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个明媚的秋日乘巴士去山上观赏红叶。临走的等待的片刻里,我结识了几个巴士上可以一同玩耍的伙伴。也就是在那时——我注意到她,就在我座位的后面,一个无比美丽的少女。
她比我大上几岁。那时我还在上幼稚园,我估计她有小学二三年纪的样子。当我身边仍充斥着无数粉嘟嘟的、无聊的幼童的时候,她是多么脱颖而出。我见过更大一些的女孩子——然而她们都过于庞大了,她们甚至令我联想到母亲与阿姨。而她——她是无可争议的我的世界中的人,她纤长却仍然保留着恰到好处的娇小的骨骼——她拥有一具神奇的,超脱于我的,但仍然可以幻想的身体。
那时——午后的阳光照耀着我们几个跪在座椅上玩耍的孩子。我们分散在不同的位置上,隔空玩一些自创的手语。我的目光全在她那里。当我必须要和她单独对峙的时候,我几乎羞涩到做不出动作。
中途我们解散了一会儿。母亲说巴士还要再行驶一段时间才能到我们观赏红叶的山谷。我于是想到再找她玩一会,最好能单独和她玩。当我跪在座椅上向后看去——我却看到了几乎是我整个生命中最美的景象:
那时她正身体蜷缩着、侧身躺在狭窄的座椅上,已经陷入沉睡。她纤长的腿部完全展露出来——对于一个幼稚园的孩子来说,这已经是他见过最美的,最舒展的腿部。那双腿正摆放在她母亲的膝上——那个轻盈的、修长的弓形向上延伸——抵达了一个小巧可爱的屁股。
我不能欣赏那些大姑娘们引以为豪的翘臀——我热爱自己近乎贫瘠的臀部,在黑暗中我从腰椎处向下摸索——沿着一片平滑的山脊,它径直连接着我的大腿:从某个茎脉处便开始生成和涌现的,完美的曲线。我将手伸向我后背的最远处:从一块骨头里出发,我摸着那一片碧绿的,椭圆形幼叶的边缘——还有叶脉——那些游丝般纤细的脉搏——我将一层薄薄的被子盖在身上,我抚摸着那些覆压着我的、碧绿的、浅浅的皱褶。
她已经几乎小到不合身的儿童T恤,由于她略微向下倾斜的上半身而微微滑落——露出她光洁的,白皙的小腹。我感到一阵美丽的隐痛:她是无可争议的孩子,但她同样是,应该享有一切大姑娘们的优雅与骄傲的真正的女性。她还穿成这样呢——她花朵一般无可促迫地展开的身体仍被放置在来自她的母亲的,温柔的过往的气息中,被放置在她可爱的、小小的蒙昧与对玩耍贪恋的一个流动的午后——那朵花生长在一种令我向往的,迷醉的边界。两个世界的太阳在它身上投下影子。
她已然长成了:但由于那些种种的隐蔽的属性,仿佛类似于命运与光影,美向我合拢它本应昭告的全部。
一束红叶——我想到我们将要看到的、最终要看到的——已经生长在终点的红叶,也在恍惚的金色的午后暂时地向我遮蔽了。
那时,午后的阳光映照在她美丽的躯体上——
也几乎是同时,一种直觉里,这浸没她的金色的潮水也将要携她而去。
此刻她睡着,静止的、无防备的——而关于她一切的仍活跃时的印象:她跪在椅子上朝别的孩子们说话时被我凝视的露出一半的脸颊;
她转过头——在微笑中说——来吧,到我们了。
那时,我小小的、不安的身影被她提携着。她用一切微笑,声音,阳光中的动作将我的生命填充。我站定在一个不知所措的空地上,然后她过来,世界向我微微展开——
她说,到我们了——
于是我知道接下来该做的:那个包涵了乐声与微光的信念之地,从我心底里模糊地升起——那个浮动的,轻轻闪烁的未来。
然而此刻她却睡着——那么美丽而幽静地将我排除在外:所有世界与言语向她靠拢并一同沉睡。
我在讶异中觉察到一些事物令人惊叹的、直通心灵的原貌——她的疲惫:这个向我披露,却又总是将我困于它凝滞的气息中的午后——和所有气味、光影、母亲的声音,轻微摇晃的巴士的上空一片暧昧的、混沌不清的人类的暖流——它们都在她的疲惫,在她平静的睡眠中向我呈现、展示、放出光亮。
当金色的潮水漫过她的时候——我既欣喜又悲哀——她已经被那些美好的责任选中了:现在她是自然的精灵了,她的生命将被用来传递那些世界里的秘密。
她注定疲惫,沉睡,在一种静谧的涌现之中浑然不知——她已经不一样了,她将脱离我,她的美会成为广阔的天地里的一种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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