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昃:下午一时至三时
* 陶怡然外貌描写 改编自百度素材
待敷完药,柒晚便匆匆赶去与众人会合。沿途遇到妍柔,同她报了个平安,而后一齐走进韵苑。
“人可齐了?”赵司乐问。“是。”统管舞女杂务的婢女道。
“好。经过昨晚的择选,林妍柔舞技出众,乃主舞的不二人选。至于其他人,还需勤加练习才是啊”,赵司乐继续道:“此次家宴所献之舞名为《拈花醉》,此乃王爷钦定。望你们全力以赴,不负王恩。”“是。”众人应道。“下面我来分配站位。”赵司乐边说边在花名册上圈点勾画,“林妍柔,中间。慕楚,对角右侧。沁人,对角左侧。春澄,妍柔身后,退三步。毓秀......”众人一个个走过去,唯独剩下柒晚与伤势未愈的慕楚。
“贱人,若不是你,我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慕楚愤愤不平道。柒晚没有回答。“喂,我在同你说话!”慕楚的大声吼叫引来了赵司乐。她走到慕楚身边,瞪了她一阵,接着一个巴掌落在了慕楚脸上。“啊!”慕楚忙规矩地跪在地上求饶:“司乐,奴错了。奴只是一时冲动,还请您不要动气。”赵司乐依旧瞪着她,说:“你给我仔细些!倘若因你一人耽误了练舞,那你就别想着能平安离开王府。”“是。奴记下了。”慕楚不得不服软。“去,站到队伍最后。”赵司乐道。“......是。”慕楚强忍泪水,缓缓走过去。
“真是可惜,这可是原本能与妍柔相较的人啊。”孙遥杏惋惜道。一旁的毓秀亦深感不公:“可不是吗?也不知那南絮有什么好的!司乐竟这般维护她。”“难不成她真勾搭上了王爷。”“怎么可能?如她这般的,能勾搭上府中的侍卫就不错了。”“那倒不至于吧。我可听说昨日择选后,她被罚了二十手板啊。”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论......
“南絮,站到慕楚身后距她三步的位置。”赵司乐的话打破了大家愈谈愈烈的氛围。柒晚镇定地走过去,毫不在意周围众人幸灾乐祸的眼光。
“现下都已分配完毕。我们来试一次。”
随即优美的旋律响起,妍柔轻摆云袖,纤腰上的长纱带着节奏感,不慌不忙地落在那雪嫩的胳膊上,甚是好看。众人则随步慢跳,随着节奏扭动腰肢,甩起云袖,却在云袖落下之时手忙脚乱,使其不偏不倚地蒙到了头上。
“停!瞧瞧你们这一个个,动作生硬死板,面上毫无笑容,是要作甚。重来,若这一段练不好,就别用午膳了!”“是。”众人虽不愿,却也不敢顶撞赵司乐,忙应道。
与此同时,王府外,一辆车驾停在了府邸正门前。
府门渐开,月牙着一身淡紫纱衣从里头走出来。车轿中人亦稍掀轿帘,露出半张脸。
“县主远道而来,奴有失远迎,还请县主莫要怪罪。”月牙道。“无妨。还要劳烦姑娘带旖旎进去呢。”车轿中人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王爷等县主好一会儿了呢。县主请。”月牙边说边扶着她下轿。“这王府倒是气派。”“是。王爷自十七岁那年,随查满将军征战西北,一战成名。自此之后,王上便开始重用王爷。这府邸,便是当年王爷生辰时,王上赐给王爷的。”“看来王兄这几年很是辛劳啊。”“还能应付。”......
两人交谈着走进了王府。
“县主,到了。”两人在一方小院前停下来。“青松斋?此处是王兄的住处?”“是。”“倒是雅致得紧。”
进到正殿,只见吴旖远正在临帖,且写得入神。
“王,王兄?”她试着开口。吴旖远手中的笔微颤,继而缓缓抬起头,问道:“你,可是旖旎?”“是。旖旎见过王兄。”边说边要俯下身子行礼。吴旖远忙扶她,叹了口气说:“多年未见,如今果真是生分了不少。你我之间无需行如此大礼,小逸。”旖旎愣了愣,眼泛泪光,道:“王兄还记得。”“当然。”吴旖远嘴角含笑。“小逸还以为,王兄只当这是小孩子的把戏,早忘了呢。”“怎会?犹记当年,你我在宫中御花园玩耍,遇见了一个年长些的宗室郡主嘲笑你没有小字,而后你便缩在母妃寝殿角落里,抓着我的手臂痛哭。直到夜深,你都不曾放手。”“那时是我不懂事。”旖旎有些害羞。吴旖远仍笑着说:“后来,我的手臂被你枕麻了,为了摆脱你,我便随便取了个小字,想着搪塞过去。没想到你却欣喜若狂,且将它沿用至今。”“王兄......谢谢你。”旖旎很是感动地说。“好了,入座吧。”吴旖远宠溺地摸了摸旖旎的发鬓。“嗯。”
“月牙,备膳吧。”“是。”
“诶,王兄要留我用膳?”“嗯。”“可,小逸还未找到住处......”“王上已为你修建好府邸,就在王府对面不远处。”吴旖远淡淡道。“啊?”旖旎不解:“府邸,不是只有公主方可入住的吗?”“我前些日子向王上请封你为公主,他准了。”“什么!这......公主之位,小逸担不起。”旖旎很是惊讶,忙推辞道。“无妨。既然王上准了,那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你尽管放心。册封礼就定在七月初九。”吴旖远轻握住她的手,道。“好。”旖旎点了点头。“还有,公主府近来还在布置陈设,尘土多的很。这些天你先在王府厢房住下吧,等乞巧家宴结束再回公主府。”“乞巧家宴?”“嗯。专门为你接风洗尘的。”旖旎听后扑哧一笑,趴在吴旖远膝头讨好地说:“王兄待我真好。”
“王爷。”一阵敲门声传来。“何人?”吴旖远问。“奴是太妃身边的云夕。太妃听闻齐承县主回来了,想请县主移步羌芜院用午膳。”旖旎听罢,坐起身来,问吴旖远:“王兄,你我的母妃不是早过世了吗?那这位是?”“这位是郭太妃。抚养我长大的养母。”吴旖远回答。“那我该去还是不去啊?”“总归要见的。择日不如撞日。你且去吧。”“那王兄这儿?”旖旎有些纠结。“无妨。一顿两顿有什么打紧的,往后有的是时间。”吴旖远宽慰道。“那小逸酉时来陪王兄用晚膳?”“好。”吴旖远微笑着回应。
“云夕姑娘,走吧。”旖旎推开门。“见过县主。”云夕端正地行了个万福。“不必多礼。请姑娘带路。”旖旎扶起她。“县主随奴婢来。”
待两人走后,吴旖远舒了口气,看向屏风道:“出来吧。接着说。”“没想到王爷还有这样一个雪玉可爱的妹妹。”屏风后那人正是顾秦舟。“顾少就别打趣本王了。你方才说到哪儿了,继续说。”吴旖远为他斟了杯茶。“下官方才说到,我徒儿这些天练舞受了许多伤,还屡遭排挤,受尽委屈,不知王爷知晓否?”“本王不知。”“那王爷现下听后有何打算?”“并无打算。”吴旖远淡然道。“王爷......”“好了”,吴旖远打断了顾秦舟的话,又道:“顾少如此在乎一个舞女,不知是何用意?”“王爷”,顾秦舟向他磕了个头,郑重地道:“我想要她。”“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吴旖远眉头紧皱,提高了声调道。“下官知道。但下官思慕于她,望王爷成全。”顾秦舟揖揖手,直视吴旖远双目,坚定地说。“哦?那可真不巧,本王亦思慕她。”吴旖远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顾秦舟却一脸不屑,说道:““可王爷的所作所为,全然不像思慕她的模样。”“本王与你不同,不能在明处助她,护她。本王有许多要顾虑的事,倘若冒然出面,定会使她成为众矢之的。”吴旖远解释道。“以王爷的本事,难道连向赵司乐通融通融,命她好生看护柒晚都办不到吗?”顾秦舟质问。“哎,这赵司乐是从宫里出来的,性子板正的很,本王也是束手无策啊。”吴旖远无奈地说。说罢,两人沉默良久。而后吴旖远先开口:“你先回去吧。南絮那儿,我再想想法子。”“既如此,那下官便不叨扰了。还望王爷快些寻到良策。”顾秦舟作揖告退。徒留吴旖远一人在竹影的斑驳中暗自神伤......
日到正午,一众舞女拖着疲惫的身子从韵苑走出来。
“哎,如果每日都如此可怎么办啊!”“再这么下去,不得气血两虚,昏死过去啊!”“我们这般苦练,司乐像是看不见似的,每每有人出错,皆是劈头盖脸地骂。”众人不由得大倒苦水。
“都别说了,赶紧用膳去吧。中昃*还不知怎么折腾呢。”
“诶”,妍柔唤住正要离去的沁人,问:“小晚呢?”“噢,她还在练舞呢。”沁人回答。“哎......我去瞧瞧。你帮我们捎两份饭食回来。”“好~”沁人没好气地说。
韵苑内,柒晚仍独自苦练着。
“小晚”,妍柔有些心疼地道:“歇会儿吧。”“我再练会儿,姐姐不必陪我,去用膳吧。”柒晚揉了揉酸痛的肩膀道。“那怎么成?若你不走,我便在一旁指点你。”妍柔边说边找个地方坐下,“你继续,不必理会我。”“也好。”
“手抬高,身子压下去。”妍柔立刻进入指导状态,语气顿时严肃起来。柒晚则虚心照做。“诶,转圈时肩先转,留头,否则会产生眩晕之感。”“呃,好。”柒晚勉力照做。“诶,身子要......”
“饭食送来了。”沁人端着膳盒走进来。“多谢。”妍柔应道。
“柒晚啊,练得怎么样了?”沁人关切地问。“我......”柒晚低下了头。“罢了,就知道你不成气候。我先回房小憩片刻,不打扰你们了。”
沁人走后,妍柔拉着柒晚坐下,安慰道:“没事的,多练练就好了。你要想啊,你从未学过舞,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柒晚摇摇头说:“姐姐你就别安慰我了。我是什么资质我自己心里清楚,所以,我也没有对舞技精进抱太大希望。”“那你为何还这么拼命?”妍柔不解。柒晚很是坚定地说:“我只是想证明给吴旖远看,再卑贱的人,也有资格通过努力扭转局面!”“小晚你说什么呢!直呼王爷名讳,被人听到怎么办?”妍柔示意让她不要说下去。“有何可惧?”“你!”妍柔叫起来,深感不服,“王爷明明那么好......”“姐姐,你莫要被他的皮相骗了!”柒晚也激动起来。“才不是!我......”
“在干什么呢”,赵司乐闻声赶来,“一个个如此聒噪。”“奴婢们不是有意的。司乐恕罪。”“好了好了,懒得与你们计较。开始练习!”赵司乐不耐烦地说。众人忙道:“是。”苑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跟曲子试试吧。”赵司乐道,“各位乐师请进。”说罢,一队乐师便走了进来,她们大多着韫袍,持琴笛,颇具雅韵。
众乐师将乐器摆放妥当,开始演奏。众人随步慢跳,身形转换如翩翩娇蝶......赵司乐在一旁看着,不禁因众人的进步而喜形于色,满意地微笑着。柒晚亦在这美好氛围的熏陶下放松下来,专注于练舞。
就这样,时间在乐声中缓缓淌过,转眼间已至黄昏。
旖旎应邀来到青松斋用晚膳。
“王兄!”旖旎扑到吴旖远身上。“坐吧。”吴旖远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诶~”
正当两人准备动筷,一抹娇媚的身影停在门前,边叩门边用极温婉的腔调道:“王爷,妾身有事要禀。”
“可曾去拜见过几位嫂嫂?”吴旖远问旖旎。“不曾。”旖旎答道。“那便让你见见。”
“进来。”吴旖远对门外人说。那女子便缓缓推门而入,只见她一身明黄色罗裙,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镜前徘徊,万种风情尽生。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陶怡然“妾身见过王爷。”她屈膝问安。“嗯。何事?”“乞巧家宴在即,可王妃姐姐卧病在床,无人统管府中大小事宜。”“照你如此说,往常不也无人统管吗?不照样办得井井有条的。”“王爷,这可不能相提并论啊。今年家宴,齐承县主不也要来吗?怎能草草布置?”说罢,一抬眼瞧见了坐在吴旖远身侧的旖旎,不禁问道:“这位可是齐承县主?”旖旎听后,站起身来行了个万福,回答道:“齐承县主——吴旖旎,见过王嫂。”“哎呀,竟真是旖旎妹妹!”陶怡然又惊又喜,“噢,我是王爷的侧妃,叫我怡然便好。”“怡然姐姐安好。诶,姐姐可是陶相幺女?”陶怡然听罢,先是愣在那儿,而后在侍女的提醒下回过神来,扯出一个不甚自然的笑容,道:“正是。”“咳咳”,吴旖远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怡然,你继续说。”“呃,王爷,既然王妃姐姐抱恙,不如将府中诸事交与妾身?”陶怡然恳切地说。“这,恐怕不合规矩。”吴旖远有些犹豫。“王爷~”陶怡然上前拉着吴旖远的手臂撒娇,继续道:“王妃姐姐都病了许久了,王爷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王妃身子弱,水土不服染疾实属正常。只是......服用了这样久顾秦舟开的药,的确不可能一直不见好。”“王爷神机妙算。妾身起初也困惑不解,直到侍女在王妃后院发现了残存药渣......听大夫说,那是......避子汤......”“放肆!”“王兄息怒!此事还有待查实。”旖旎劝道。“不必查了。若真查清楚了,想必也会伤及朔焉与土穆的情分。本王与她,终算不得一对良人......”吴旖远神色有些恍惚,“怡然啊,乞巧家宴,不,往后府中大小事宜就全权交付与你了。本王乏了,你退下吧。”“是,妾身多谢王爷。妾身告退。”陶怡然喜滋滋地走了。
走到外头,同行的贴身侍婢羽翎问陶怡然:“主子为何不借此扳到王妃?”“不急在一时。王爷为维护我朝与土穆的关系,是不会对那贱人怎么样的”,怡然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个好时机。暂且忍忍吧,反正我已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是。”“这王府,怕是要太平一段时日了......”陶怡然叹了口气道。
青松斋中,吴旖远因陶怡然方才的话,仍未缓过神来,只是僵坐着,一言不发;旖旎仍坐在那儿,却不敢与自家兄长交谈。氛围十分诡异,且天色已晚,旖旎便想先行离开。“那小逸也先告退了。”旖旎正要走,又被吴旖远拉回席上,“再吃点,顺道陪陪王兄。”“嗯。”旖旎高兴地答应了。
皓月渐升,青松斋中仍是烛火通明,满院皆回荡着兄妹二人的笑声......
吴旖远&吴旖旎第二天一早,在露珠还舍不得分别嫩叶时,一众府婢就奉了陶怡然之令,开始布置家宴所需的物什。与此同时,柒晚等人也在为家宴献舞全力以赴。
接连几日皆是如此。
至七月初六,热闹更甚。府中忙碌的身影愈发多了,膳房、韵苑、造办处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女郎、主子们亦挑选衣衫挑选得不亦乐乎......
树木披新绿,群花扑粉脂,万事万物都在盼着乞巧佳节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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