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毫无疑问,我现在的写作方式是不可持续的,总有一天会把自己榨干。我除了活着,除了在经历每一天的昼夜,我的人生没有任何增益,没有任何进账。没有泉眼的池塘,不接受雨季的河流,这就是我的写作模式。我在表达着自己,表达着一具木乃伊。这木乃伊的方方面面虽然也是大有乾坤,虽然也足够我写一辈子,可是我知道我会厌倦,只是时间的问题。
木乃伊是个恰当的比方,我就是如此。我因为身体不够健康,自动斩断了我的梦想,我没有成为科学家。而现在我陷于生活,我心里只想着挣更多的钱,过更舒服的日子,至于我的人生意义,至于我为什么要活这一世,我再也不去思考了。生命并没有什么形而上的价值,它的价值在于存在,在于如何更多更好的存在。我们在时间的河流里,游啊游啊,你下沉了,我又浮出来,你在前面消失了,我在后面出现。河床呢?我告诉你,河床早已堆满白骨,可是河水不会停歇,不会枯竭。
02
用简书写作,我并没有抱着成为作家的念头,因为我生来不会讨好别人。我既不去琢磨别人为什么这么厉害,也不琢磨自己为什么只是默默无闻。我只是写我自己,写些杂碎。
我在生活中也不会讨好别人,因此被扣上了情商低的帽子。而我又像中了魔咒一般,确实越来越如此了。记得我们堂兄弟五个,春节的时候一起去大姑妈家拜年。我们穿着新衣服,走进了姑妈家。奶奶领着我们去拜年,要我怎么说好听的,叫我喊得要亲热些。可是我知道我搞砸了,因为我的压岁钱是最少的。我不喜欢那样,不喜欢讨好,哪怕这样会让我得到更多的压岁钱。
父亲是知道的我的性格的,他总是有意要纠正我,我又偏偏自由主义惯了。明明是亲戚之间往来的时候,我却躲在家里看书。到最后,根本就搞不清楚谁是谁,谁生了谁,谁叫谁。我是越来越没有勇气面对亲戚了。于是我想到一个金蝉脱壳的办法,干脆在外地安家了。还在心里说:“谁他妈爱做人就去做吧,我就是不做人了,我过我的安逸日子。”
我这样不会讨好,不想主动适应社会规则的做法给我的人生也设置了不少障碍。我写的东西就没有什么读者,我也不求读者。我说的话就有人没有听,因为我并不想找一个听者。我不可能成为领导,不可能飞黄腾达。
03
我其实何尝不想突破自己啊。我想换一种活法。我从前太过坚持为自己而活了,可是到头来我还是没有活得心安理得。一种剥离感时常刺痛我,我是多么想被社会化啊。可是每当我尝试的时候,又有反向的力在拉扯我,让我保持清高的姿态。
我想社会化,可是野兽做派又不情愿理我而去。它时时勾引我,让我看到自由的价值,让我明白简单的人际关系是必要的,让我注意不要陷入社交。我似乎有什么使命在身,要我不要关注世界,而是多多的关注自己的内心。
于是我在这种斗争之中开始写作。我要写我混乱的内心,写我的不甘与苟且,写我的梦幻与卑微。我时常觉得我可以写一辈子,只要我不考虑出版,不考虑流传下去,我就一直写。我喜欢阅读《追忆似水年华》,我这么喜欢,并不是我逼格高,而是我知道这世间有这么一个写作的人,他可以抽丝剥茧,把一个水波的纹路用堆积的文字写的十分出彩。
我喜欢这种层层深入的写作方式,好比用核桃做雕塑,雕一个人,雕人的一对眼睛,雕眼睛的一根睫毛,雕睫毛上的灰尘,雕灰尘上的细菌,雕细菌的绒毛,雕绒毛上的反光。如何把有限的人生用看似无限的文字记录下来?这是个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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