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二小姐
我和二丫打了个赌。
不出门,不叫外卖,不联网,看谁坚持得久。
二丫是十万个为什么,因为她,我已经成了度娘的好朋友——百科全书同学。
"为什么孙悟空要把金箍棒放进耳朵里啊?"
"因为孙悟空其实是晕车的,耳朵里的半规管有毛病。你看他一个筋斗云一万八千里,这速度得多快,风大又抖,金箍棒不是叫定海神针嘛,防止晕车肯定不在话下,那不得放在耳朵里啊。"
"为什么我对他这么好,他喜欢什么我就学什么,他还是不喜欢我呢?"
"因为他喜欢的是烤好的北京烤鸭啊,当然,片好的卷好的也可以,你想啊,你这一只活生生的鸭子追着他跑,他喜欢吃牛肉,你就学牛叫,他喜欢吃鸡肉,你就学鸡叫。要是你会喜欢这样的怪物吗?怪吓人的。"
后来有一天,二丫逛街,碰到了那个他牵着另一个她。
二丫一个人去了ktv,唱的声音嘶哑,给我打电话,"二月,他真的找到了他的北京烤鸭了。"
我说,"哟,难得,你不问为什么啦?"
"不问了。" 一直以来像个孩子的二丫,此时的声音像个小老太太。
"那我有问题问你,为什么当了整整四年的备胎一定要这个时候才清醒?为什么你永远学不会好好爱自己?为什么你的情绪生活都要被另一个人左右、占据,偏要把自己活得像个提线木偶?"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挂了电话,陪着二丫唱了一整晚的情歌。
单恋是一个人的寻宝之旅,孤身启程,在庞大的寻宝队伍里形单影只,失望之后又希望,失败之后又仰望,传说里的宝藏永远在你仰望的星空里闪烁,"好耀眼,好美啊",你不禁赞美,你还来不及认清现实,这与时间无关,传说里的宝藏就被传闻落入了另一个传奇的人物手里。
无奈返程,无奈转身,只是从此自己像个逃犯,远离一切能熠熠生辉的地方,不再抬头。
"你要自己活成光源。" 我拿着鸡爪在二丫面前比划。
"是!萤火虫的光,火柴的光,手电筒的光,电灯的光,月亮的光,太阳的光都是我的目标!" 二丫边说边掰着手指头。
"那你觉得你现在是什么?"我问。
二丫大笑,"山顶洞人穿着叶子钻木取火来的光,不稳定,还得加油啊!哈哈……"
二丫不知道,其实她的光是最美的光,如同人类最初结识火种般值得懂得人视如珍馐。
这几天她家里来了处女座的舅妈,来我这避难。
对于这种赌局,二丫问,为什么?
我说,为了让你老妈心疼,你看你离家出门几天,回家瘦了一大圈人又憔悴,你老妈在家知道了能饶了你舅妈?替你出口气。
冬天来讲,二丫说这算是福利了。
我们迅速合计着瓜分家里现有的资源。
四个生鸡蛋,五片全麦面包,四根火腿,三桶泡面,五个柠檬,三根香蕉。
最后用一副扑克牌决胜负,抢夺了不能均分的食物。
二丫开始刺探军情,"你打算先吃什么啊?"
我说,"哪有这样直接问的?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是要进我的肚子里的。"
"当然有区别,你想想,要是最后你还剩一桶泡面,我只有一根火腿,那我啃着火腿还想着你的泡面汤,这多悲催啊。"
二丫的确是乌鸦嘴,经过四天的斗争,第五天,她想象的场景实现了。
当着她的面哧溜溜的吃着泡面,她拿着一根火腿啃着。这是我们今天一天的口粮和娱乐。
二丫突然还是耍宝卖萌: "要不我们结盟吧,你看我把火腿泡到你泡面里,那滋味……双赢啊!"
我吃完最后一口面,准备喝汤:"你省点力气吧,我吃完准备躺着不动的。"
她立马坐了下来,用叛逆期的小孩看后妈的眼神看着我。
"看你这么可怜,给你点精神食粮,要不要?" 我擦了擦嘴说。
"要要。"二丫瞪大了双眼。
我说,"好,我问你知道全世界最冤的三个人是谁吗?"
"呃,我想想,窦娥?武大郎?肖生克?"二丫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想着。
"告诉你,是黑人,gay 还有大龄未嫁之女,历史遗留的千古奇冤,除了这三儿没谁了。"
"喔……也对!"二丫估计是脑细胞都饿扁了,应声附和着。
我接着说,"但是现在黑人和gay 差不多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还剩这第三类啦。"
"也是,你看小小她最近差点都被她爸妈逼疯了,本来一个挺优秀的一朵鲜花,回老家工作后,她父母使出了洪荒之力,"廉价销售",她都快成了腌菜了,真替她着急。"二丫想起了小小,也算是还有些脑细胞还在工作。
"嗯,我感觉你是不是打算步她后尘了?有这风险。"我问。
二丫忽然挺直了腰背,开始振振有词,"我也想过了,你说的对,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是毒瘤啊,不过我必须忠于自己,对自己负责,把自己活成光源才是真正有意思的人生,不然,步步被人紧逼,步步被人安排,那我还是为自己活吗?我就这一辈子啊。"
"如果此生能遇到一人能相知相守共度一生,是为大幸,在此之前,一人也能悟透人生,看淡得失,独善其身,生活的有滋有味,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幸事。两件幸事可媲美,可同得同乐。"说完这段话,我绝对能量超额了。
为了避免以后二丫问我一百个为什么,我提前喂了这粮食,看来她懂。
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可感觉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
"二月,还是你懂我,或许很多事我得提前跟我爸妈沟通。"
"嗯,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二丫扑过来给我一个大大的熊抱。
突然房间里一片漆黑,停电了。
"咦,怎么停电了?唯一一个能发热的东西都熄火了,又冷又饿啊,二月,把暖宝宝拿出来!"黑黢黢的夜晚两双眼睛比灯泡还亮。
我张大了嘴巴,这家伙停电了要暖宝宝,难不成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神通能给它通电?
"喏,在衣柜里。"我有点期待。
"哎呀,救急救急吖,冻死狗狗了。"
我像期待水冰月变身一样,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看着二丫的"魔术"。
只见二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到了最近的一个插座旁,拿出暖宝宝的线,插在了插座上!
嗯?难不成……
"诶,怎么灯不亮呢?你这暖宝宝多久没用了啊?是不是坏了二月?"二丫按了按两头的插座,紧接着拿小刀扣开了暖宝宝上的插孔又用力挤了挤暖宝宝里的液体……
啊!这丫脑子也烧了吧!
"停电了!停电了啊,你要干嘛?"我上前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二丫手里的暖宝宝里的水哗啦啦往外流,小半袋子都滴在了排插上……
"来,二丫,还剩一盒火柴,求你了干脆点,把房子烧了吧。"
停电了,黑黢黢的夜晚两双眼睛比灯泡还亮,可两颗心比任何时候都清楚,都靠近。
第六天。
二丫移动到沙发上,摆出了"葛优躺","二月,你说怎么没人提着烧鸡啊,烤鸭啊,坚果啊,薯片啊,什么的来看你呢。"
我也是饿的生无可恋,"知足吧,我这大名鼎鼎的吃货放弃这么多天的干粮跟你在这挨饿受冻找罪受,我有点后悔了。"
二丫说,"接着说,你认输了我立马联网叫外卖。"
我说,"我坚决不投降。"
二丫说,"你说我也是为什么啊,舅妈那边虽然多少有些憋屈,但起码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啊。"
我说,"少说点话吧,我能量用超了。"
第七天。
我和二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说,"二丫,你认输吧,我最后吃的是一桶面,你只吃了一根火腿肠。"
二丫说, "二月,我还能忍,绝不先认输。"
我说,"认输吧,何必呢?"
二丫说,"不,同归于尽吧。"
我说,"喝水去吧。"
二丫说,"不喝,没力气跑卫生间。"
我说,"好吧。那睡觉吧。"
第八天。
我和二丫瘫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二丫,我怎么越看你越觉得你白白嫩嫩的呢。" 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看着她,眼神温柔还是只是衰弱了,我分不清。
二丫侧身躲开我,说,"二月,你别,可别看上我了。"
我又凑到二丫面前,"我跟你说,我现在就挺理解贝尔啥都敢吃的心情了,真的没骗你。"
二丫的裤腰带已经不能系的不能再紧了,她有点哆嗦: "我真怕你看上我,我怕你看上我爱上我,第二,怕你看上我吃了我。"
"二月,我输了。我们联网叫外卖吧。"二丫突然说,快哭了。
"哈哈,还连什么网啊,你输了,三百块,楼下小卖部花光回来见我。"
"好你个二月。"
"哈哈,这叫兵不厌诈。"
二丫问,"为什么我吃草莓还是会哭?"
我说,"也不是很想念。但,还是要幸福。"
二丫说,"为什么快两年了,我还是放不下他?"
我说,"别对自己要求太高,当你想要放下一个人的时候就注定你永远会放不下,谁都没有例外。所以如果你凡事第一个想到的不再是他,哪怕是你自己,就已经算是放下了。"
二丫说,"为什么你老是做这么无聊的事啊?"
我说,"不时不时做点无聊的事,生活得多无趣啊。"
我总在在想,为什么二丫从来不问,为什么她问不完的问题我总愿意回答她。
这或许也会成为她唯一一个二丫如果问我我会哑口无言的问题。
这世间的未解之谜太多。
或许在某个断壁残垣的山洞里,有只老鹰不舍得让自己的孩子经受折翼之痛,选择给它温室,永远在它身边守候呢。
答案,从来都在自己心里,而不在别人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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