个高中生涯的完结，到了这个时候，我觉得挺惆怅的。还记得初入高中时，我和两位好友不止一次吐槽，高中的时光怎么过得这么慢，三年啊，我们怎么熬……三年，很短，短到来不及说声再见。

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一起走过

三年的回忆画面定格

那些的曾经关于你和我

现在知道什么叫不舍

还很多话要说

可是我们沉默

        ……

•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这首歌，歌名叫《三年前》。我不知道什么是感情，但我用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来追寻一个答案，结果是什么，我不知道，或许这只是个假命题，根本就不存在答案吧。

•年少的我们，以为只要说过了永远，就一定能够永远，我常想，如果我们当时说了再见，后来，是不是就真的可以再见……

•“铃——铃……”刺耳的考铃打断了我的思路，伴随着考场语音“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卷……”的诵读，片刻，监考员便已完成考卷等的收录工作。考生开始走出试室，考室内的人逐渐减少，“呼……我也该走了。”我呢喃一句，收拾好文具，便准备起身离开，踏出门口，“嗯？怎么下午的阳光依旧那么刺眼。”眼中白茫茫一片，我根本看不到其他事物……

•“L、L，醒一醒。”“嗯——？这是哪儿，看着还挺眼熟的。”我睁开惺忪睡眼，从椅子上站起来，入目依旧还是一片白茫，我赶紧用手挡住眼睛，待适应这亮度之后，视野才慢慢清晰起来，我妈妈站在书桌旁，正在把窗帘收上。原来刺目的白茫还真是阳光啊，我吐槽一句。“L，你有床不睡，怎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老妈的问话把我拉回现实，“呃，这是个意外，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开玩笑，我要是不赶紧认怂立誓，“死神三问”绝对会接踵而至。“这孩子，是因为文理分科的事情吗……”妈妈低声说了一句，“嗯？老妈你说什么，刚刚我没听清楚。”“没什么，你赶紧洗漱好，然后就去吃早餐吧。”妈妈说完转身出了房间。“好的，等我搞定一些事情就来。”我应承一声，重新在书桌前坐好，看着桌面上的表格，喃喃自语：“这真的是梦吗，怎么如此真实，Y？有意思，可惜我记不起她的模样了。”

•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真好，原来是梦啊……只是也有一些惆怅，梦里考试的时候，我依稀记得她是坐在我的正前方，隔着三位这样子，阳光透窗而入，碎在她长发的一侧，映出好看的栗金色。

•我终究没能想起她的脸，可记忆里，她笑起来那么甜，像是从牛奶中开出的樱花。

•怔怔地看着表格，片刻，我拿起笔，郑重地在上面写下了——“文科”二字……

•新学期，希望，会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恍若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