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首乌》

选文／李诞

何首鸟：“行啦，我往人间去啦。”说着就要走。
空舟：“何仙长，你到人间干吗去？”
何首乌：“做人啊，做了几百年草了。”
空舟：“仙长这么大道行，不打算成仙？”
何首乌：“成仙干什么？”
激丹：“草本植物就是弱智。成仙开心啊，无忧无虑，随心所欲啊。”
何首乌神色黯然，皱纹更深：“想过这种日子，当草不就行了？都不用当仙草。”
空舟：“南无，仙长说的是。去了人间，打算干吗呢？”
何首乌：“好好体验一下，走走看看，吃吃喝喝，想干吗干吗。”
空舟：“在人间走走看看，吃吃喝喝，想干吗干吗，这和做神仙有什么区别？”
何首乌不说话。
空舟：“真要体验人间，得有个微人的样子，不说要妻生子，少要有个营生吧。”
何首乌：“禅师有理，我干吗好？”
空舟：“开医馆，治脱发。”
何首乌：“……然后呢？”
空舟：“就说自己没有治不好的，名头挂出去。想受人尊歌，能每隔十人治好一个；只想过普通日子，就每隔百人治好一个；想做坏人，就治坏个有头发的；想得名利，就治好个有权势的；想受苦难，就再把那个有权势的治坏。必有人会千恩万谢，不用太当真；也有人怎么都不满意，不用太在意。会有大的医馆来找你，用钱找的有，用刀找的也有。如果运气好，还会有些人来与你结交，兴许你能得到如我两位师弟这般的友情，兴许你会气得杀个把人。爱情嘛，仙长法力那么高，可以换换样貌，可以常常换，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本性自空，种因得果，人间什么样，仙长如此这般，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何首乌：“哈，听着有意思啊。”
空舟：“南无，听着，是有意思。仙长，到时发现人间无趣了，可以来我们这儿出家。”

选自《笑场》中《何首乌》一文的结尾，想到李渔的那句“名乎利乎道路奔波休碌碌；来者往者溪山清净且停停。”虽有感触，翻来覆去不得门径，“功”，“名”，“利”，“禄”四者相辅相成，扯经虽“扯”，亦是衷肠，分享交流吧，我们一生所求到底在别人看来不过似一笑场，捡起六便士，还是抬头瞅了一眼月亮都是自我的明心见性，着相亦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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