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家园】
在村头住下已有一段日子了,杨俊和顾星驰的生活很简单,有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气质:山里的清晨什么都很清新,所以他们约定每天一定要七点起床,八点前拿好各自装备在村里或山里采风写生,工作时的他们互不打扰。或许是环境优美,最近的他们文思泉涌,出作品的速度明显增快,这是值得他们快乐的一件事。午饭随意吃点带的干粮,下午天气开始热起来,所以他们尽量在上午完成相关外出工作,下午就回到家里把剩下的工作继续完成,虽然单调却充实,说实话,他们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除了工作,现在杨俊最放松的时间就是去村中副食店,拿支棒冰,坐在板凳上和阿姨伯伯们谈天说地,听听西家长,说说东家短,一开始顾星驰对此总是嗤之以鼻,但慢慢的也习惯了。可能生活太单调了吧,以杨俊的性子,再不让他发泄发泄,可能真的要憋疯了。
这天下午,杨俊完成了一幅画,看着顾星驰还在修照片,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想都不用想,他肯定是去副食店。果不其然,出门后他就径直往村中跑去,到了店里,赶紧拿了一个冰淇淋,找了个空位坐下,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抬头才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大家没有往日的热闹了,连一贯叽叽喳喳的王翠花阿姨都低头不说话。大家肯定有事,而且是大事,杨俊猜都不用猜,不过到底是什么事能牵动大家的心呢?不到半个小时,他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徐大伯家的儿子回来了,是被救护车送回来的。
一开始大家以为徐家儿子动了个小手术,正张罗着拿点礼物去看望看望,可当走到他家时,才感觉好像出了大事。徐伯夫妇在客厅无声地抽泣着,徐嫂头发凌乱,神情涣散,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王翠花赶忙上前扶起徐嫂,焦急地问着到底出什么事了,可他们只是哭,无声地哭,哭到眼泪也不再流下……
徐家儿子得了肝癌,查出来后他们积极接受治疗,手术、化疗,经过一段时间,病情算是控制住了,正当全家终于稍稍放心的时候,病情又出现恶化,全家顿时又跌入了深渊。医院给出了方案,继续化疗,但这次费用更多,每月两次化疗,一次差不多两万,徐大伯一听,几乎晕厥过去。之前的治疗已经花了二十多万,两家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也不够,已经向身边的亲戚借了个遍,才凑够了上次的治疗费用。徐伯夫妇都已经退休在家,收入很少,儿子一家在城里打工,工资勉强生活,哪还有什么积蓄进行接下去的治疗。恶化的病情,高昂的费用,徐伯一下子就倒下了。看着一张张的病危通知书,再看看床上瘦骨嶙峋的儿子,徐伯夫妇声泪俱下,使劲拍打着病房外走廊的地面,一瞬间,深深的绝望笼罩在他们头上。徐伯找到医生,问接下来的治疗方案有几成胜算,医生也是无奈的摇头,表示只能看化疗的结果,可能有希望,可能……
徐伯深埋着头,他看不到希望,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黑暗中,儿子在不停的下落,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徐家儿子心里十分清楚,他握着父亲的手,轻声地跟他说:“爸,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王翠花、李芬她们埋着头,不断地抹着眼泪,“我们也想帮帮他们,但是发现什么都帮不上,只能这样看着,等着。”说完,实在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杨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他像失了魂似的走着,不断想着徐伯家的事情,难过、绝望,一口气堵在心口,久久顺不下去。
很多事情,即使倾尽全力,有时也会无能为力。
晚上,杨俊辗转难眠,忽然,轻轻地问了一声:“顾星驰,如果我得了绝症,你还会治我吗?”
“治,倾家荡产也要治。”
杨俊歪过头,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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